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懷疑
由於何有回來後就開始發飆趕人出門,房中的燈火都沒人來點,屋子昏暗一片看不太清,他躍過旁邊緩息的應青山走去書櫃那邊,一邊在桌上摸索著火燭一邊追問道;“你怎麽出的門?”他記得那院門外是有侍衛把手的。
書櫃離得應青山有些遠,昏暗中傳來何有恢複的低沉輕柔調子,聽起來飄忽不定,應青山猶豫了一下,半真半假的答道;“幼時好動調皮,先父就請了人來教過我武功,我,我學了一段時間,翻翻牆什麽的自保還行。”她好動是真,但當初父親是親自一點一點的教導她,極為嚴格,她的天賦也不錯,說是僅能自保定然是輕了。
這府中的侍衛們怕都沒有幾人能跟她動手太久。
何有沒多意外這個回答,畢竟他知道應青山‘家道中落’前也是個富貴子女,父母寵愛下自然多是應承她的要求,請個師傅來隨便教導,能耍兩手的富家兒女遍地都是,應青山當然也沒什麽差別。
擔心何有繼續深問下去會招來額外禍事,應青山又主動‘認錯’道:“妾身知錯了,下次妾身不敢往外麵亂跑了!”話音一落,前方處晃動的暗影傳來一聲冷笑,也不知何有是信還是不信,她看何有在那裏摸索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以為他是找什麽東西找不見,自發‘熱心’的往那裏走去,同時詢問道;“千歲,你找不到東西麽?妾身來幫你找吧!”
說著這話她已經靠近了那書櫃了,一麵探手去摸那書櫃麵,那書櫃麵前正站著何有,他剛從書櫃某個空格上尋到了火筒子,此時聽見應青山說要過來幫他找,當即轉過身冷聲阻止道;“你別過來,我已經…..”已經後麵的字還沒說出,他就感到頸子一暖,是一隻軟乎的手伸了過來正好摸到了他頸間,又暖又癢,他下意識的一掌打開了頸邊的手。
何有這一巴掌下的力道不輕,應青山又剛好靠前走,這突然的一個力道打過來腳下的步子一時沒站得住就往前撞,她呀的叫了一聲,兩手向前,下一刻她懷裏就進了個溫涼的身子,臉麵觸碰到一片冰涼的肌膚,鼻裏頓時湧進了一股淡香來,說不清是個什麽香味,清清淡淡的,聞起來有點像是鬆軟的桃花糕味,卻沒有那膩得死人的發甜,反而是夾雜了一點包裹花糕的柳葉清香來,溫和幹淨的如同春風裏送來的柳葉桃花,煞是好聞!
這一抱兩人都愣住了沒有動作,應青山怔怔抱著懷中人的腰間也不鬆手,她察覺懷裏的身體削瘦僵硬的無一分軟化,像個沒溫度的木頭冰棍似得,但鼻尖觸碰到的溫熱肌膚告訴她這是人的脖子,聞著這股清奇好聞的花香,她下意識的又吸了一口,接著誠實的誇了一句;“千歲,你身上好香啊!”說完,她忍不住又聞了一下。
真的好香啊!何有不是從來不熏香麽,那他身上怎會有這香味?!
被她突然抱住後就壓在了櫃牆上的何有愣了好一會兒沒有反應過來,等到應青山說出這句話後他才終於拉回了神,正好耳邊又聽見應青山在他脖間吸了一口的聲音,也不知是因為惱怒還是因了羞赫身子細微的發起抖來,咬緊了牙幫子,從森森白牙間扔出了兩字;“滾開!”
聽了何有分明壓製著滿滿怒意的叱嗬,應青山卻沒有鬆手,依舊抱著他不撒手,甚至還加緊了兩分。
其實應青山無意再次惹怒何有,這幾日已經無端端的惹了何有好幾次了,尤其今日更是倒黴,饒是她再有恃無恐也擔心哪次會氣的何有不顧三七二十一的把她拉出去砍死!
可此刻她抱著的身子溫溫熱熱的十分舒服,味道聞著也極好,除了僵硬了點,抱著有些消瘦咯手外,其他的堪稱完美,她便舍不得丟手了,想多抱一會兒!
最為關鍵的是,何有似乎是緊張害羞了!
誠然這聽著很不可思議,高高在上的九千歲,一向狠毒殘忍的宦官何有竟然會有緊張害羞的一天,怕是這話扔出去循壞叫喚一日都無人信一字半語,反會是覺得說這話的人瘋了!
不過應青山心裏就莫名其妙的認定了是這樣,即便她看不見何有此時的表情。
就因為她抱住了他。
應青山忽然覺得麵前的人很有意思,很有趣,有趣的她都想親他一口,看他後麵是個什麽反應了!
再說了,她很久未有與他人這般的親密接觸過,反正如今抱著的這個人心係自己,瞧著凶惡無情,卻終究是舍不得對她怎麽樣,那她就抱一抱也沒什麽大不了吧!
“應青山!”何有怒聲叱嗬,怒火仿佛滔天海浪上搖搖欲墜的一艘小船,再不放晴頃刻間就會波濤洶湧而過,不留一絲痕跡。
為了平緩這股越燒越高的怒火,應青山估摸著麵前的位置——何有的脖頸,散發著桃花糕味道,不知道這一口咬下去會不會真有桃花糕的甜香呢?抱著亂七八糟的心思,應青山啪嘰一口親了下去,之後又像是為了證明什麽似的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滿嘴齒香。
“啊!”房屋裏傳來一聲呼痛的尖叫。
這聲音柔氣尖細,雌雄難描,門外的侍衛們一時拿不準到底是誰叫的,又怕自家主子出事便隻能冒死推門而入,這一看都傻眼了。
和昨日相似的場景,何有站著,應青山跌坐在地上。
隻是地點變了。
屋色灰暗中,何有站在了書櫃前,不知道為什麽單手捂著脖子,麵目隱匿在黑暗下模糊了神情,一雙眼目死死的盯著地上的應青山,而應青山正揉著再次摔到的同一個位置,痛的齜牙咧嘴。
“…….把她關進柴房。”半響後,何有陰森開口吩咐,“沒有我的吩咐,不準給吃喝,誰敢給她一點兒吃的喝的,就給我砍了那雙不聽話的手腳!”
一回生兩回熟,冷靜下來的侍衛們木著臉拖起了地上的人,乖乖的辦事了。
至於應青山,她表示自己也是一回生兩回熟,在侍衛們來抓她時還相當主動的伸手讓人把自己抓了起來,隻是出房門之前她默默的回頭看了何有一眼,然後迎著何有晦澀不明的眼神,笑了。
那是毫無悔改,而且是死不認錯的認定了下次還會這麽做的笑容。
“啪”的一聲脆響,桌上的兩根狼嚎筆被何有硬生生的折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