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孤村女子(四)
春天的天空顯得格外一碧如洗,無比蔚藍的天空,隻有幾片薄紗似的輕雲平貼於空中,就如一身著柔藍色雪紡千水雲裳的絕塵女子,懷抱白色箜篌衣袂飄飄。
寧鬆蘿坐在樹林中嘴裏含著隻柳笛,“咿咿呀呀”的吹不成調,手裏則不肯閑著,將周舉岩找的各式野草和花朵編在一起,做成一花環,美滋滋的帶在頭上。
倒不是這小夫妻清閑,而是大忙之後的稍稍歇腳而已,來鎮子已十天了,這兩位幾乎馬不停蹄的在建造。
窩棚那麽小,那麽簡陋!真的不適合居住,上麵的頂子千瘡百孔,旁邊的支撐也各種難預料的壞掉,弄的夜風總能輕易裹著各種夜行性小東西過來打擾,嚇得寧鬆蘿也顧不得什麽男女大妨,不在周舉岩懷裏都不敢睡著。
“嗬嗬!”每每夜色中,周舉岩總是嘴角微微上翹,或許寧鬆蘿至今都不知道,那些小東西可不是輕易將他們找到,而是有人一隻隻將它們抓到,然後才按次序分先後拋過來的。
“哼!”身穿夜行衣的周青鼻子氣的直哼哼,心中不得不誹謗他這位兄弟果然是整治人的魔王,大晚上的讓他逮各種夜蟲小獸玩兒。
不過對於周舉岩的話,他還不敢不聽,也不知道這位從哪裏知道他和水仙的關係的,作為寧鬆蘿的鄰居,水仙雖是姐姐,但就是什麽事情都想讓鬆蘿說好。
所以這麽長時間啊,周青功夫用了不少,但水仙就是不鬆口,說一定要先讓鬆蘿妹妹看看說好才行。
當然,雖然麵兒上是因為寧鬆蘿,但周青知道,他這無形當中就將自己的小尾巴遞給了周舉岩。
而周舉岩從來就不是有好處不拿的人,所以這大晚上的人家小兩口“你儂我儂”,他則暴露在黑夜中吹涼風。
不過好在寧鬆蘿比較聰明,一直催著周舉岩建屋找棲息之地,但一無錢財,二無工料,更不想麻煩搬來鎮上的好友,所以這二人隻能一點點的修葺,一絲絲的修補,吃的苦受的罪,絕對值得二人永遠銘記。
十天時間說長不長,但說短不短,慢慢的他們有了茅屋,有了籬笆,甚至以周青和周舉岩二人一夜未休的代價,將整個院子修整平整幹淨。
終於初見了規模,馬上就要告別那“惱人”的窩棚,少有的享受休閑,所以寧鬆蘿還是十分珍惜的。
“鬆蘿,吃飯了。”就在此時渚紫筍帶挎著食盒走了過來,眼睛裏盡是不滿:“這麽大的事情都不說,也不知道你要我這個朋友有何用?”
今日的渚紫筍一身淡綠長裙,腰不盈一握,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如溫玉,櫻桃小嘴不點而赤,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靈活轉動的眼眸顯出幾分怒色幾分埋怨。
說來也巧,寧鬆蘿的飯館兒也於那日搬到了鎮上,那時候渚紫筍去找二人幫忙,無奈房子地已然易主,方知道寧鬆蘿他們則早一步來了鎮上。
渚紫筍苦於來到鎮子裏有諸多事情安排,沒時間找尋,後步入正軌,方幾乎找了整個鎮子,才在這裏找到寧鬆蘿的存在。
當時看到寧鬆蘿他們的居所,渚紫筍不禁流下淚來,她馬上讓王蟠毫過來幫忙,但被周舉岩他們拒絕了,先不說王蟠毫地位尊貴,單說這工程馬上完畢,再來人也沒必要。
但作為好友,渚紫筍並不想袖手旁邊,於是主動承擔了送飯的任務,但每次見了,都忍不住埋怨。
“誒呀,你就不能少說幾句啊?”寧鬆蘿秀眉一挑,俏皮的說道:“我可告訴你,我可沒錢,你的飯菜啊,我可都是白吃的哦。”
“說什麽呢你?”看到原本白皙的好友已然黑了好幾分,渚紫筍心裏就無比難過,語氣卻嚴肅了幾分:“寧鬆蘿我告訴你,要是再有這有了困難不說的時候,我們就不要再當好友了。”
“好好!”寧鬆蘿見好友真怒了,馬上嬉皮笑臉討好:“肯定沒下次了,你的飯做的那麽好吃,不吃才是傻子呢?”寧鬆蘿一邊說一邊做鬼臉。
“那還差不多!”渚紫筍誌在美食致富,對自己的手藝還是相當自信的。
“吃吧!”渚紫筍連忙催促,然後招呼周舉岩和周青一起過來。
幾人吃完,渚紫筍回轉,寧鬆蘿則拿起了麻衣,和周舉岩商量:“這樣,你去新任亭長那裏打個卯,我去周圍轉轉。”
很顯然他們想活下去,就要自己賺錢,雖然蓋房子坑的周青,但以後的生活也需要錢——雖然渚紫筍想給,但寧鬆蘿顯然不能要。
幫忙幫東西,是好友應該,但這錢嘛,還是能不用就不用,先不說現在她也不寬裕,就是這情分還是能不欠就不欠。
至於周青,周舉岩則不讓寧鬆蘿管,但寧鬆蘿知道,周舉岩算借的,等掙了錢,都是要還的,畢竟周青的進項比他更少,他不忍心全給扣完。
所以將算命的攤位立起來還是必要的,雖然攤位沒兌給人家,但每日從鎮子到方遠村往返,也比較麻煩,所以寧鬆蘿覺得還是卦攤放在鎮子比較好。
一則鎮子比較繁華,應該算命的人不少,再有就是錦江鎮這個位置,正好處於周舉岩管轄的中央,這樣各路消息和事件,反而更加集中,到時候也有利於周舉岩工作的開展。
所以,這卦攤就成了重中之重,所以寧鬆蘿覺得還是四處轉轉,能找個相宜的地方,當然是最好。
就這樣,寧鬆蘿一路走一路看,走過街道,走過小橋,走過繁華,走過熱鬧,說來也巧竟然在一個拐角遇到了熟人——高寧紅夫婦。
當時因為憫農鋤等諸多原因,高家老大髙湖紅深陷欠債風波,這個時候高寧紅從高家分了出來,並公開不承認是高家子孫。
風波過後,高家幾人過的越來越好,但這兩位則因為好吃懶做正在吃老本,和這麽多天過去了,老本也吃的差不多了,在村裏過得簡直堪比乞丐。
但這樣的人品,村裏人還是不屑於和他們為伍的,所以日子過的越來越不好,這倆不得不厚著臉皮,重新去高家蹭些吃喝,不想竟在這遇見。
不過他們的穿著,著實讓讓寧鬆蘿奇怪,高寧紅穿的雖依舊是短褐,但做工和料子已經稱得上“考究”了,王氏則一襲淡青色衣裙,雖然算不上高檔,但也已透出幾分做工的精細了。
當然,對於平常人來說,這個穿著自然不會引起注意,畢竟誰出門,也會撿好的穿上,但這倆顯然不一樣,他們本就是“乞丐”,突然“錦衣華服”,顯然裏麵有問題啊。
“誒呦呦,這不是寧家的小妮子嗎?怎麽?才這麽長時間不見,就麵黃肌瘦頭發枯黃了?”王氏因為之前五彩小母狗的事情,一直對寧鬆蘿耿耿於懷,所以對於寧鬆蘿自然是沒有好言語的。
“哦?是嗎?但我靠的是雙手,但嫂子您呢?這身衣服怎麽來的,隻有你自己知道。”寧鬆蘿故意說的諱莫如深,往王氏的衣服上饒。
很顯然,他們有問題,畢竟按照他們的性格,不可能突然改好。
“我衣服怎麽了?這可是鎮子裏繡娘的手藝,羨慕了吧?”誰知王氏竟不上當,笑著繞過寧鬆蘿的“陷阱”,一雙眼睛裏露出濃濃的優越感。
“哦?是嗎?聽這個意思,莫不是嫂子也搬到鎮子裏了?”寧鬆蘿繼續試探。
“當然,我們……”王氏還想好好炫耀一番,但一看旁邊遠遠走來的女子,就似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一把拉起自家相公,著急忙慌的往一個方向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