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糖葫蘆張(三)
“哢嚓!”
寧鬆蘿一邊咬著糖葫蘆,一邊拉著賣冰糖葫蘆的往僻靜的地方而去,等其的神色稍微穩定了一點兒後,方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麵前之人,雖然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賣糖葫蘆的,身穿打著補丁的短打,肩膀上扛著稻草木頭捆綁而成的簡易糖葫蘆架子。
長相也是一般人,木訥老實,一片的忠厚,而要不是剛才其看賀知縣押解出來,情緒有些激動,簡直連一旁的兵士都不會注意這麽一個人。
但是,作為“仙師”寧鬆蘿自然不會看問題隻看表麵的,而是直接看出了該人的本體——蛇妖。
實際上人們聽的花本子活著神話傳說不同,雖然蛇妖確實存在,但不一定隻會化身俊逸的公子或美麗的少女。
更多的,則好似麵前這個賣冰糖葫蘆的,就是一般人,既不美麗也不妖孽,更沒有什麽絢爛的幾乎無所不能的法術。
隻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它們都具有本體的實力,而看麵前這個賣冰糖葫蘆的,此時已經和一般的人無異,也就是說他至少修煉了上千年——而長了上千年的一條蛇的攻擊力,自然是不可小覷的。
但是,他顯然已經忘記,這是縣城之中,這麽大一條蛇出現,不引起恐慌才怪呢,再說街道之上人流湧動,街道兩旁,都有小攤兒擺放,這要是引起躁動,那後果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寧鬆蘿將其拉了過來,就是想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按理說,賀知縣就算公布了作為“畫聖”的真麵目,讓某幾個或者眾多朝廷官員的財產縮水,但不過是幾幅畫而已,寧鬆蘿不信,他們承擔不起。
再者說來,他們京城到這裏不遠萬裏,他們辛辛苦苦過來,就是為了出出氣?想想就覺得裏麵有問題。
“還不是衙門裏的主簿的功勞?”糖葫蘆張沒好氣的說道,一張忠厚的臉上滿是怨氣。
“誰?主簿?”聽到這話,寧鬆蘿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據曲徑山捎信兒,他此時已然當上了主簿,難道是曲徑山害的賀知縣不成?
“對啊!就是那個叫什麽曲徑山的,他給賀紹鈞羅織了七大罪狀,而上麵顯然早就憋著整賀紹鈞呢,所以才會弄這麽大的陣勢。”糖葫蘆張依舊一副忠厚的樣子。
雖然因為怨恨,麵容稍顯猙獰,但從麵相上,寧鬆蘿看的出來,這人就是很忠厚老實,沒有證據是不會輕易說話的。
“那你?”寧鬆蘿顯然需要了解一下他與賀紹鈞的關係,畢竟隻要有一點可能,不是曲徑山人品的問題,寧鬆蘿就不會放過的。
“對,我是妖,但是我從來沒有騙過人,而我之所以對賀紹鈞這麽關心,則是因為我們是兄弟。”糖葫蘆張的臉色因為激動顯得有些紅,很顯然這隻妖的語言表達能力有些不好。
原來三年前,張乾,也就是糖葫蘆張,誤喝雄黃酒,而現出原形,酒醉後的它已然失去了理智,而到處亂爬,正遇到捕蛇人,差一點被摘掉蛇膽。
就在此時賀紹鈞經過,將張乾解救,原以為隻是條普通的蛇,就當寵物養著,後來才發現他乃是一隻妖。
而張乾是一隻正直的妖,並沒有瞞著賀紹鈞而開誠布公,所以自此開始了二人的“同住”生涯,二人都將彼此看做了自己的親人,待賀紹鈞考中功名,做了知縣,一切也未曾改變。
平常賀知縣在縣衙忙乎,而張乾則學了意向穿冰糖葫蘆的手藝,一天到晚叫賣,到了晚上,二人一起吃飯,一起談論,雖然所多數時候都說不到一起,但絲毫不影響二人的兄弟情義。
至於這次賀紹鈞那“莫須有”被抓,張乾十分的氣憤,他就想不顧一切顯出原形,將這群烏合之眾都一口吞進肚去。
但是,他的行為遭到了賀紹鈞的反對,他顯然和寧鬆蘿一樣,更多的為一城百姓考慮。
曲徑山的敵對顯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就當曲徑山羅織罪名的時候,顯然賀紹鈞顯然也沒閑著——他在找救援。
很顯然,誰都不是傻子,既然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有人抓您的痛腳,要說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那就是傻的了。
實際上就在賀紹鈞被抓走的同時,關於他的赦令就已經下來了,很顯然在阮碣灘的示意下有些有熱血,有愛國之情的大臣們,就開始上書,細細的給中宗分析這為所謂的“七條罪大惡極之罪”。
謊言終究是謊言,本來就真不了,所以幾下就將中宗說動,雖然前麵有人抓捕,但後麵跟著的,就是赦令來到。
賀紹鈞心裏麵自然是有譜的,所以他並不驚慌,對於張乾的擔憂,更是示意其稍安勿躁,小心等待。
當然,這一切,張乾看是看不出來的,隻不過寧鬆蘿從他篤定的麵容判斷,應該事情不會有大礙。
“說了半天了,你又是誰?”等寧鬆蘿給他解釋完畢,張乾才想起問寧鬆蘿的身份。
“我叫寧鬆蘿,是……”寧鬆蘿還未說完,就被無情打斷。
“誰?就是那個曲徑山整天念叨的那個未婚妻?”張乾的語氣顯然有些不好。
“啊?是!”寧鬆蘿隻能承認。
她來這裏就是開“和離書”的,最後和周舉岩和離後,她是會和曲徑山成親的,隻不過此時無意間聽到曲徑山的“豐功偉績”,寧鬆蘿竟然心底生出絲絲嫌棄。
“那你還裝出一副關心賀紹鈞的樣子?原來你是來探聽虛實的!哼!”張乾一轉頭,大步離去,肩上的冰糖葫蘆一顫一顫的好似也在表現其的憤怒之情。
“我不是打探消息的。”寧鬆蘿默默解釋。但說出的話,馬上消失在風裏,張乾的身影早不見了蹤跡。
寧鬆蘿默默的還轉頭,中重新朝縣衙而去,隻不過原本的縣衙已經寂靜一片,甚至門外連個守門的衙役都沒有,顯然眾人對賀知縣的被抓,還是很有怨言的。
看著寬闊高大具有警示圖案的照壁,寧鬆蘿莫名的有些不想進去。
曲徑山是不是被冤枉的?小時候讀書,曲徑山就常給她將“仁義禮智信”,他說那是做人之本。
所以,從內心來說,寧鬆蘿還是希望,曲徑山是被逼的。
可先不說人都是會改變的,就是她與張乾素昧平生的,他為什麽要欺騙她呢?難道就是為了給曲徑山找找晦氣?
回答顯然是否定的!
那否定的否定,就是肯定,雖然寧鬆蘿不願意相信,但十有八九事情就是曲徑山做的。
這麽對一個好官,難道就是為了自己能更進一步嗎?寧鬆蘿不禁臉顯悲戚,不是說,當官就是為民做主嗎?為何到頭來想的都是自己?
突然,寧鬆蘿覺得有些冷,通體發寒,一想到一個俊逸無雙的公子,竟變的如此自私自利,寧鬆蘿的腳就挪不了步。
就在此時,縣衙之內,有人身穿官服走了出來,看其意氣風發的模樣,不是曲徑山又是哪一個?
“鬆蘿?你怎麽來了?”毫無疑問曲徑山看到寧鬆蘿很高興,連忙迎了過來。
“是不是來拿和離書的?”曲徑山俊美的雙眸中閃耀著算計的目光,而裏麵含著的笑,更是想隱藏都隱藏不了。
“我……”不知為什麽,寧鬆蘿此時真的想搖頭了。
“和離書已備好,我就知道鬆蘿的心事最軟的,肯定不願直接休夫。”曲徑山一邊說,一邊刮了刮寧鬆蘿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