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秘藥
庭院的冷風一陣刮過,傴僂腰背的應青山前身彎曲,冷風刮進衣擺打了個轉又溜了出去,她輕輕的打了個寒顫,同時聽見站在她身邊的何有涼涼的笑聲。
“我要是不學一些能製住你的法子,難道還由著你後麵無法無天了!”
慢步走過她身前的何有不屑輕笑,冷目陰狠;“自從山林那一夜被你按在了樹上要與我強行歡好,我就不可能還無所作為,任你將來愈發膽大的胡來亂做。十一他們礙於你的身份奈何不了你,那我親自來就是了。”他頓了一頓,眼中滾出挑釁的意味,“如何,我練了半月多的成果,青山可還覺得滿意?”
他不會武功不假,身邊卻多的是能人異士,想要製住應青山這個武功不低的人確實有難度,但誰說他非要與她麵對麵的硬碰硬呢?
比如暗衛教導給他的點穴,就是一個簡單有效的辦法,就算他不會一點武功也沒有關係,隻要有充足的耐心與記憶,假以時日便可。
恰恰他最不缺的就是捕捉獵物的耐心與過目不忘的記憶。
隻因篤定他不會武,應青山就從不提防他,這就是她最大的自負。
作為一場勝仗贏家的何有大度的抬手拍了拍應青山的臉頰,笑容款款的勸導:“屋裏燥悶,青山你的鬱火堆積太強,在這寬闊涼爽的初秋夜中受受涼風,對你是極好的。”
說完,何有甩袖轉身利落的離開了,留下臉色都扭曲的應青山照舊保持著彎腰弓背的費力姿勢僵立原地。
何有學點穴不長,力道又不足,隻夠點住應青山一個時辰左右,可如果她一直保持著這半彎不直的姿勢站在已然泛著冷意的夜色裏,再受著冷風,等到她能動的時候她也沒有絲毫的精力去找某人算賬了!
因為那時她已經站的手腳僵硬,筋骨酸軟了,怕是第二日起床都會是手腳抽筋的走不動道!
這筆賬,她遲早要連本帶利的收回來!應青山欲哭無淚的向前伸著手,在旁人看來她的姿勢詭異又可笑,惱的她腦海裏把某人顛來倒去的折騰了數遍。
不過,這也隻是她心裏苦逼的意淫罷了。
何有剛走過庭院的走廊,守在了院外的十一見到他立刻迎上前,低聲告道:“主子,天一回來了,在書房等你。”
先前應青山坐在他身上與他說話的中途,他偶然透過她的肩膀瞅見亭廊下乍然一現的身影,那人或許是因為撞見他倆的姿勢曖昧,在讓他看見後很快就消失了。
背著手踱步的何有腳步不停的越過他,轉向上了通往書房的梯台,頭不回的問他:“看到了,十二呢?”
十一怔了一下,似乎是現在才想起來某個一去不回的同胞兄弟:“屬下不知,許是又偷懶去了,過會兒屬下就去把他抓來好好訓一訓。”
“又?”何有抓住了其中的一個字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仍是頭都不回,明明主子的聲音聽起來毫無起伏,十一心底卻覺無端端的發涼,耳邊接著聽到何有說,“近來十二總喜歡往後廚跑,一去便是半日之久,十二何時也是個貪圖口腹之欲的人了?”
十一額頭墜下冷汗,斟酌著話開腔,幹笑道:“主子請莫怒,自打來了這涼州後基本無事來闖,宅子裏一直平安閑適,新雇來的下人們又不懂分寸,無事時便聚集成堆的嘮閑賭牌,十二生性愛玩,就也學的與他們常一起偷懶躲事了。”
何有瞟了他一眼,語氣低沉:“他是愛玩又喜歡偷懶,那你沒管管?”
“十二辦事魯莽,總咋咋呼呼的討主子的嫌,屬下想著他不常在也少讓主子煩心,就沒太阻攔他亂跑。”十一姿態放的極近謙卑,就差跪著謝罪了,說的理由條條占道讓人無話可說,“主子放心,以後屬下一定會讓十二耳提麵令的改正態度。”
聞聲,何有嗤笑一聲,向後隨意的一擺手,沒好氣道:“得了得了,由他去吧。你說歸這麽說,可你這個護弟奴也不會把他怎麽樣,事後還不是一樣的讓他該喝喝,該玩玩,幾時真舍得為難過他。”他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看住十一,“不知今後他要是離了你,會不會還能過的這般喜樂了?”
十一平平淡淡的彎腰:“有屬下在,就絕不會有那一日。”說著,他短暫的沉默後,仰首回了何有一個標準的笑臉,“屬下這也是跟著主子學的,上仿下效,差不離的。”
見到屬下這簡直算是大不敬的態度,何有卻無一絲怒容,反而是形狀好看的嘴畔愉悅的上揚起好看又高傲的弧度,陰沉沉笑道:“也是,你是我一手教導出來的,像我又有什麽錯呢。”
背後跟隨的十一笑語應了聲主子海涵,便又低首謙恭的跟著他走。
何有回過頭繼續往前疾走兩步,書房的門就在前方幾丈距離,在他快走進去時,房裏等候的人早早的轉過身向他迎麵跪下。何有長腿剛要跨入門檻,突然向後拂手甩袖,冷聲道:“你守住門,別讓人靠近。”
十一自然無異議的應下,轉身躲開了這屋子十丈外,聽話懂事的站在廊下等候。
腰背挺拔的黑衣紅袖的男子單膝跪在地磚上,恭聲喊道;“天一拜見主子!”
踏入房門的何有站在了他身前,背手淡淡道;“拿到了?”
“幸不辱命。”天一從懷裏掏出個精致的水滴形狀的五彩琉璃瓶子,雙手向上,恭恭敬敬的遞到了何有麵前。
無聲安謐的躺在一雙枯骨幹燥的掌心裏的琉璃瓶子,在屋裏點亮如白晝的火燭下顯得流光溢彩,隱約能看見瓶身裏有一顆小小的藥丸晃動,何有低低的垂了眼瞧著它,一時沒接。
天一的死士修養與教令很好,便一直高舉雙手,動都不動,直到何有沉靜了好一會兒後才緩慢的伸手輕輕的拿走了它,他才恭敬的收回手。
“這是屬下從侍奉南疆神女的使奴手中得來,名喚斷情,專供女子服用,一旦吞下後便會對房中合術之事十分排斥,甚至厭惡不已,終生斷欲。”
兩指間夾著的琉璃瓶子極小,隻有他的拇指大,誰都看不出這小小的瓶子裝的藥丸會有這麽大的功效,乃至堪稱世間奇藥,何有把玩著手裏的小瓶子若有所思。
其實會讓天一費力找來這不入流的東西真不是何有所願,若不是當時被應青山夢裏都在心念與他顛鸞倒鳳的淫事氣的他下車就吐了血,他又怎會氣極成怒的命令天一尋回此藥,好讓醉心於此的應青山對此淫道減免那該死的熱情!
他當真是又恨又煩應青山那像是永遠不知滿足的欲望溝渠!尤其是身後還有數年歲月,都說女子半老徐娘時更是如同虎豺狼豹,他如何經得起她的折騰!?
況且別說將來,就是現在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了,比如剛才,若不是他先發製人,這會兒不知是個什麽光景了!
何有沉思了片響,猶疑的問道;“……有解藥嗎?”
“此物非毒非蠱,所以並無解藥,除非是服下之後不到一個時辰內就吞下極陽之物於此抵消,不然一旦超過時辰後就終身如此。”說到這裏,天一再次回想當時那使奴的再三叮囑,又道,“那人還說,由於此物的提煉藥材極為難得,且終究是毀滅人心本性的藥物,不受大多世人接受,就僅剩了這一顆,要主子甚而用之。”
“……甚而用之啊。”何有悶悶重複了一遍,拿捏著瓶子的手指無意識的來回扭玩手心裏的光滑瓶子,又小又冰涼,一時令他心亂如麻。
僅此一顆的斷欲情藥,所謂的極陽之物應該也不是什麽好容易得到的東西,說明這基本是個一錘子釘下不得反悔的事情,那究竟要不要給應青山服用,這是個大問題了。
而何有更擔心的是其他:“吞下這藥,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
“不會。”天一斷定搖頭,“那人說了,這藥不含什麽毒物成分,吞食後隻會讓女子對情欲消退,其他一如往常。”
聽罷,何有的心放了大半,他最擔心的是這藥物帶走的不僅是應青山的欲,還有她的情。
如果對他沒了情,那應青山就不再是他的應青山,這種藥他絕不稀罕,寧願這輩子由著她縱欲無度。
不過既然不會有多餘的作用,那他大可以放心使用,隻是到底要不要給應青山吞下,一時間他也實在拿不定主意。
想要應青山無知無覺的吞下這東西的方法他有千百種,事後安撫她的懷疑對他亦不是個難事。他做事從不會留有把柄,但對心愛之人下藥,還是斷情絕欲的藥物,終歸是個虧心事。
若不下,他的身體又受不住應青山沒日沒夜的索求。
左右為難的何有煩躁的捏了捏眉心:“好了,你退下吧,記住這事不準對任何人說。”
東西在手,他就有退路,給他一些思考的時間決定,遲早會有個結果的,無論是好是壞。
始終是膝蓋跪地的姿勢的天一聞聲頷首,頃刻消失在了何有的麵前。
在書房裏醞釀了一下情緒後,何有把小瓶子細心謹慎的放入了腰帶的內扣放好,這才麵無其事的出了書房往外走。
帶著十一再次回到了庭院看望某人時,何有失笑的發現解除了點穴的應青山竟是埋頭趴睡在了石桌上,半邊身子軟軟的懸空在空中,側貼著石桌麵的半邊臉陷進了臂彎裏,深深睡著的臉上還愁苦的皺緊了秀氣的眉頭。
看樣子是應青山能動之後也手腳酸軟暫時不能走路,便趴在了石桌上累的睡著了。
也對,畢竟她今天還去了席家兩兄弟賞花玩了一晚上,又辛苦的采摘了一盒子的桂花,回來後又被他點穴姿勢怪異的站了一個時辰,能不累的睡著嗎?
心念至此,何有不可否認的心軟了,他悠悠歎息一聲,俯下身把趴在了石桌上睡得正香的人溫柔輕巧的橫抱了起來。應青山的頭綿軟順勢的靠在了他胸口,許是因為這番動靜讓睡得好的人受了影響,何有聽見她嘴裏弱弱的溺出幾聲哀怨的哼哼唧唧,落在耳朵裏顯得小樣子委屈的很。
“千歲,你好過分……”
夢裏都在罵他呀,何有不由苦笑,穩穩抱好她便轉身往屋子裏走,一麵柔聲誠懇的認錯;“誒,好,是我過分,是我不對!”
在他懷裏睡得舒爽安逸的人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又是一聲軟軟如團子的哼唧,嘴裏胡亂的咕噥了些什麽,隨即就徹底的睡了過去,與周公會麵去了。
十一一路緊隨兩人入了主臥,眼睜睜的看他們到了床邊後,何有力道輕柔的抱著睡過去的夫人,親自給她脫衣除鞋,卸下冠玉後把人塞進了被窩裏,再一個一個仔細的攆好空隙的被角,整套流程下來順暢流利,動作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像是做過了千百次般的熟稔。
做完這一切的何有得以休息,也不見他其他動作了,他隻安靜的撩衣坐在了床沿注視熟睡的應青山。
瞧著自家主子那望著夫人的眼神,柔情百意的快要閃瞎了旁邊從頭到尾充當了空氣的十一一雙早就練的百毒不侵的狗眼!
天殺的,活到現在就沒看到過自家一向冷傲暴躁的主子會對誰這麽精心溫柔的伺候過!即便是貴不可言的皇上也無福消受過這般對待啊!
“嗯,你還在啊?”終於意識到身後還有個大活人,何有扭頭看他,略是不快的皺了皺眉頭,“出去吧,今夜你不用在這裏守門了。”剛才他給應青山脫衣,十一肯定都看見了,不過幸虧他隻給她脫了外袍,不然這會兒他定要發火了。
十一默默的朝主子一拱手,胸有瘀血的後退出了屋子,順手關好了房門。
臨關門前,他忽然好奇心作祟,偷眼悄悄的從縫隙裏投去,正正無意瞥見坐在了床沿的自家主子定定望了床上睡熟不知一切的人半響後就淡漠的移開了目光,那眼中再無一絲一毫的柔情蜜意,眼光深邃如墨,像有無盡的深淵吸附了進去,襯著屋子裏半明半暗的燭火,眼底深處蔓延開的濃濃黑色近乎無情無欲。
就像是,他的眼裏從未出現過所謂的溫清二字。
“我究竟,是在騙誰呢……”
一聲譏諷的反問輕輕蕩蕩的飄散在沉悶的空氣裏,極近嘲弄。
十一悄悄的關上房門。
農曆九月初八那日,涼州城的氣節忽逢大變,夏日炎炎的尾巴根斷在了這一日,原本前日還有幾絲暖風吹過城尾夜晚的秦水河畔,到了今日即便是正午時候天色也陰沉沉的,吹過街尾巷頭的冷風刮過行人的臉龐都帶著幾分刮人的痛意。
這日天冷風涼,何有便勒令應青山不準出府,因此她前時與席大約定今日的茶會賞詩約定作罷,自有何有派了家丁去送信解釋。
近日應青山十分乖巧聽話,說讓不去就不去了,乖乖的待在了府裏準備整整一日都與她的親親老爺好好膩歪一番,過一下兩人的甜蜜日子。
萬萬沒想到的是何有不準她出門,自己卻要帶著十一和兩名侍衛出門。
鳳苑門口,幾名侍衛站在了一頂墨綠轎頂的轎子旁靜靜等候,一青年緊緊拽著正要入轎的年長男人的水藍衣袖不肯鬆手,不滿叫道;“老爺,外麵這麽冷的天氣你要去哪裏?不準去!”
“……胡鬧什麽,我是要去府衙一趟。”被拽住走不了的何有很是頭痛,伸手安撫的拍了拍應青山拽緊了他袖袍的手,盡量耐心的說道,“我們來了涼州城快足兩月了,外地人口長居是需要進入本地府衙報備的,府衙已經叫人來催了兩次,今日又來了,我再不去就有官兵找上門了。”
說起來不知道是誰,每次他要出門都拖著不讓他走,日日把他耗在了府裏才沒能到府衙報備,直到推遲到了今日再次來人通告,他才不得不出門了!
這麽冷的天氣,誰願意出門?!還不是她害的!
應青山仍是不依;“那叫十一他們去不就好了!”
“這是需要主人親自去補錄的,還要畫像,讓記錄官員以後有個印象。”
聞言,耍脾氣的應青山依舊不肯鬆手。
半個時辰前何有就該走了,卻是拖到現在還在門口與人糾纏,講的口幹舌燥的何有耐心真真耗盡了,寒臉冷斥道,“你鬧夠了沒有!?以前無事,你困著鎖著我不讓出門也就罷了,怎的這會兒還在耍性子!放手!”
盡管他本身就不願常出門,偶爾興致來了也想出門看看逛逛,見見外地的風土人情。
可應青山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每次想著法的困著他不讓他出門。即便她最近日日都要跟著席家兩兄弟出門,但臨走前拖了各種理由鎖住他在府裏,讓他脫不開身,隻得百般無奈的待在了府裏,閑時喝喝茶看看花,間隙處理一下京城送來的折子,晚上她回來後,再聽她事無巨細講述一日的遊玩看物,以及和席家兩兄弟的一天相處過程,日子就這麽平平無奇又安逸悠閑的過來了。
前數十年,何有因公因私是年複一日的繁忙不及,多休息片刻都是偷來的浮生時光,而今可以日日清閑悠哉的過著,盡管有些枯燥無趣,終歸是他以前奢求不來的,他心裏卻覺略有不得勁。
見他火起,應青山終於微微鬆了手;“那我也要去!”她不願意自己一個人待在了府裏,多無聊啊!
“外麵這般冷,去府衙又不是什麽好玩的,你跟著去做什麽?滾回去好生待著,不準鬧事!”何有沉沉瞪了她一眼,猛地甩袖甩開了她的手,然後扭身彎腰進了轎子,隻留下一句重重的警告扔給了門口守立的四名家丁侍衛和旁邊的十二。
“今日公子要是再能出了這道門,回來我拿你們是問!”
聞言,四名下人和十二嚇得連忙上前團團圍住了應青山,半是拽的半是勸的把人往了門裏帶,應青山不好當街大動手腳,隻得大為無奈的被他們生拉硬拽了回去,眼睜睜的看著那頂轎子在闔上的門縫裏逐漸減小,直至不見。
終於耳邊清淨的何有坐在了轎子裏無力的揉了揉犯痛的眉心,低罵了兩句,才對外麵的人吩咐道;“走吧。”
“起轎!”跟在轎側的十一向四名轎夫喊了一聲。
得令的四名轎夫抬起轎子,腳步穩健的往巷口走去,過了一個拐口消失在了巷口裏。
涼州城的府衙辦事能力周到,接待何有的是個年輕愛笑的記冊官夫,手下功夫了得,半柱香不到的時間就給他繪製好了一副足足有八分像的丹青圖,再把他編製的身世來曆一概仔細登記好,這才滿麵笑容,彬彬有禮的親自送他出了府衙門,禮儀之泰不比世家公子差半分。
整個過程並不麻煩,耗時也就兩個時辰多一些,待到何有出了衙門時天色還較為明亮,隻迎麵打在臉上的風更疼更冷了,身後的十一恭聲問他;“主子,天要黑了,咱們這就回去嗎?”
“不,暫時不回。”垂手立在街邊的何有閉了閉眼,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回眸望向身後的衙門,上麵的牌匾上提了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明正高懸。他便勾唇一笑,眼中冷意橫生,口裏語氣不變,“我到附近隨意看看逛逛,你暫時不用跟著我了,去找人側麵打聽一下剛才那個接待我們的官夫姓甚名誰,家世名利等等,越詳細越好。”
聞言,十一愣了一愣,很快回過神點頭,應了聲是。
“打聽好了,就來百花酒樓找我。”
說完何有也不看他,回頭彎身就進了轎子,守候在轎邊的兩名侍衛朝十一敬重稽首,便喚了轎夫抬起轎子往東南邊的街道走去。
十一矗立在原地沉吟了一會兒,壓頭抱胸暗道了一聲奇怪也轉身離開,按照何有的吩咐辦事去了。
他家主子做事說話總是有源頭的。
此刻天色漸晚,灰沉的烏雲烏壓壓的重壓天際,瞧著好似隨時會大雨傾盆,今夜許多的百姓攤販們便都不願意出行擺攤,覺得這日偷個懶躲在了家中,卷縮在暖和的被窩裏與親朋愛人敘敘家常天倫,訴說情話衷腸更是美妙。
常日裏人聲囂湧的街道在今時的天冷風刮下顯得淒涼許多,空蕩蕩的街上隻少數幾人急匆匆走過,人人臉上寒意唏噓。何有坐在了搖搖晃晃的溫暖轎子裏抬指掀開了簾子往外看,目光所及之處人影稀少,開設門戶的家家戶戶大開迎客之門,卻無幾人上門光顧。
替代十一護行的侍衛見他掀簾,馬上靠前低腰詢問;“主子,有什麽吩咐?”
“無事,我看看罷了。”
語罷,何有打量了他一眼,記起這裝扮成侍衛的暗衛叫圖南,武功不錯,平日素不多話,辦事利落可靠,歸於十一手下管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