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表白
禦前的秉筆太監之位高處不勝寒,寸步難行,底下便是萬丈玄冰,刀山火海,如若不時刻嚴於利己,他遲早會在這一事上摔得遍體鱗傷,也正是因此何有才會叫十一把自己唯一喜愛的桂花樹移植出去,給了那席家兩兄弟。
既是可以拉近兩家關係,促進應青山與他們的相處更好,方便來日他的計劃實施,也是在暗暗告誡自己,不可貪圖一時的享樂美好。
從出了囚人深籠的皇城之後,他已是太過放縱自己。
知何有所言不是為了哄慰她,自家千歲確實沒在吃食這塊有過多的挑剔,但應青山仍要多說兩句;“啊,可是…….”
何有卻不想在這事上與她多做糾結,幹脆的傾身在她臉頰印上暖暖一吻後,再支身退開一步,吩咐她身後不遠的十二把盒子拿了下去交給後廚。
主院的侍衛就十一十二兩個親密的心腹隨身伺候,他隨意些沒什麽大礙,反正十一兩兄弟對他們兩人私下的膩歪勁早就習慣了。
回過身的何有笑道;“既然采了也別浪費,明日就叫廚娘做桂花魚糕吧。”
這堪如獎勵性的一吻讓應青山恍惚了片刻,一回過神再聽這話亦是讚同,隨即被何有拉著往石桌的方向走,又聽何有說道;“你送的趕巧了,今日我也有禮物送你。”
聞言,應青山眼前一亮;“真的?什麽禮物啊?”
正拉著她走到了桌邊的何有隻笑不語,把她按坐在了石凳上穩穩坐好後,這才向一側的十一擺了擺手,十一得令入了屋子,再出來時手上便拿了一盞花燈。
一個蘆葦葉做成的蓮花燈,燈芯是暖黃色的花蕊做成,拿在了手裏一晃三搖,猶如一朵青翠色蓮花在徐徐綻放,嬌嫩如水。
應青山驚喜的叫出了聲;“呀,這花燈不是那晚我拿著的那個嗎?!”
正是那晚花會上她買的那一盞花燈,一模一樣的草蓮花,一模一樣的花姿嬌美,那一晚因為被人群衝散之後與何有走丟了,在她心慌火燎的找尋人的途中花燈被人潮擠壞,後來就不知是被她丟棄在哪個角落裏,之後她還為此惋惜不已。
何有接過了那盞燈再提到了她的麵前,應青山立馬拿了過來放在了膝蓋上翻來覆去的觀看把玩,發現這花燈真是與自己原本的那一盞花燈完全一樣,連花燈扭轉的芯口位置都絲毫不錯!
越看越是高興的應青山笑眯了眼,把玩了好一陣後小心的放在了桌麵上,再看向旁側同坐的何有,好奇道;“老爺你是怎麽得到的啊?”
那之後她幾次出門,特意去找那編製花燈的攤主,可是那攤主似乎是隨著夜市才會擺攤販賣,夜市擺放無規律,而且位置不定,就算她有一次撞上了那夜市開啟,也沒有見到那人,她本是放棄了,萬萬沒想到今夜就得到了,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正等待十一給他倒茶的何有一聲輕笑,雲淡風輕道;“自然是買來的,那晚看你甚是喜愛這小玩意,想著丟了你難免念叨,我便叫人重新買了一個回來。”
“一次就買回來了?!”應青山聞言咋舌,忽又有些不甘的憤憤,“老爺運道真好,我去了兩三次也沒找到編織花燈的攤主呢!”
聽她不快的咕噥聲,何有仍是笑的平靜如水,什麽都沒說,而一旁倒茶的十一聽罷朝天大大的翻了個白眼,他家夫人別是個傻子吧,哪有這麽好的運道,去一次剛好就撞上了?!
十一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公子啊,這是主子看你很喜歡這花燈,派人特意打聽那夜市中的花燈攤販是哪家的人,侍衛在那夜市守了好幾日,今夜在夜市上轉悠了一晚才給你買回來的!”
尚且滿口怨道不公的應青山聞聲愣了一愣,驚愕的誒了一聲瞪住了十一。
剛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的何有,一記冷光橫了過去,壓聲斥道;“十一,你也跟著十二學著不安分了?話這麽多,是嫌嘴裏的舌頭多事了!”
賣好不討好反被自家主子罵了一通的十一不服氣的聳了聳肩,咕咕噥噥的不敢再出聲了,他就是看不得這傻乎乎的夫人被自家主子庇護的太過沒心沒肺了!
罵完了這邊沒個嘴把門的屬下,何有再回頭就撞進了一雙水潤潤的眼招子裏,深黑的眼瞳中盛放了滿滿的感動,眼裏水霧茫茫,差點能把他淹死在了其中。
隨後何有便見應青山欲言又止;“老爺,其實……”
其實她不是那麽喜歡這盞燈,不過是當時因為她借物抒情,表達對何有的愛慕與至死不渝,而那時何有笑著撥弄這蓮燈的樣子極為相稱,以及想到後麵她還可以借助這花燈向何有討巧賣乖才一心記著罷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區區的一個小花燈她事後早就丟之腦後了!
但何有卻是誤會成了她對當初弄丟了的花燈念念不忘,為此還特意瞞著她,命人費力費時的找到人編織出一模一樣的花燈來,暫且不提他觀察人心的心思與眼力細致入微,其中對她的情誼與關心就夠打動人心了!
因為她從未在何有的麵前提過關於花燈的一絲半毫的話語,出門在外也沒同任何人說過,偏何有的眼睛如同火眼金睛一樣的明亮透徹,無需她多言一字半語就能看盡她所有的牽掛憂慮,替她把所有一切雜事默默處理好,絲毫沒讓她注意到!
對她,他一直是不顯山露水的柔情款款,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相信將來也會是這樣。
她究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終於得以在重回這世遇到了這麽一個人呢?應青山在心裏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幸虧重回這一世,她沒有錯過這個人的一腔情深,否則她定要後悔一生!
迎著應青山莫名其妙的變得詭妙複雜的表情,何有拿茶杯的手頓了一下,慢悠悠的替她圓話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一盞花燈而已,並未有十一說的誇張。”他笑道,“我當時就說過了,若是你喜歡直接把那全部花燈買下來就是了,誰知你隻要那一盞,過後還不是我再買一盞回來。”
說到這裏,何有停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瞪了她一眼,罵道;“看你個小混蛋,盡給我添麻煩。”
這語氣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反倒是無盡的縱容意味融入話裏,應青山原本就收斂不住自己被挑起的激動情緒,再聽後麵他說的話,自己的心都要活潑潑的跳了出來!
隻因何有說:“隻要是你喜歡的東西,我怎樣也要得到手拿來送你,再是麻煩也沒什麽關係,誰讓我喜歡你呢,就想哄得你歡喜些。”
平平淡淡的語氣,卻是說著世間最動聽的情話,聽完後的應青山眼眶一紅,掩嘴一聲高昂的驚叫!
這一聲突兀的怪叫反把何有嚇了一跳,手裏拿著的茶杯堪堪要墜了地!
下一刻何有的眼前便是一花,鮮活溫熱的肉體帶著幾絲桂花甜膩的香氣傾身越過兩人之間的石桌,驀然一下撞入了懷裏,把他抱得個滿懷,手裏原本就快拿不住的杯子被這猛然的一撞後脫了手,咕嚕嚕的滾到了地上,滾熱的茶水撒了一地。
隻身坐在石凳上的何有身後沒有依憑,懷裏突然撞入了一個重物,他沒有防備,差點帶著懷裏的人往地上摔去,幸虧他及時伸出手緊緊抓住了石桌邊緣才沒有連人帶抱的狼狽滾地!
“主子!”身後一聲驚叫,是十一。
何有一麵伸手惶然的抱住了懷裏的一把纖腰,穩定了懷裏人還在使勁的往他懷裏拱的動作,一麵回頭甩了個眼神製止了身後幾米外要衝過來相扶的十一,接著他立馬扭頭不快的瞪了一眼懷裏的人,惱火的喝道;“你無緣無故的又發什麽瘋?知不知道剛才多危險!”
庭院的地磚剛硬,如果剛才一摔下去,他被墊在了下麵受些皮外傷倒是罷了,要是應青山摔了下去扭到了小胳膊小腿的,看她疼的眼淚汪汪的還不是自己心疼的很!
可何有卻是忘了,應青山一個學武多年的柔韌身體,怎會這麽容易就扭傷受痛,實在是他關心太過了的緣故!
何有把懷裏扭動的應青山使勁往外一推,強製懷裏不知是在激動個什麽勁的她穩穩的坐好在自己的腿上,命令道;“給我坐好,再亂動你就滾下去!”
見何有生氣了,應青山沒再亂動了,被罵了之後卻不見往日的委屈惱色,隻是高高興興的揚了唇,雙手攀著何有的脖頸,腦袋一搖三晃的湊近何有的臉,嘻嘻的笑個不斷,歡喜知足的小模小樣的姿態像極了得到了糖果的幼童。
“老爺,你再說一遍吧!”應青山嘟著嘴甜甜的央求道,水潤潤的眼睛眨巴眨巴,嘴角都是掩不住的高興與激動。
兩人咫尺的曖昧又親密的距離,眼前望著佳人嬌豔的俏容,鼻尖縈繞的是他最喜歡的桂花香,手上摸著的是纖纖一握的細腰,何有僅存的幾絲微小火苗早就不知丟到了哪個哇爪國,隻覺這會兒麵前的人兒要他做什麽都願意,何況是說一句微不足道的話。
“你要我說什麽?”
“就說那一句啊!”坐在了何有腿上的應青山比他高了一些,便低了頭在他重雙的眼皮上輕柔的一吻,再順著眼尾濕漉漉的舔了下去抵達耳際,猩紅的唇瓣在何有耳際起起合合,熱氣噴灼,火燒人心,耳郭中呢喃的曖昧呢喃帶了引誘的蠱惑,“你知道我想聽什麽的,千歲。”
稍想片刻後,何有便是古怪的低眼笑了,結合這人的突然動作與之前他說的話語並不多,他很快想到她要自己說什麽。
這麽想來,好像這還是他第一次說這句話呢,雖然他隻是隨口說了出來而已。
卻沒想到這人的反應這般大。
身上的小祖宗久等不到想聽的話語,啟唇探出一口鮮白的貝齒咬住了他的脖頸便開始啃咬舔吻,間隙中滾出她不耐煩的催促;“我想聽呢,你說嘛!千歲!”
此時的空空庭院隻剩了他們二人,早在剛才十一望著這邊的兩位主子的姿勢不合禮儀的時候,他就識相的退了出去擔負起守門的職責了。
到了這個時候,何有反倒裝傻了,由著她咬住自己的脖子怎樣折騰都不肯說出如她心願的那句話,且皺了眉頭狀似不懂的反問;“你想聽哪一句呢?剛才我說了什麽,我有些記不清楚了。”
“千歲,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
張牙舞爪的小怪物聽後,極其不滿的張嘴重重咬了他脖子一口,何有受了痛隻偏頭低吟了一聲,某人就不敢再加深力道了,下意識的伸出舌尖在他脖子上憐惜的舔了一舔權做撫慰,隨後等她反應過來時頓覺自己被某人玩弄後,頗為惱羞成怒,剛又要憤懣不甘的再下狠口逼某人說出自己想聽的那句話時,耳邊就忽然聽到一聲含笑溫柔的承認話。
“我喜歡你。”
應青山微微張開就要咬上某一塊鮮嫩白皙的豆腐的嘴僵在了原地,然後她坐直了身體定定的低頭俯視麵前的一張臉,膚白無須,五官陰柔,不笑的時候寡淡又陰沉,笑的時候卻如春水暖地。
而此時她正與春風拂柳的洋洋暖春迎麵相對,眼目映青峰,她看見那群玉山頭的山尾有春水流過,勾起了碧翠青山的眉黛山峰,遠山美矣,勝卻世間一切浮華。
兩人麵對麵的沉默片響後,始終微笑的何有仰頭望住眼前的一張俊美如竹的臉龐,不施脂粉的臉蛋如若靠近細瞧一番後,你會驚異的發現這一張臉比起正常的男子更顯的嬌俏俊美,多了幾分嬌豔的女氣,而若是遠遠的觀看,或者不仔細留心觀察,誰都會認為這是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千歲,你再說一遍。”
見應青山呆呆的張著嘴沉默了這麽久,還以為她是怎麽了,沒想到等來的是這麽傻乎乎的一句,而因為視角問題,何有清清楚楚的瞧見了麵前的應青山是緊張的吞了一口唾沫後才僵硬的說出這句話。
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