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驍騰(二)
實際上,寧鬆蘿的“活動”並沒有進行很久,而自行醒了過來,一看霍銀針的模樣,還認真的道歉了。
這就使得滿臉花的霍銀針有些如鯁在喉,看寧鬆蘿假模假樣的模樣,霍銀針氣的心肝脾胃腎全疼。
當然,此時殺寧鬆蘿也不是不行,也就是捏造個罪名的事兒,他在大鄴這麽多年,自然有目的,隻要唬住中宗就行,要個好名聲也沒有用。
至於周圍的人,對他來說就更不是問題了,隻要他一聲令下,那自然會有人將他們都滅口,且處理幹淨,不會給人留一點點把柄。
但是他不能,倒不是不敢殺八皇子夫妻,而是不能殺寧鬆蘿夫妻,這兩人的效用很大,且不可替代。
因此,雖然他明知道這倆人和他們作對,也知道這倆人的實力越來越強,但是,就是不能動——當然,這也是他最近才知道的。
之前,他隻要讓自己痛快就行,想殺誰就被殺,想對付誰就對付誰,但此時顯然不行,因為他不論做什麽,都不能不考慮黑龍。
所以,寧鬆蘿和周舉岩不能動,如果需要的話,他還要稍稍放縱,因此這個虧,他隻能自己咽下去才行。
“唉!”霍銀針輕輕歎氣。
罷了!不報仇就不報吧!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們都會成為他的階下囚,到時候還不是隨他處理了?想怎麽樣都行?
“快來人啊!”就在此時渚紫筍出了聲,神色焦急,但眼中含笑的說道:“還不趕快帶霍丞相去看郎中?”
“是!”馬上有人衝了上來,一副聽從霍銀針調遣的模樣。
“沒事!”霍銀針的臉火辣辣的疼。
他知道,不出意料的話,寧鬆蘿的手上應該暗暗摸了些許傳說中的辣椒油,據說這個東西顏色血紅,辣味刺鼻,如今沾染上血跡,臉上更是痛的要命。
但是,霍銀針不能取消今日的行動,中宗病重,他不日就要走,要是耽誤的時間長了,恐怕沒足夠的時間讓王白毫將嵇康爵吸收。
所以,他隻有忍了疼,朝眾人要了鬥笠麵紗,就堅持和眾人出發了。
首先考察的當然是防風固沙的事情,而作為定坊縣的縣令,人們眼中的縣太爺,曲徑山自然更得人心。
因為更多的時候,都是王蟠毫和渚紫筍出計策,而曲徑山則管執行,而人們,多數都是那種比較淳樸的,因此隻看到眼前的情形,因而兩相比較,自然曲徑山占優。
當然,對於這樣的結果,眾人並不意外,畢竟作為他們自己安排進的人,他們自然有他們自己的辦法和分寸。
因為被曲徑山搶了功勞,眾人沒有一絲意外之情,畢竟,能給定坊縣的人們做些事情,才是他們真正的想要做的。
此時的國家動蕩,人們已然過得很不好了,要是再加上環境,他們簡直都不能生活下去了。
遙想當時他們也是沒有辦法,才不得不遠走,不然誰願意遠離親人,獨自去一點兒都不了解的遠方求生?
因而,不管怎麽樣,隻要看到,老百姓安居樂業,他們開心,寧鬆蘿等人就滿足了,至於得不得到政績,升不升官,他們真的不在乎。
因此一路上他們誰也沒出聲,而是緊跟在霍銀針的身後,看曲徑山表演,看霍銀針慷慨激昂的朝人們鼓吹。
“娘子,你先回去吧!”王蟠毫小聲說道。
天知道這位所謂的欽差怎麽考核,又要考核多久,又加之是步行,所以以渚紫筍的身體,肯定支撐不了多久,因而王蟠毫才如此擔心。
“可是……”渚紫筍顯然擔心幾人出什麽事情,畢竟已然了解霍銀針不是好人,她無論如何不會放心。
“一會兒要考核業務能力與百姓的交流,還請兩個家屬先回去吧!”很顯然,霍銀針也下了逐客令。
當然,霍銀針不會直接說,他看著寧鬆蘿的就頭上冒火,說來也怪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他的臉竟依舊火辣辣的疼,而不出意料的話,應該整張臉都已經腫了,也不知道以後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容顏會不會有所折損。
“啊?那好吧!”兩個女子雖然擔心,但也顯然不好硬跟。
於是嗎,寧鬆蘿就叫來了軟轎,她和渚紫筍一起坐了上去,方擋住這已然刮起來的呼呼北風。
說來也怪,他們出來的時候,天氣很溫暖,雖然比不得春天,但顯然已經相差不多了,但自從幾人走訪了百姓之後,就突然起了風。
而正是因為天氣不好,幾個男子才堅決讓她們走,就怕她們吹了風,特別是渚紫筍,她此時可是懷了身子的人,自然更要注意才行。
說起來也真是有些邪門,風竟越來越大了,加之她們本身就是逆風而行,自然就比平時慢了。
“別擔心!”聽著轎外“呼呼”的風聲,寧鬆蘿勸慰。
不想渚紫筍微微一笑,反倒握住了寧鬆蘿的手:“這樣的風聲,讓我想起了小時候。”
渚紫筍的小時候顯然是在那個世界的時候,那時候,她晚上害怕不敢睡,都是媽媽抓著她的手。
好在她穿過過來之後,都是王蟠毫一直牽著她的,就是此時他不在,身邊也有好友,渚紫筍突然覺得很幸運,之前不敢奢望的一切,在這裏都能輕鬆擁有。
但是,聽到外麵的風聲的寧鬆蘿則與好友的想法不同,作為一個玄門中人,她自然聽得到風中的怒吼。
就是這個聲音,讓她有些皺眉頭,因為憑她的耳力,竟然聽不大清。
“小哥,咱這是到哪裏了?”寧鬆蘿不禁詢問。
她感覺的出來,風就是圍繞著這裏刮,要說這裏沒事兒,打死她都不信。
“哦,剛到郡六牧①的門口,夫人王妃前麵的風沙實在是太大了,你們看我們要不要歇歇再走?”幾個轎夫都是忠厚之人,要不是實在不能走,他們也不會替這個要求。
“那就歇一歇吧!找個背風的地方。”寧鬆蘿囑咐,眼睛卻微微掀開轎簾往外瞅。
模模糊糊中,在風沙之中,有一道身影時隱時現,一時讓寧鬆蘿判斷不出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是王妃和典史夫人嗎?”就在此時一個小校的模樣在外麵說道。
“是!你這是……”寧鬆蘿有些不解了問道——畢竟他們才剛剛停下,就算從郡六牧出來,也需要些時候吧?怎麽可能如此巧合碰上?
“兩位不要誤會,借我們幾個膽子也不敢跟著你們,而是苑令派我出來找尋寧仙師的,因為,因為……”小校有些猶豫,他顯然也怕衝撞了王妃。
八皇子對這位王妃可是愛在了骨頭裏的,要是在這裏出了什麽事情,那八皇子還不將他們抽筋扒皮了?
但是,事情緊急,他們又正好看到軟轎。
作為最底層的人,小校的眼神兒自然是有的,他一看軟轎,就知道上麵是女子,而剛才寧鬆蘿這往外一瞅,正好被小校看到,因而才知道他正要找的仙師就在裏麵。
至於王妃,顯然就更好猜了,寧鬆蘿雖然是個女子,但顯然是個不注重細節的,雖然風沙不小,但以她的脾氣,也不會多餘找軟轎。
因而就隻有一個可能,她那個懷了雙生胎的好姐妹八王妃也在上麵,因而小校才開始詢問。
“因為裏麵出了事情是吧?沒關係的!”渚紫筍正好無聊:“我也想出去看看,順道避風沙也好。”
……
①郡六牧:朝廷在地方養馬之地,設一位苑令、三位苑丞。這些監長、苑令就是最高層次的養馬之官,而監丞、苑丞是他們的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