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父女
楚非出征一周前，先鋒團的適應性訓練暫停了下來。
每一名即將隨先鋒號遠赴星海的戰士們都獲得了一周的假期。
此去生死未卜，前途難料，最後的一周時間，東聯留給戰士們一周的時間，讓他們最後陪陪家人。
第二天，先鋒團核心成員的選拔考核完畢，兩名優秀人員加入楚非的隊伍。
楚非接到命令，親自接收新人。
當楚非來到劉金戈的辦公室後，一男一女兩個身影靜靜地站在劉金戈身側。
男人，是來自西盟的唐納德。
由於東聯主導了整個遠征計劃，西盟一線人員不得不經過考核選拔才能加入。
而西盟數十名參選者中，唯有西盟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唐納德通過了考核，正式加入了楚非的隊伍。
而唐納德身邊的女子，卻讓楚非瞠目結舌。
“靜靜？！你……你怎麽在這？”
楚非看著笑顏如花的秦靜靜，一股不詳的預感漫上心頭。
秦靜靜該不會是通過考核了吧？
如今的秦靜靜年方十八，早已褪去了三年前的稚嫩，幹練的齊肩短發，讓他精巧的麵容顯得英姿颯爽。
劉金戈知道楚非與唐納德和秦靜靜都是老相識，也沒過多介紹。
“楚非，這就是新選拔出的兩名先鋒團核心成員……”
不等劉金戈說完，楚非有些焦急道：
“軍團長，秦靜靜也通過了考核？”
秦靜靜見楚非難以置信的表情，不等劉金戈開口便搶先道：
“楚非哥哥！我不能通過考核嗎？我可是女子組第一名呢！男子組第二名的成績都沒有我好！”
楚非依舊不敢相信地看向劉金戈，直到劉金戈微笑點頭，楚非才漸漸接受了一個現實。
在他眼裏，秦靜靜仿佛永遠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姑娘。
他做夢都沒想到，在他眼中隻是個小屁孩的秦靜靜，有朝一日會與自己並肩而戰。
就在此時，唐納德也衝楚非打招呼道：
“嗨！楚！我們又見麵了。你可不能輕視女士，這位秦靜靜在星際理論知識方麵的理解，比我都厲害呢！雖然說她能通過考核有運氣的成分……”
唐納德說著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看向秦靜靜。
秦靜靜直視唐納德絲毫不退讓道：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我就是厲害！”
唐納德無奈地攤了攤手，沒再說話。
楚非則是麵色陰鬱的看著秦靜靜道：
“靜靜，秦大哥知道這件事嗎？你是不是有擅作主張？”
秦靜靜麵色一時有些尷尬道：
“我現在已經是大人了！不用什麽事都告訴他！而且，我一直就想幫楚非哥哥的忙啊！”
秦靜靜說著，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楚非一聽秦靜靜沒有告訴秦國安，臉色有陰沉了幾分，嚴肅地看著劉金戈道：
“軍團長，這件事……”
劉金戈意味深長地看了楚非一眼道：
“靜靜現在確實已經成年，有自己做出選擇的權利了，雖然我和國安也是老相識，但是，我不能因為這層關係讓靜靜遭受不公平的待遇！”
劉金戈說著，看向秦靜靜道：
“靜靜，雖然我不反對你參與遠征計劃，而且你也通過了考核，但是就像我之前說的，此行困難重重，危機四伏，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秦靜靜微微一笑道：
“當然！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楚非看著秦靜靜堅定的態度，長歎一聲不再多言。
他能想象的到，一旦秦國安知道秦靜靜加入先鋒團的事情，絕對會失控。
劉金戈見楚非不再多說什麽，拿出一份文件交給楚非。
“楚非，這是正式的任命文件，你將作為先鋒艦艦長，帶領先鋒團遠征開普勒b22。”
“其他人的擔任的職位也都確定了，唐納德擔任副艦長，兼任一營營長、巴特擔任二營營長、斯維特拉娜擔任三營營長、瓦列裏列夫擔任工兵營營長、龍九兼任騎兵營營長、靜靜負責內務營。”
“你有沒有意見？”
楚非聞言微微頷首。
“沒有意見。”
就在這時，秦靜靜忽然焦急道：
“我為什麽負責內務營？我可以帶主力營啊！實在不行工兵營也可以！”
劉金戈橫了一眼秦靜靜道：
“這是命令！”
秦靜靜看著劉金戈嚴肅的樣子，嘟著嘴沒再說話。
楚非揉了揉太陽穴，不禁有些頭疼。
隨後劉金戈揮退了唐納德和秦靜靜，和楚非又深入討論了一些關於遠征計劃的事宜後，楚非告辭離去。
楚非剛剛推門出去，卻發現早該離開的秦靜靜竟一直等在門外。
“靜靜？你還在這裏做什麽？”
“等你啊楚非哥……不！楚艦長！”
秦靜靜說著，馬上立正敬禮。
楚非見狀又好氣又好笑。
“靜靜啊，你可真是……”
“真是什麽？”
“沒什麽？你好好想想怎麽和你爸爸交代吧！”
“嘿嘿嘿……”
秦靜靜看著楚非調皮地笑了起來，楚非心中忽然感到有一絲不妙。
果然，秦靜靜打算讓楚非幫忙了。
“艦長大人，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小忙呢？”
“不可以！”
“楚非哥哥……”
秦靜靜聲音軟膩地撒著嬌，不斷靠近楚非。
“楚非哥哥，現在隻有你能幫幫我了……”
楚非感受著空氣中的清香，不由自主地再次揉起了太陽穴。
“真是拿你沒辦法。”
秦靜靜見楚非終於動搖，再次綻放出明媚的笑臉。
“楚非哥哥最好了！你跟我走，好好勸勸我爸爸，我可不想他太生氣。”
“你還知道他會生氣嗎？”
楚非抱怨著走到秦靜靜前邊，帶著秦靜靜離開人民軍總部。
隨後二人乘坐專車，來到了第一研究院，秦國安的辦公室。
此時的秦國安正扶著眼鏡，仔細地翻閱一疊文件，眼見楚非和秦靜靜到來，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笑容。
他輕輕放下眼鏡，朗聲道：
“你們兩個怎麽來了？”
秦國安說著，有些寵溺地看向秦靜靜道：
“靜靜，你是不是又打擾楚非工作了？”
秦靜靜小嘴一撅。
“才沒有！爸爸，我們兩個一起過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哦？什麽事情？”
秦國安有些失笑地看著一本正經地秦靜靜問道。
然而秦靜靜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而後有些猶豫地看向楚非。
楚非看到秦靜靜為難的目光，喉結微動，看著秦國安準備開口，但一想到秦國安可能會瘋掉的反應，他也說不出話了。
秦國安看著二人等了片刻，見二人一副為難的樣子，滿臉茫然。
“你們兩個搞什麽鬼？到底什麽事啊？”
楚非雖然想告訴秦國安一切，但常年以來秦國安對他的關照，讓他實在狠不下心把秦靜靜入伍，並參與東聯目前最危險的任務的事情說出口。
一時間，楚非的臉都漲紅了。
秦國安看著秦靜靜局促的樣子和楚非漲紅的臉，雙目忽然圓睜，指著二人結巴了起來。
“你……你們……你倆搞對象了？”
“噗！”
楚非聞言差點兒沒吐出一口老血，秦靜靜在他心中一直像親妹妹一般，秦國安的話讓他著實無語。
而秦靜靜也是俏臉微紅，有些著急道：
“不是的！不是的！”
秦國安看著二人有些緊張的樣子，反而以為自己說準了，一時神色複雜起來。
“你們兩個啊……這種事情也是不可避免的，雖然是突然了點兒，但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楚非聞言馬上揮手道：
“秦大哥，您別胡說！我比靜靜大了快十歲……”
不等楚非說完，秦國安擺了擺手道：
“罷了罷了，我就知道你和斯維特拉娜尿不到一個壺裏，說心裏話，靜靜交給你我倒是也放心！”
“爸！”
秦靜靜滿臉通紅，嬌嗔地看向秦國安。
秦國安則回以寵溺的目光。
“靜靜啊，你大了，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
楚非徹底淩亂了，他馬上踏前一步，組織語言，想要把事情好好解釋一下。
就在這時，秦靜靜忽然拉住了楚非的胳膊，目光炯炯地看著秦國安道：
“爸你說什麽？”
“我說，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
“真的？”
秦國安看了一眼憋紅了臉的楚非，以為楚非是害羞，微微一笑道：
“沒錯！是真的！”
楚非雖然有苦難言，但機智如他，還是馬上反應過來秦靜靜的意思，終於鬆了口氣。
秦國安看著楚非似乎坦然接受的樣子，露出欣慰的笑臉。
然而秦國安的笑臉剛剛浮現便僵在了臉上。
“爸！我加入先鋒團了！”
“啊！我知道，楚非是先鋒號艦長，也是先鋒團團長，你跟著他，自然也是先鋒團的人。”
“爸！我現在是先鋒團內務營營長了！”
“哈哈哈哈哈！女孩子家家的，著什麽急，以後楚非的內務都歸你管。”
楚非看著秦國安越說越歪，終於踏前一步，開口道：
“秦大哥，是真的，靜靜已經接到軍部任命了，一周後她將隨先鋒號一同出征。”
“……”
秦國安僵硬的笑容終於繃不住了，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從抽屜裏摸出一支煙，緩緩點燃，吐出一個煙圈，故作鎮定道：
“楚非，你都快三十了，怎麽也跟著靜靜一起胡鬧，這種玩笑很無聊啊。”
“我是說真的。”
秦國安看著楚非嚴肅的表情，抿了抿嘴道：
“不行，我不同意，靜靜不能加入先鋒團。”
秦靜靜聞言踏前一步著急道：
“爸，你不是說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嗎？而且任命已經下來了！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意！”
秦國安手指靜靜夾著煙，表情雖看不出有什麽劇烈變化，但雙眼卻赤紅了起來，他忽然看向了楚非，幽幽道：
“楚非，真的？”
楚非看著平時大大咧咧的秦國安，竟然罕見地陰沉了起來，心中不禁有些難過。
“是的，雖然我也不希望靜靜參與遠征計劃……但……”
楚非一時說不下去了，他覺得無論說什麽，在秦國安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秦國安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拿起了無線電話，打給劉金戈。
“喂，老劉，我女兒入伍了？”
“馬上把他踢出隊伍！”
秦靜靜聽到秦國安讓劉金戈開除自己，當即想要阻止，卻被楚非攔下。
場麵一時沉默了起來，片刻之後，秦國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直到最後衝著電話大聲咆哮道：
“去尼瑪的東聯法律！去尼瑪的自主選擇權！靜靜若是登上先鋒號！老子跟你拚命！”
這時楚非和秦靜靜第一次見秦國安發怒，眼看秦國安憤怒地掛掉電話，二人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沉默許久，秦國安似乎平複了一些心情，看著麵前被自己嚇得眼圈泛紅的秦靜靜，秦國安心中一陣絞痛。
“對不起，靜靜，這件事，爸爸不能由著你。”
秦靜靜聞言，不由哽咽起來。
“我……我連自由都沒有了嗎？我是一個人……又不是你的東西……你憑什麽不讓我有自己的選擇！”
秦靜靜越說聲音越激動，最後哭著離開了房間。
秦國安起身想要去追，然而剛剛起身，卻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長歎一聲，久久無言。
楚非看著心情無比沉重的秦國安，緩緩走到秦國安身邊道：
“秦大哥，對不起。”
秦國安紅著眼看了一眼楚非，發出一聲沉沉的歎息。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靜靜的性子我了解，我明白，我攔不住她。”
“……”
“靜靜確實成年了，我已經沒有權利限製她的自由，我早知道有這麽一天了，卻沒料到這一天這麽快到來。”
“……”
“楚非，答應我，照顧好靜靜，不要讓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好嗎？”
楚非看著仿佛瞬間蒼老十歲的秦國安，仿佛看到了自己去世多年的父親。
“秦大哥，放心吧，我絕不會讓靜靜有事！”
秦國安看著楚非堅定的眼神，嘴唇微微顫抖。
“小非啊，對不起，你肩上的擔子太重了，如今我又要麻煩你多一份擔子。”
楚非聞言，臉上竟浮現出一抹真誠的笑容。
“秦大哥，您說什麽呢，如果沒有您，我可能在學校那時候，就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