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雲母屏風(六)
就這樣,一個個進去,半個時辰後,又一個個出來,而屋內之人都聽著隔壁的聲音,臉上盡是豔羨之意。
桌上的女子,則直接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畢竟這麽讓人麵紅心跳的聲音,她們是如論如何不想聽的。
但曲徑山偏偏就是不讓眾女子離去,反而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一副誠心看戲的模樣,讓眾女子的臉更紅了。
隻有寧鬆蘿,臉紅的原因不是因為嬌羞,而是因為憤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周舉岩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她嫉惡如仇性格已經被激發了出來。
而此時的周舉岩顯然也忍不下去了,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他已然用手掐住了曲徑山的脖頸。
當然,剛才不是不想,而是沒有機會,畢竟曲徑山身後有兩個人貼身保護,看樣應該也是出手不凡的樣子。
所以,周舉岩隻能能,以為他製住曲徑山的機會隻有一次,就算為了寧鬆蘿和周青夫妻的安危,他也不能妄動。
直到此時,他才尋到空隙,方製住曲徑山要挾讓他們走。
當然,人家曲徑山剛才已經說明了,這是私宴,也就是說人家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所以周舉岩他們此時能管的,就隻有他們自己了。
“我們要走!”周舉岩直接說出目的。
“可以!”誰知曲徑山竟麵無懼色,而是很識相的示意身後兩人不要動手。
“但是,你真的不想看看隔壁什麽樣子嗎?”曲徑山盡是一副蠱惑的語氣。
“不必!我們兄弟有我們的娘子就已經足以。”周舉岩收了收手指,讓曲徑山更難受一些,方往門口走。看樣子是想就此離去。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曲徑山竟出人意料的宣布此時終止一切,並讓眾官員和李蘇蘇先走,然後一臉笑意的看著周舉岩道:“你真的不想看看旁邊有什麽東西嗎?比如雲母屏風?”
“什麽?”不得不說,聽到這個名字,周舉岩和寧鬆蘿都驚了。
實際上,“雲母屏風”就是將雲母嵌入屏風中的一種工藝,使得屏風具有一定的透明性,既不會太過薄如蟬翼,也不會一屏遮光,使得外人不能一目了然裏麵的情形,很好的發揮了屏風的阻擋作用。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自古就有使用雲母屏風的習慣,隻不過到此時,依舊隻有富貴人家可用——畢竟,不管是昂貴的雲母,還是精益求精的雕刻技術,都不是平常人家可以承受的起的。
不過,在這裏,他們所說的雲母屏風顯然都是特指——八大鎮器之中的雲母屏風。
隻不過寧鬆蘿他們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見到,據說雲母屏風之上雕刻乃是高潔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就好似出塵的仙子一般,不食人間煙火。
而此地顯然是清豐縣的煙花場所,所以在這裏見到的可能性隻有一個,那就是有人已經先一步找到,放在這裏直接汙染的。
“你是說……”顯然周舉岩也瞪大了眼睛。
“對!這裏的情形,當然是我精心安排的,其中的情形,你自己看了就會明白的。”曲徑山一把甩開周舉岩的手,然後示意身後二人沒事,然後才親自帶著剩餘的幾人去了隔壁。
屋內腥味兒撲鼻,都是成年人,自然知道這顯然是之前的幾人留下的痕跡,而榻上的女子已然昏了過去,衣不遮體頭發散落,衣物更是到處都是,很顯然那幾人對這個花魁,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
寧鬆蘿連忙過去找了件衣服給女子披上,畢竟一個女子麵對這麽多人,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而進門的屏風上雕刻額赫然就是荷花荷葉,生動悠然,隻不過早已經沒了任何的“高潔”之意,而是不斷的冒著黑氣——隻有寧鬆蘿看的見的黑氣。
很顯然,這個鎮器已經汙染的很徹底,此時別說是寧鬆蘿,就是大羅神仙下凡,也不能解救了。
曲徑山明顯已然知道這個屏風怕什麽——汙穢之氣,而能讓它汙染成這樣,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讓它高潔的主人做汙穢之事。
難道,這個月紅姑娘,就是雲母屏風的主人?寧鬆蘿不禁猜測,按理說不可能,畢竟月紅乃是煙花女子。
“怎麽樣?在這裏看到自己家的東西,是不是很意外?”曲徑山獰笑著說道,看著周舉岩的那原本古井無波的眼神裏跳動憤怒的火苗,好似很是高興。
當然,寧鬆蘿此時注意的顯然不是僅僅是曲徑山的挑釁,而是他說話的內容——自家的東西,難道說雲母屏風是周舉岩家的不成?
“沒想到吧?你一直找尋的雲母屏風竟一直在你親愛的堂弟手中,而他是拱衛司的人,所以隻一個命令下來,他就隻能乖乖的交出來,而落到了我們的手裏。”
不得不說,看到周舉岩此時落寞的樣子,曲徑山是解氣的,畢竟之前都被周舉岩壓著,他早就受夠了。
“你想不想知道,為何我們能將雲母屏風汙染的這麽徹底?”曲徑山一邊說,一邊將視線轉向榻上依舊昏厥的女子:“你可知道她是誰?”
等等!聽到曲徑山如此問,寧鬆蘿的心不禁“咯噔”一下。
難道雲母屏風的主人,真是月紅?而剛才曲徑山又說它是周舉岩之物,所以隻有一個可能——這個月紅姑娘,是周舉岩的親人。
很顯然,雲母屏風,女子之物,而看月紅的年紀,應該不是周舉岩的母親,所以答案呼之欲出——周舉岩的姐姐,親姐姐。
當初,周舉岩給寧鬆蘿說過他有個姐姐的事情,如今看來,是有八九就是她的猜測是真的。
“她她,難道……”寧鬆蘿心痛至極,簡直能不能將話說下去。
“對,就是你的姐姐——周蝶夢,誰能想到,皇貴妃親自判定以後大鄴第一美女,竟會落到這幅天地吧?”曲徑山“哈哈”大笑幾聲之後,又“好心”的開始了敘述。
原來,二十年前,周家出事,父母慘死,雲母屏風不見了蹤跡,周蝶夢萬念俱灰就尋了死,不過天道有眼,竟被一婦人救了——就是現在的月紅樓的老板妙婧。
不過,當時的妙婧隻是個普通的青樓女子,雖然救了蝶夢,但也不能給她提供別的住處,沒辦法,蝶夢小小年紀無依無靠,隻能在青樓棲身。
蝶夢自小就長的美,加之聰明,很得老鴇的歡心,教她技藝的師傅也很喜歡她,不遺餘力,教授她一切。
慢慢的,蝶夢長大了,而妙婧也已經到了年老色衰的年紀,幾乎沒有客人光顧的年紀,妙婧的境遇開始不好起來。
而就在此時,青樓發生了一次大火,很幸運,妙婧和蝶夢都沒什麽事,而本就有組織才能的妙婧將眾姐妹集合在一起,又開了業。
慢慢的,蝶夢就成了花魁,將名字改成了月紅,也開始接客了——不過,月紅有言在前,賣藝不賣身。
就這樣過了數年,直到月紅樓在清風縣無可匹敵,而也是在這個時候,曲徑山查到了月紅的身份。
而好巧不巧,周青竟然也跟著周舉岩搬來了這裏,於是曲徑山就在周舉岩的眼皮子底下,從他堂弟手中將雲母屏風要了過來。
然後給妙婧施加壓力,讓她犧牲一個月紅來保證她和月紅樓的安危,於是妙婧妥協了,而月紅就成了這個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