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孤村女子(二)
幾人說清楚之後,夜色已深,當宋大成知道這棟房子是因為寧惠明坑自家閨女女婿之後,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他們也上無寸瓦下無寸土,要是離了這院子,他們也是一無所有,所以他們是決不可能將房子還回去的。
但最起碼的容人之量宋大成顯然還是有的——今晚周舉岩他們可以暫住。
可是,此種情況的寧鬆蘿,怎麽能睡得著呢?屋內漆黑又安靜,清冷的夜風,也是輕輕扣扣窗欞,就馬上走。
但寧鬆蘿的心情真好似萬馬奔騰久久不能平靜,這個寶貝老爹真是夠勁,怎麽能將家就那麽平白給了別人?
當然,寧鬆蘿知道,作為玄學上的大能,未來的變化,他自然看的清,但這件事做的實在是過分,先不過說瞎了他們的住處,單說那十幾兩的錢財,都是他們一年的辛勞。
這下好,一下都丟了個幹淨,除了家中那些書和祖傳的麻衣,他們什麽都帶不走。
恨恨的,愁苦的,甚至是委屈的,寧鬆蘿睡著了,隻不過她並不知道,周舉岩輕輕的將其摟在懷中,定定的看著她的嬌顏移動都沒動,手臂都被壓麻了,他也舍不得收回手。
實際上周舉岩比寧鬆蘿還要擔心,就在昨晚他得到消息,朝廷之中有了大震動,據說皇帝中宗特別的寵幸虞美人,但這個美人好似和相爺有些不睦,總是在不斷的給皇帝吹枕邊風,說什麽阮碣灘功高震主,讓其放手朝政。
誰知,中宗竟然同意了,當場就罷免了阮碣灘的丞相之職,雖然依舊有“國師”之名,但顯然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實權。
所以阮碣灘第一時間找人通知周舉岩,守護把大眾鎮器和八皇子是大鄴龍氣的重中之重,而他則欣欣然的招募天下玄門之士,正式啟動龍氣修補的計謀。
不知為何,周舉岩總覺得擔心,雖然知道以相爺以及一眾玄學大師的能力,修補憫農鋤缺失而帶來的龍氣泄露,不是難題,但周舉岩總有一種感覺,這次不會那麽順暢。
來送信的周青——也就是之前寧鬆蘿見到那個黑衣人,說暫時一切終止幫助他的行動,畢竟周舉岩這一隻至關重要,就是以後的路除了他周青和周舉岩夫妻外,無人再陪著走。
當然,對於周青,周舉岩還是比較能下手的,但是將這小子渾身上下搜了一遍,竟被一個銅錢都沒有。
“我就知道你小子自從娶了這個管錢的娘子之後手頭會緊。”周青那張除了骨頭隻有皮的臉顯出幾分同情:“但是呢,兄弟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所以呢,自己沒錢,自己就去掙。”
“你竟敢……”周舉岩不禁俊眉一挑.
“我走了!”周青一看形勢不好,立馬想逃,但他顯然忘記了,不論身手還是輕功,他都不是周舉岩的對手,所以毫無意外的被痛扁一頓——但傷的隻是皮肉,他的錢財得以好好保留。
當然,周青也想說,實際上賺錢的門路有很多,先不過打把勢賣藝,單周舉岩這副容顏,就很得寵,要是稍稍賣一點身,保管錢財流水般湧來。
隻不過,他不敢說,周青知道,要是說了的話,他今天休想有能力出這個門,所以他硬生生將這個想法壓在心中,然後禁聲強迫,悄咪咪逃走。
別人都說,他和周舉岩不是手足勝似手足,但自從周舉岩娶了這個妻子之後,他明顯覺得,手足沒有嬌妻重要。
明明是他自家嬌妻將他的錢財拿走,但他卻總是從周青這個打秋風,好在今天聰明沒帶一文,不然怎麽去買東西逗心上人高興?
好吧,周青承認,男女之情,是比男男之情來的親密。
*
一夜無話,第二天周舉岩夫妻早早的就起了,很顯然他們想早早的走,畢竟此時已經不是自己的家,在家裏待著也是諸多不便。
誰知二人剛抱著書籍出門,遠處就跑來了一輛驢車,可能因為晚上趕路的原因,車把勢的頭上臉上還帶著些許的寒霜。
“請問,是寧鬆蘿小姐嗎?”車還未到,車夫就開始大叫。
“是!您是?”周舉岩二人不僅住了腳。
而就在這一問一答間,驢車已到了二人近前:“籲!”車夫一勒韁繩,驢停了。
“是這樣的,我叫老羅,是寧惠明老爺雇的車夫,送你們去錦江鎮。”車夫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勞碌加愁苦,老羅的臉上已經有了溝壑,但一臉忠厚的笑,寧鬆蘿知道,他誠實可信。
“錦江鎮?”二人不禁有些懵,就是作為閨女的寧鬆蘿也不知道老爹這是唱的哪一出。
“哦,是這樣的!”老羅一邊說一邊搓了搓手:“寧惠明老爺說,是他對不起你們讓你們無家可歸,他已經都安排好了,讓你們去鎮子住,車錢他已經付了,你們隻需要安心上路就好。”
“我爹在錦江鎮?”寧鬆蘿有些懵,要說這個老爹實在是過分,鎮子又不是太遠,為何一年了,都不肯過來看看?
“昨天還在,但現在就不知道了。”老羅老老實實的回答,看到二人下意識的低了頭——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他不能那麽麵對麵直接瞅。
“怎麽說?”寧鬆蘿顯然隻對老羅說的話感興趣。
“昨天晚上我們一起出發的,隻不過我們並沒有朝一個方向走。”想起這件事老羅也覺得奇怪,昨天他家已經揭不開鍋三天了,誰知昨天晚上竟來了個客戶,說要讓他去接兩個人。
給的錢財雖然不多,但已經足夠他一家周轉了,所以他十分的尊敬那人,所以捎帶腳兒也對寧鬆蘿二人相當尊敬。
“那走吧!”寧鬆蘿先將那些書都放在了板車上,然後和周舉岩也一起坐了上去。
誰知就在此時,宋大成走了出來,問明白情況後,強行給他們塞了幾個吃食和饅頭,不管怎麽說他們也是沾光兒的那一頭兒,所以該給的東西,宋大成肯定不吝嗇。
吃著饅頭就著吃食,寧鬆蘿一行三人一邊走一邊聊:“羅叔父,您可知道我爹給我們準備的地方在哪裏嗎?”
“當然知道!”老羅小心的駕著車,老實回答道:“隻不過我也隻知道位置,不知道怎麽樣。”
“能住就行!”寧鬆蘿也不是什麽講究人,她覺得隻要能住,不像這麽居無定所,她就能接受。
當然,這僅限於寧鬆蘿沒見那地方的時候,見了地方之後,寧鬆蘿瘋狂的找寧惠明,因為她一定要問問他,為何一定要讓他們住窩棚?
窩棚,顧名思義,就是能避風雨的簡陋的小屋,但是麵前這個明顯就隻有窩棚的形兒,上麵的稻草都已經腐敗發黑,一捅就透,讓寧鬆蘿莫名懷疑能不能抵禦春天晚上的涼風。
再說這麽小的一個,這是讓她一個人住嗎?要知道晚上可是有許多莫名的賓客來訪的,要是剩下她一個,那豈不是要被吵死了?
但是要讓周舉岩住的話,顯然也不行,這地方太小了,要是兩人擠著的話,她豈不是要在周舉岩的懷中?
之前二人雖然住一個屋子,但都是一個榻上一個塌下的,如今什麽都沒有,她又怎麽忍心讓周舉岩睡在涼地上?
不得不說,自己這個老爹果然無比的坑人,他明明知道她心中所想的,怎麽還能隨意將他們倆往一起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