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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離別亭(五)

  誰知,當寧鬆蘿留下周舉岩繼續和沈玉澤喝酒,而獨自一人先出來的時候,竟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原本空蕩蕩的路邊,此時竟多了個亭子。


  而亭子裏的人,好巧不巧,又在離別:


  這次是一家三口,男的約有三十多歲,頭戴方笠(有四條邊棱,頂部為四方形,上小下大,如漏鬥狀,四麵形似瓦片,一般對角而戴,)草竹編成,因為怕被風刮走,用布條固定兩端係於下頜處。


  外穿粗布織成的直裰,腰束布帶,內穿襖褲,腳下一雙麻鞋,一看就知道過得日子比較清苦。


  女子看著比男子小一些,一襲粗布衣裙,素麵身上無首飾,用一麻布包頭,懷抱“牙牙學語”的孩童,正細細細囑托夫君:“且不可在外麵受凍,我和孩子不用惦記。”


  “娘子放心。”但眼睛之中盡是“不放心”之情。


  她一個婦道人家,還要照顧孩子,男子簡直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走後,他們娘倆會十分窮困。


  但是,他又不能不走,因為這裏他之前幹的活計已經不用人了,他就是留下來,也是一起受窮,還不如索性出去闖一闖,隻要找到地方落腳,就將他們娘倆接來。


  苦一些累一些沒事,關鍵還是一家人在一起。


  不過,為了讓娘子放心,他隻能凡事往好裏說,畢竟道路艱險,他也不知道會怎麽樣嗎,要說多說不過是平添他家娘子的哀愁。


  “等我落腳,一定回來將你們接走,娘子,你且等我一等,最晚年末,我肯定來信。”男子好似給女子說,也好似給自己說——畢竟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天知道他那時候會在何處。


  “行行!我們沒事兒!你要保重才行。”這個女子顯然與之前那個隻知道哭的女子不同,她雖然也紅了眼眶,但她硬著憋著一滴淚都沒流。


  婚配數年,她自然知道自家相公的性情,要不是實在沒了法子,要不是孩子太小不能顛簸,她肯定會一並去的,畢竟作為娘子,不論去哪裏,她都願一起走。


  “嗯嗯!你們回去!我看著你們走。”這次的男子也不同,他顯然不想讓娘子承受離別之痛,他寧願看著自己承受。


  他走後,他家娘子的路會更難走,他此時能做的,也隻有這麽點小事了。


  “好!”女子乖巧的回答,並依照男子所說的轉過頭,隻不過男子看不到,之前沒什麽情緒波動的娘子,此時已經眼淚橫流。


  因而,女子不敢回頭,寧願擁抱風沙,身子也不敢抖一抖,懷中的孩童,也好似發現與來時不同,用一雙小手,悄然給母親擦著淚,也沒哭一聲。


  男子則看到女子消失,終究長出一口氣,轉身而走,獨留下那座小亭,在風沙之中矗立著。


  “唉!”寧鬆蘿這次不待小亭的這聲歎息落地,就已經坐在了亭中。


  “你,你要幹什麽?”感受到寧鬆蘿的存在,亭精不禁戰栗了一下,很顯然之前隻顧著剛才那一家人的離愁別緒了,沒注意周圍。


  當然,就是它注意了也沒用,它是自己能走不假,但要是亭子中有人的話,它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啊。


  而寧鬆蘿和剛才的那個男人,幾乎是前後腳兒——男人出去,她進來,亭精就是想跑,顯然也是跑不了的。


  因而了解這一切的寧鬆蘿並不著急,而是往椅子上一靠,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才說道:“什麽都不幹啊,就是想和你聊聊天兒。”


  “可是我不想和你聊。”亭精的聲音是個女聲,雖然是個木質結構,但寧鬆蘿依舊能腦補出一個嘟著嘴的女孩子的形象來。


  “那你為何不想和我聊啊?”反正此時寧鬆蘿沒事,好容易有這個機會,要是不抓緊,下次就不知道什麽時候遇到了。


  “我,我不是怕你啊!而是因為我是離別亭,因而哪裏有人離別,我就會去哪裏,就算遮不了風沙,至少可以讓人歇歇腳。”亭精一邊說一邊整個亭子都抖動,說不怕,誰信?


  “不怕我?那為何從城南,跑到這城北來啊?難道城南今日沒有離別之人?”最近人搬遷的很多,就是寧鬆蘿剛來這麽些天,都已經感受到,人少了很多。


  “我願意在城北,因為這裏,有我的親人。”亭精有些賭氣,但還是老實回答了。


  它不過是個亭子,成精後能跑,它就已經很感恩了,真的沒太大的豪情成仙成神,而五年了,它一直如此,不過是因為它對那人的承諾。


  實際上,寧鬆蘿看的出來,這種離情別緒並不是亭精所需要的,每每有人離開,它好似也會傷痛,但它依舊屁顛兒屁顛兒過去,應該其中有什麽事情。


  因而這次,她一定要問清,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她也好盡些心力才行,隻不過麵對孩童般智力的亭精,寧鬆蘿還真不能著急。


  “你不過是個木頭架子,你能有什麽親人,難道這裏還有第二個亭精?”寧鬆蘿故意打岔,用引誘的話語,讓亭精自己說。


  “等等,為何你總叫我亭精?我,我有名字的,我主子給我起的,第五姣,好聽吧?亭精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寧鬆蘿都怕它不小心把它自己弄散架了。


  “別說!還行!姣,是美好的意思,你主子應該很愛你吧?”雖然寧鬆蘿什麽都沒說,但腦子已經腦補了一個人妖相戀的淒美愛情故事了。


  “愛啊,當然愛!那時候,我主子的老爹總不在,而主子常常獨孤的一個人,而每逢日落的時候,她都會在我這裏等父親,但十次裏有九次她父親不回來,而獨留下她默默的哀愁。”第五姣的聲音有些低沉,好似它已然陷在了往日的回憶之中。


  這次寧鬆蘿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挺著,很顯然事情和她預想的不一樣,她以為第五姣的主人是個男子,如今看來,應該更偏向於女子。


  畢竟隻有女子才會被老爹放在家裏,也隻有女子比較容易孤獨,更容易哀愁。


  “那時候我還不會說話,雖然可以聽見,她說的每一句話,但我都不能回應,我說不出動不了,雖然能感受,但顯然表達不出。”


  “因而我十分哀愁,作為我們亭精來講,我們的每進階的每一步都需要機緣,而我的第一個機緣,就是我的主人,有一次她在亭子中練劍被打斷,然後割傷了手,血液滴在了我的身上,我才具有了說話的能力,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和主子可以對話的。”


  再後來,第五姣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它和主子之間的趣事嗎,更說了她們雖然人妖殊途,但成了很好的朋友,也是那個時候,亭精的主人給她取了名字,並說她要是化成人形肯定是個好看的姑娘。


  那時候,她主子的老爹都是長在遠方的,那時候雖然也有風沙,但顯然並太不妨礙出行,每每二者說完之後,它的主子都要出門等老爹,就散等了老爹回來,第五姣都覺得主子可憐的很。


  於是,第五姣就主動要求她的主子,將它搬到道路旁,那以後主人等老爹的時候,她就可以陪著一起等。


  但是這件事,亭精的主子拒絕了,她覺得,亭精好容易修煉出靈智不易,她怕她一個不小心就要了第五姣的命。


  “不會的!”第五姣篤定的說道:“自從你將血滴到我身上之後,你就是我的主人,要是別人搬,或許不行,但是你,可以!”


  於是第五姣就從家裏,到了路旁,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見到了很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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