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三足鼎立(下)
楚非戲謔地看著塔女王,翹起了二郎腿。
“不得不說,天湖部落的要求,對普通部落,尤其是生存環境堪憂的部落而言,確實有天大的好處,但對如今的金冠部落而言,所有資源充公,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塔女王聞言,一時有些為難道:
“這也是天湖部落一直以來的規矩,金冠部落現在雖然看起來發展情況不錯,但是,金冠部落真的有能力保護自己擁有的一切嗎?如果得到天湖部落的庇護,對金冠部落而言,也是有好處的。”
楚非擠出一絲假笑道:
“塔女王,你怕是低估了金冠部落的實力吧。”
塔女王見楚非不為所動,不禁有些心急道:
“金冠部落的床弩我有所耳聞,但金冠部落的戰士,總共加起來也不到一百,我天湖部落一項友善,自然不會與金冠部落為敵,但血鐮部落拋去老弱病殘,至少有一萬訓練有素的精銳戰士。”
“如果血鐮部落對金冠有了興趣,隻怕金冠部落抵擋不住。”
“到時候,金冠部落的一切都會蕩然無存!與其被血鐮部落徹底吞下,還不如加入天湖,還能獲得長久發展的機會。”
楚非看著塔女王,抿嘴思索起來。
永晝人的文化和人類文化大相徑庭。
人類原始時期,常以小家庭為基本單位生活。
但永晝人的原始時代,卻早早進入了半奴隸製階段。
一個部落中的大部分成員,基本都是女王的後代,每個成員除了忠於女王,並沒有什麽牢固的親情關係。
所以即便金冠部落吸引了大量年邁勞動力,卻也無法通過這些年邁的永晝人得到年輕永晝人的支持。
於是金冠部落年輕人口的數量,一直難以提高。
僅僅以床弩和少量火藥的加成,還難以彌補金冠部落與血鐮部落戰鬥力的差距。
隻有當火槍和火炮完成量產之後,以年邁人口為主的金冠部落,才能真正意義上與血鐮部落抗衡。
如今蒸汽機也才製作出了不久,槍炮和彈藥還遠遠不夠。
但是如果並入天湖部落,楚非覺得並不是什麽好事。
天湖部落稱霸多年,桀驁不馴,哪怕自己提出一些好的發展方案,天湖部落也不一定能夠全盤接受,認真執行。
控製起來,遠沒有金冠部落簡單。
楚非在永晝星逗留的時間本來就有限,他可不想把時間過多地浪費在扯皮上。
楚非看著塔女王,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塔女王,你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隻是如果馬上搬到天湖部落,金冠部落外邊的那些博塔利收割就不太方便了。希望天湖部落給我一些時間,等最後一波博塔利收獲結束之後,我們再談合並的事,如何?”
楚非沒有說收獲結束並入天湖部落,而是說收獲結束之後再談合並的事,給事情留下了轉圜的餘地。
畢竟楚非並不想讓金冠並入天湖,現在楚非想要的,隻是拖時間。
塔女王雖然不知道楚非心裏在想什麽,但還是感覺到楚非對加入天湖部落這件事不太積極的樣子,不禁催促道:
“收割博塔利的事情不必在意,天湖部落水源更加充沛,隻留下少部分人看守金冠耕地即可,金冠部落現在就可以開始搬遷了。”
楚非見塔女王這般催促,心中有些不快。
“塔女王,天湖部落如果著急,不妨先搬到我金冠部落這邊來,反正都是合並,誰搬都一樣嘛。”
“放肆!”
塔女王臉色忽然轉冷。
天湖部落一直以來都是眾多部落中最為強大的存在,楚非讓天湖部落搬到金冠部落,擺明了就是羞辱天湖部落。
楚非見塔女王臉色難看,假笑道:
“塔女王,我也是看你比較著急,替你想辦法嘛。”
塔女王口中獠牙一陣蠕動,沉聲道:
“我天湖部落並不著急,那就等到最後一批博塔利收獲之後,你們再動身搬遷。”
楚非沒有接下塔女王的話,而是委婉道:
“那我們就先等等,我還有事,先告辭了,希望在金冠女王的招待下,塔女王在金冠部落可以得到美好的回憶。”
楚非說罷便自顧自離開了,完全不買金冠女王和塔女王的賬。
金冠女王知道楚非的厲害,不敢多說什麽。
塔女王卻覺得楚非有些狂妄。沒好氣道:
“金冠女王,你家的神獸一向如此嗎?”
金冠女王尷尬地看著塔女王道:
“神獸可是神物,不可以常理看待,塔女王多多包涵啊。”
楚非可不管金冠女王怎麽安撫塔女王,他現在更加著急了。金冠部落的戰鬥力,必須盡快提高起來。
在楚非的拖延之下,金冠部落又獲得了兩個月的發展時間。
這兩個月中,天湖部落愉快地等待接收金冠這塊肥肉。
而血鐮部落,卻開始了暗中戰備。
血鐮部落不會坐視金冠部落並入天湖,讓天湖部落繼續強大下去。
血鐮部落打算在金冠部落搬遷的路上,尋一險要之地將金冠部落徹底抹去,並繳獲金冠部落的財富。
然而兩個月之後,金冠部落已經擁有了十八門滑膛炮,以及上百支燧發槍。
楚非知道,麵對身體素質強悍的永晝人,這些武器無法取得絕對優勢,但借助金冠部落的防禦體係進行防禦,還是足夠的。
當天湖部落再次派遣使者來迎接金冠部落成員的時候,金冠女王在楚非的支持下,正式拒絕了天湖部落要金冠部落合並的要求。
金冠部落拒絕天湖部落的消息,宛如一道雷擊,狠狠劈在了天湖部高層的心中。
議會中,十八個部落女王再次爭論起來。
“這該死的金冠部落,竟敢如此戲弄我們!”
“出兵吧!踏平金冠部落!讓他們知道羞辱天湖部落的下場!”
“且慢,既然要出兵,我有一個更好的計策。”
“什麽計策?”
“我們不如借此機會,連血鐮部落,一起收拾了!”
“血鐮部落雖然人口不如我們,但各個都是精銳,我們很近都沒有大戰了,主動挑起衝突,對我們而言,並不是什麽好事!”
“現在情況不同了,金冠部落雖然新加入了許多老年人口,但是他們似乎又折騰出了一些奇怪的新玩意兒,尤其是有人看到一種叫做火炮的東西,及時是老年永晝人都可以操縱,威力巨大,戰力不可小覷。”
“既然如此,我們更應該集中精力對付金冠部落,招惹血鐮那群瘋狗幹什麽?”
“嘿嘿,為什麽不讓血鐮和金冠相殺,我們最後收場呢?血鐮部落早就對金冠部落不滿了,卻因為不願與我們天湖部落發生衝突,這才沒有對金冠下手。我們現在就嚴令禁止天湖人踏入金冠務工!徹底切斷金冠與天湖的聯係,血鐮知道了,定然要打金冠的主意了!”
“那這豈不是便宜了血鐮部落?”
“不會的,在血鐮出兵金冠的時候,我們也暗中調集一支隊伍,等他們殺的差不多了,我們再把他們一網打盡!”
“不錯!是個好主意!我支持!”
“我讚成!”
“我也讚成!”
天湖部落人口著實巨大,在天湖禁令發布不久之後,大量天湖務工人數銳減。
金冠部落的外來勞動力瞬間降低了三成。
不過楚非對此並不擔憂。
在年邁永晝人的帶動下,安全輕鬆回報豐厚的農耕勞作,終於開始吸引起了年輕的永晝人。
甚至已經開始有小型部落打算全族並入金冠部落。
與此同時,血鐮部落得知天湖禁令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在他們看來,如今終於可以不用顧慮天湖部落,拉著金冠單挑一波了。
血鐮部落雖然戰力強大,但血鐮女王為了穩妥,還是派出了一直三千人的隊伍,浩浩蕩蕩開向金冠部落。
血鐮軍這才沒打算發動奇襲,而是打算堂堂正正地擊潰金冠部,在吞下金冠部的同時,震懾其他部落。
於是,血鐮軍尚未抵達金冠部落領地之時,金冠部落內部就已經開始人心惶惶。
金冠女王府邸,金冠女王,楚非,唐納德,秦靜靜共聚一堂。
金冠女王臉色難看地看著楚非道:
“神獸大人,今天外部落的工人都沒敢來金冠部落,農田和工坊都停工了,這可如何是好。”
楚非摸了摸下巴道:
“最近不是新加入了兩個小部落嗎?總共有三百人口吧。”
女王聞言沉聲道:
“我們金冠部落算上老弱,再算上燃血的幾十人,再加上那些新加入的部落,總共也才隻有五百多人口啊!”
楚非微微頷首。
“可以,夠了!”
“神獸大人,什麽意思?我們真的要和血鐮開戰嗎?我們不能談判嗎?”
楚非擠出一絲假笑道:
“女王,不用擔心,血鐮不是我們的對手。”
“神獸大人,我知道你們戰力強悍,但血鐮這次足足出動了三千兵力啊!”
楚非搖了搖頭道:
“不要算上我們,這次我們不會參戰。”
女王聞言蹭地站了起來,驚慌道:
“神獸大人,你要放棄金冠部落了嗎?”
楚非搖了搖頭道:
“女王,我們就快離開了,我們已經給了金冠部落自保的力量,這一次,我就來教教你怎麽使用這個力量吧。”
楚非說罷,站起身來,衝唐納德招了招手。
唐納德從懷中掏出一份金冠部落及其周邊環境的地圖。
楚非把地圖展示在金冠女王麵前,沉聲道:
“這裏,派人埋設地雷,巨蟻裝甲兵埋伏在這裏,蜻蜓騎兵從這邊出擊……”
楚非緩緩將一個完整的作戰計劃交代給金冠女王後,看著金冠女王狐疑的眼神道:
“好了,女王,你就這麽去安排吧。我們三個,這次觀戰!”
金冠女王看著楚非瀟灑離去,心中一時有些慌亂。
楚非教給她的作戰方式,她曾經聞所未聞。
對永晝人而言,突然出現的熱武器雖然看起來確實強無比,但實戰效果,卻沒人說得清楚。
金冠女王複眼微微晃動,很快便拿定主意,迅速安排部落成員開始備戰。
血鐮部落的這次行動非常高調,尚未出征便將消息早早放了出去,一路上也是不徐不疾,穩步前進。
這一次負責攻打金冠部落的,正是上次臨陣退兵的馬達爾德。
上次出於忌憚天湖部落的原因,馬達爾德並未一展身手。
但這一次,金冠部落徹底放棄了天湖部落的庇護,讓馬達爾德再也無所畏懼。
數日之後,馬達爾德站在山頂,望著遠方金冠部落上空揚起的嫋嫋青煙,臉上閃過一絲猙獰。
“竟然沒有聞風而逃,也算是你們有勇氣了。不過,勇氣,可救不了命!”
就在這時,在山頂到金冠部落之間的一處峽穀地帶,忽然燃起數團煙火,短暫的停頓之後,一陣劇烈的轟鳴聲由遠及近。
馬達爾德軍陣中的巨蟻紛紛受驚躁動,重將士也有些慌亂。
“怎麽回事?”
馬達爾德大聲咆哮著,片刻之後,一名血鐮戰士衝到馬達爾德麵前,神色慌亂道:
“報……報告馬達爾德統領,先頭部隊炸了!”
“什麽?”
馬達爾德滿臉不解地看著麵前的血鐮戰士。
血鐮戰士也不知該如何描述自己所見,支支吾吾半天,拚命解釋道:
“就是它們走著走著,忽然就炸了!”
“……”
馬達爾德隻覺血鐮戰士說了等於白說。
他抬頭看向硝煙彌漫的密林,心中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不過,既然來了,又沒有天湖部落插手,就絕不能輕易罷休。
想到此處,馬達爾德大手一揮。
“繼續前進!”
……
在血鐮隊伍之後,天湖部落的背刃女王親率五百精銳,遙遙吊在血鐮隊伍的後邊。
背刃女王聽著遠處傳來的轟鳴聲,一時有些困惑。
“呐嘎!潛過去看看情況,發生了什麽!”
“是!”
一名叫做呐嘎的年輕永晝人,邁著輕快矯健的步伐,鬼鬼祟祟地向著血鐮隊伍摸去。
為了保險起見,天湖部軍隊和血鐮部軍隊之間的距離不近,呐嘎要查看血鐮軍情況,又不能暴露行跡,至少得用一個多小時。
呐嘎並不知道,他之後將會看到他畢生難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