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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傾舞

  屋裏燭光灼灼,照的整間屋子亮如白晝,又帶著暖暖微黃的色光,何有半垂的臉沉浸在這暖色光調裏奇異的顯得極盡溫和親近,半束的漆黑長發從肩頭順滑落下,直至鋪滿塌麵,而他無聲安靜的斜靠在那裏,甚至無需動一動,就好看的像是一幅畫師手下描繪出來的美人畫。


  既是她的美人,該是隻能讓她一個人看見才對。


  正垂首沉想的美人察覺到灼熱的視線,一個輕輕抬眼穿雲破霧的射過來,淡聲道;“弄好了?”


  然後他就親眼見到應青山莫名其妙的紅了臉,麵玉鮮紅如春日豔花,美豔勝卻人間無數芳菲,她緊緊的盯著何有眼睛都不眨一下,緩慢的頷首,吞聲囁嚅道;“好了,老爺,你過來吧。”


  話語最後一收的時候語尾顫抖了兩下,像是竭力克製什麽。


  被她看的骨子發寒的何有隻覺後背猛的惡寒一下,他不願細想追究,放下腿起身移步走近應青山身邊,垂眼看向桌上疊疊對方成塊的布匹雲緞,微微偏頭看向應青山,問道;“這是送來給咱們做入秋的衣服的,應該是十一負責的事情,你叫我過來做什麽?幫你們挑花色?”


  “我是要給老爺你挑!”應青山哀怨甩了他一眼,“十一的眼光不行,總是給老爺你挑濃青重紫一類的衣裳,全是暗沉無光的色調,瞧著就有氣無力的,一點精氣神都沒有!所以我才把這些布匹全部拿了回來,挨個給你挑啊!”


  門口站立的十一無辜中劍,眼含委屈的熱淚,旁邊的兩個侍衛同情的偷瞄他。


  “……青山,你是不是忘了我年紀不小了,那些太鮮嫩亮眼的衣物並不適合我。”何有扶額歎息,甚是無奈,“而且這是我給十一特意囑咐過的,是我不喜歡穿的花裏胡哨的,你別折騰這事了,放著給十一弄吧。你就把自己和青桃喜歡的布匹挑出來就好了。”


  旁邊的青桃欣喜的眨巴眼珠子,這還有自己事啊?

  應青山嘴角一撇,不甘反駁;“亂說,我的老爺長得這麽好看,走出去撞上十個人,十一個都要回頭看的傻眼呢,誰會說你老啊?!”


  她望著何有的一雙漆黑眼珠子在眼眶裏咕嚕嚕的轉,整個人透著機靈活潑的勁兒,露齒一笑連春冰都能融化了,何有聽得心裏又甜又別扭,剛要答她,便見她扭身抽出了布匹堆中一匹淡妃色,繡了富麗的牡丹銀紋的雲錦,掀了一角在何有身上就四處比劃。


  “這件就很好啊!顏色俏麗,花紋華貴,很適合老爺你啊!”應青山笑眯眯的說道。


  “不行,太豔了,俗氣。”何有搖頭。


  “那這件呢,繡了金色流雲的浮光錦?”


  “不行,太刺眼,你是想我走到哪裏都成了活靶子麽?”


  “這件總行了吧,石青色,墨竹水紋的雲緞繡錦,很多世家公子哥都喜歡的?”


  “隻有那群迂腐書呆子們才會喜歡鬆竹梅蘭,我看著就煩心。”


  之後又換了幾匹布,何有仍是不滿意,不是嫌棄顏色太張揚,就是嫌棄圖案難看,失盡耐心的應青山一巴掌把手裏拿著的幾張錦緞拍在桌子上,眼神透著哀怨;“老爺,你怎麽這麽難伺候?”


  何有默了片響,皮笑肉不笑的看她;“有本事你別伺候!”


  隱有惱色的應青山立馬換臉,大咧咧的一攤手,嘻笑道;“沒本事,誰叫我就喜歡啃難咬的骨頭呢!”


  “…….”


  事後被應青山左磨右撒嬌的何有鬧得沒辦法,勉為其難從那花花綠綠的綢緞堆裏挑出了一匹顏色較為清淡的水翠色雲錦,上繡含苞待放的忍冬花,披在了身上像極了一根春日長出來的嫩綠青蔥,顯襯的人年輕數歲。


  衣服做好送來後,應青山聲聲央求著何有穿上,果然他隻穿了一次就理所應當的報廢了。


  又被應青山撕爛了。


  從此何有再也不準許應青山賢惠的給他挑花色布匹。


  再過了沒幾日就徹底入了秋,近來外客一向稀少的鳳苑這日忽然來了客人,是位老熟人——席秦月。


  可是這日來的席秦月卻有些奇怪,入了大廳後隻偷瞄了何有一眼就羞怯萬分的埋下了頭,死活再也不肯抬起頭來,好像多看何有一眼都會立時羞愧而死。


  雖然以前這傻小子就是個膽小易羞的性子,滿口的之乎者也一類的酸話,但後來隨著他與何有,應青山的接觸漸多變得熟悉許多後他就放寬了些性子,最起碼不會像是這一進來吞吞吐吐的同他打了個招呼就恨不得埋頭入地,一字不肯多說的羞澀純真的樣子!

  這不知道的看了還以為他是對何有存了濃濃愛意,有情不敢說出口的靦腆心思呢!


  耳朵清晰的聽到身邊人暗自磨牙的吱吱聲,何有伸手拍了應青山腹間緊緊攢拳的手背警告她克製些,這才先出聲開口問道;“秦月,你可是出了什麽壞事,需要我相幫嗎?隻要你說,叔叔定會竭力相助你。”


  “非,非也!”一直埋頭做鴕鳥的席秦月猛地抬頭,羞紅兩頰的瞪住他,可是一對上何有帶著包容的目光飄過來,他臉上紅意更甚,慌忙再次低下頭深深的吸了兩口氣,雙手緊張的搓著洗的發皺的儒衣衣擺,悶聲悶氣道,“叔叔誤會了,晚輩並沒有出什麽禍事,是,那個,是…….”


  聞言,何有興味的挑了眉頭,沒有接口打斷他。


  “是,是……魚非魚小姐昨日來信,邀,邀請晚輩後日畫舫同遊。”席秦月一麵小聲說著,一麵悄悄抬頭望向了正位上一副耐心傾聽的何有,石頭壓心的話說出來後他反倒鬆活許多,也就有了敢看何有的膽子,便慢慢的支起頭閃閃爍爍的看他,隻是雙手仍然緊張的快是扯碎了手中衣角。


  “哦,那這是好事啊。”何有偏了頭,神色平靜,眼神難得真誠,笑顏恭喜他道,“你一直心掛人家,如今人家姑娘都主動邀請你去遊湖了,怎的你還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可是怕那日穿的不端正,讓人看了笑話?那不打緊,正巧前段日子我府裏在做秋衣,剩了好多布料…….”


  席秦月急急擺手,急赤白臉的反駁道;“不是不是,晚輩不是來向叔叔討要這些身外之物的,況且晚輩相信魚非魚小姐不是那種注重外表輝煌的膚淺之人,要是晚輩特意穿金掛銀去了,可能魚非魚還會生氣的,晚輩是想,是想……..”


  是想後麵的字眼又變得吞吞吐吐了,而何有就耐著性子等他說,單手撐著下巴微笑的望著他;“你想什麽就直說,叔叔能幫你就絕不推脫。”說著他頓了一下,又道,“我說話一向算話,從不食言。”


  望著那一雙美麗大氣的桃花眼,裏麵盛放了滿滿的真誠與期待,絕沒有一絲的挪愉與嘲弄,席秦月心裏的心才完完全全的放了下來,他使勁的閉了閉眼,就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立身站起,然後朝何有拱手到底,頗是不管不顧的大聲喊道;“晚輩,晚輩想請叔叔與慕小弟後日與我一同前去!”


  這下別說是何有愣了一下,就是旁側同坐的應青山也一時沒反應過來,傻傻的啊了一聲,這關她什麽事了?

  片響後埋頭彎腰的席秦月忽聽前方一聲失笑;“…….我當是多大的事呢,原來隻是要我動動腿而已。”


  席秦月渾噩的一抬頭,直麵撞入了何有笑眯成了一輪彎月的如水眼眸,看他輕輕的向自己招了招手,聽他清清淡淡的笑道;“得了,這事我替你小弟都應下了,後日你早些來,我們一同坐車去吧,免得讓人家姑娘等咱們太久。”


  “叔叔真的答應了?”席秦月大喜,又大懺,他也知道自己這個請求突兀又奇怪,誰去赴心上人的宴還死皮白臉的拖家帶口去呢?!

  “答應了,我說過的話從容不得反悔。”何有笑他,“不過你今後可萬萬不能這樣了,小心人家姑娘會嫌棄你沒有男子漢氣概啊!”


  單單兩句話,就足以證明這位高貴大氣的叔叔眼尖心明到了何種程度,他是看出來他實在太過羞心膽小,以至與連了心上人的邀約都不敢單獨赴宴,隻能找了信得過的親朋以此助陣生威,席秦月的臉霎時紅的一塌糊塗,就差一點火苗便能燒著了他整個人。


  待到來此一趟好不容易達到目的的席秦月幾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走後,何有的笑意停在了嘴畔暫未消退,他們兩人身後的屏風轉身出來的一人更加厚他的笑意。


  “你們兄弟倆也是真有意思,哥哥來求我跟著他去赴約心上人。”何有左手了有趣味的摸索著右手無名指上的銀戒,似笑非笑的瞥向立在身側的儒雅青年,“而弟弟也來求我答應陪哥哥去赴約,莫不是你們特意商量好了來消遣我二人?”


  應青山也是一頭霧水;“是啊,席二哥,何必如此麻煩呢?你直接同席大哥說你陪他去不是更好?”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席輕塵。


  就在席秦月來的前半刻鍾,下人來報席輕塵來訪,他鄭重其事的請求何有陪席大一同去赴約三日後的花魁之約,不想他才說完沒多久呢席大就扭扭捏捏的來了,席二知道他來了後嚇得一跳,慌忙進了屏風後麵躲著,還讓他們不要吐露自己來過的意思。


  這就像是有心靈感應而一前一後到來的兩兄弟,一個躲著藏著不敢讓對方發現,一個舍近求遠,快讓何有笑的不能自已了。


  “顧叔叔與小弟難道還不清楚兄長這個人嗎?”席輕塵苦笑,“他臉皮太薄了,平日在外人麵前多說一句話都要臉紅半日,對著越熟越親近的人則是更難說出心裏話。他一個小小窮子弟愛慕花魁魚非魚長達半年之久,月月送錢寫詩皆是石沉大海,不知因此事受了多少嘲笑惡罵,我作為他的弟弟自然也是勸過他多次的,雖是好心好意,終歸是讓他傷心的……”


  聽後的應青山左手捶右手掌心,一副明白過來的樣子;“所以他不願意找你陪他一起去,是為了故意氣你?”


  “不,兄長不是那般小肚雞腸的小人,他絕不會因此而故意前事翻賬,而壞了我們兄弟倆二十多年來的至深感情!”沒想到席輕塵斷然反駁,“恰恰相反,正是兄長怕我心裏悔恨難受,又擔心我在他們兩人之間相處不愉,這才沒告訴我而已。”


  抓住了關鍵字眼的何有一挑眉;“沒告訴你?他連花魁之約都沒告訴你?”


  “沒有,前日花魁魚非魚的婢女來送信時恰好我在家中,就替他收了。”說到這裏話一停,席輕塵遲疑了片刻,接著道,“…….說來慚愧,因為那婢女衣著豔麗,從未見過,我擔心兄長會是受了妖色蠱惑,便…..”


  何有笑眯眯的替他接話;“便拆開看了是麽?”


  頂著應青山睜大的雙眼,射來的微妙視線涵蓋的道德審判,席輕塵極為尷尬的扭頭咳了兩聲掩飾了過去,才羞色說道;“我並非故意的,也知道這有違聖人教誨君子有禮端方,不看生人之物,不動非…..”


  一聽他似乎要滔滔不絕說出悔愧懺悔的萬字懺悔書的舉動,何有心裏就覺堵的難受,忙大力的擺手,無奈道;“得了得了,你也別在我們外人麵前懺悔,你偷看的又不是我們的信件,這話你留著以後挑個機會給他說吧,你就直言你看到信裏寫的是什麽就好。”


  “老爺,你這與他有何不同?”應青山嫌棄的瞥他一眼。


  何有擠出個猙獰的冷笑;“恩?有膽子你再說一遍?”


  應青山立馬回頭瞪向了席輕塵,不慌不忙的追問道;“席二哥快說啊,我和老爺還等著聽八卦呢!”


  “…….”


  一口淤血哽在喉嚨管的席秦月神情幽怨的看她,暗意很明顯——小弟,你的臉呢,你的尊嚴和文人根骨呢?

  反向受到某人的視線譴責,應青山一口白牙露出來,貝齒在門外投進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回了個眼神過去——被狗吃了。


  “你們倆看來看去的看夠了沒有?”一道涼涼陰軟的音調子鋒利的一刀砍入兩道互長盤繞的荊棘叢裏,遍地生涼。


  聞聲,暗中眼神較量的兩人這才各自收回目光,隨即應青山臉帶討好笑容的看向了一臉鐵青的何有,伸出手剛要摸住他垂放在扶把上的手,卻是撲了個空,她瞅見何有垮下的嘴角蔓延開的冷意很是委屈,何有卻是看都懶得看她。


  兩人的這一幕皆被席輕塵完整看進了眼裏,他心裏忽覺有些怪異,但他也顧不上細想哪裏怪異,右手握拳抵住下顎輕咳了兩聲,徐徐說道;“那信上所寫很簡單,大概就是說花魁感謝兄長為她所憂之心,她並不期望可以與林二少雙宿雙飛,舉案齊眉,隻願本心不失,唯此而已。”說著他低低笑了一聲,也不知是笑個什麽,續道,“後麵就提了邀請兄長後日一同去泛舟,她做客以此答謝兄長的一腔好意了。”


  “林二少是誰?”應青山聽著這名字有些耳熟、


  “魚非魚喜歡的男子,城南大戶林家的二少爺。”何有簡明扼要的回答了她,眼睛不轉的看著說完話後就沉默不語的席輕塵,“所以你才想到來找我們?”


  “是。”席輕塵直直凝視他,“我知道兄長臉薄膽小,又是第一次收到女子的邀請,這邀請他的還是他喜歡很久的心上人,想來他一定會是圈地自亂,本能的尋找可信賴之人陪他一同前往。”


  何有笑眯眯道;“他不能找你,當然隻會來找我們了。”


  “正解,顧叔叔與慕小弟與席家有大恩,又與我兄弟二人相熟一段時日了,於情於理他都隻能是找你們二人。”席輕塵點頭,“可就算是找已經熟悉至此的顧叔叔與小弟,我也覺得兄長會是十分緊張的說不清楚,因此我便先來一趟了,替兄長作個說客。”


  他笑說;“既要暗中相助,我當然不能讓兄長知曉了,不然就白費了他的苦心了。”


  任誰聽完後,都會覺得席輕塵這個做弟弟的簡直是細心又體貼到了極致,功成身退之後無人會記得他半分功勞,而他始終是無怨無悔的微笑,連一向對親情二字持有冷漠態度的何有看了都不禁連連笑歎,感慨道;“有弟如此,秦月此生不虧啊!”


  席輕塵笑著說道;“怎會呢,其實與我而言,我才是不虧的那一個…….”


  沐浴在門外灑如的涼涼秋日陽光下,一襲白袍發舊毛邊的席輕塵微微滿足笑著的模樣,多了幾分蕭索的意味。


  許是上天也為席秦月鼓氣坐鎮吧,到了後日時天色大晴,萬裏無雲,透骨冷風刮了了半月之久的涼州城竟在這一日退陣消聲。


  秋高氣爽,天暖風香,男男女女們不約而同的褪下束身的寒衣裹袖,紛紛著了三兩件秋衫薄袖相約前往城南的一湖寬闊碧水踏遊賞花,折枝贈友。


  到了夕陽西下,城南長長寬寬的湖畔上畫舫船隻三三兩兩遊蕩在碧波水麵上,星星點點的河燈燭火點綴湖麵,猶似璀璨星光墜落星河。


  幽光瀲灩的湖麵時不時有零星散落的船隻緩緩滑過,遙遙便會傳來歡聲笑語,載歌載舞,隻有一裝飾精美大氣的畫舫靜靜停靠湖邊,等待遲來的客人上船。


  內艙,一襲粉藍廣繡留仙裙的魚非魚懷抱焦尾琴席地而坐,梳了華麗不失雅致的飛天鬢斜斜墜下,如墨青絲插了兩三隻華貴的金珠步搖,一動一步皆顫顫晃動,堪如美人的三寸金蓮,步步生曳,這般卻還抵不上女子嬌顏的十分之一的美豔絕倫。


  彼時,魚非魚懷抱正歪著頭慢慢的調試琴音時,船口傳來了婢女的柔聲稟報;“姑娘,席公子來了,有兩位公子隨行。”


  還帶了兩個人來?魚非魚一怔,笑道;“好,快迎。”


  婢女應聲退下了,魚非魚也放下了懷裏琴,提裙站起來身迎候客人進船,片刻後垂珠紗簾被人挑起,一張熟悉的靦腆笑臉出現在了她的前方不遠處,態度尊敬的軟聲喊道;“魚小姐,小聲席秦月此廂有禮了,晚好。”


  “席公子也是。”魚非魚笑的溫柔,目光深遠,飄向了他身後的兩人,柔聲勸道,“快些進來吧,入夜了天冷,莫讓你的朋友在外久站受了寒氣。”


  聞言,席秦月才像是回想過來自己身後有人,急忙往旁退開了半步讓身後的人進來,同時紅著臉,閃爍其詞的向她解釋道;“這並非是小生的朋友,他們是,是……”


  他也不知該怎麽介紹,若同魚非魚小姐說自己是把叔叔一類的長輩帶了過來壯膽,定會徒惹笑話吧!


  那先行進入的青衣華袍男子順口接下,四平八穩的自言自說道;“我們是他的親戚,我是他的表哥,姓顧單字無。”他一指身側的碧衣長袍青年,“這是他的表弟,慕有。”


  那名叫慕有的青年她是見過多次的,還是多虧了他,一窮二白的席秦月近來才能多次進入閑乘月與她見麵說話,給她帶來心上人林二少的消息。


  經過幾次相處接觸,魚非魚極為欣賞這容貌俊雅無雙的青年,年輕懂禮,會詩懂畫,是少見的有才有貌,氣質拔群的佳公子。


  青年每來樓裏一次都能引得諸多姐妹芳心相送,他都是端莊禮貌的微笑一次次婉拒,與她單獨相處時也從不逾越一分,規矩明禮的近乎聖人。


  她知道這樣姿容美好又明禮的公子哥隻有大家貴族才培養的出來,可見到了這人的親朋後,她才懂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


  迎著魚非魚詫異又帶著驚豔的眼神,華袍男子踱步慢慢走入船艙,一步一步都像是踩著人的心尖上,雍容冷傲的姿態堪如貴族巡視下民百姓,直到走至了離魚非魚一丈遠的距離方才站定,微微拱手,淡淡笑道;“魚姑娘,我們兩人冒昧叨擾,還請見諒。”


  即便是做出禮貌敬禮的動作,他仍是高高的昂首挺胸,一副高高在上的冷傲姿態,像是生來如此的絕不肯卑微示弱與人,亦是沒有人能夠讓他彎下那不可一世的頭顱。


  如此的倨傲不羈,卻是絲毫不覺突兀高傲,倒覺得他就該是理當如此。


  “誒……”魚非魚愣了半響後,忽的嫣然一笑,精亮的雙眸是洞悉一切的聰慧內斂,“看來,這位先生應該就是當時豪爽相助席公子那一千五百兩的貴人了。”


  聽罷,那男子偏頭微微一笑,並未回答,艙內四角點亮無數的火燭紗燈映進了那一雙淡茶色的眼眸裏,眸光流轉時,似有漫天星辰墜落其中,灼灼不可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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