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孤村女子(一)
空氣漸暖,流水破冰,柳枝盈盈,好似窈窕淑女般奪人的眼,春風吹拂,漸漸將料峭的寒冷驅散,春雨滋潤,慢慢的將原本蕭條的大地溫暖,不同種類的野花,在山間吐露芬芳,好似一雙雙靈動的眼,好奇的看著整個人間。
長大一歲的寧鬆蘿出落的更加的養眼,窈窕的身姿,曼妙的身材,桃花般的麵龐,襯的一雙黝黑的眸子尤其閃亮,讓人看一眼就再難相忘。
依舊出攤的寧鬆蘿顯然並未注意到人們的目光,而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烏鱗的統計上。
很顯然她和周舉岩“成親”已然一年,而對於烏鱗的收集更是相當的快,雖然當年聲稱的是三年,但此時才過一年,烏鱗還有七枚就要收集完。
已然過了好幾個月,此時的寧鬆蘿早就不再迷茫,不得不說有周舉岩相伴的這一年,她過的挺好,先不說二人有多麽默契,單單生活上,他就將她照顧的很好,這一整年的時間,寧鬆蘿覺得受益良多。
但是,二人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周舉岩和王蟠毫一樣,注定就是大鄴王朝的棟梁,但和渚紫筍不一樣,她不想過什麽富貴的生活,更不想事情什麽偉大理想,她就是想要一個安靜溫暖的小窩,好好的和心愛之人終老。
上次鄉試,結果果然未出所料,曲徑山果然得中解元,並且文章入了審卷老師的法眼,據說隻要他答應,直接就可以在縣裏做官。
得到消息的曲貢眉高興的不禁大擺筵宴,宴請鄉村父老,慶賀自家兒子得了解元。
宴會之上,曲徑山穿的隨意慵懶,簡單的白衣襯著著一襲黑發,飄飄逸逸不紮不束,微微飄拂,發動衣顫,真真兒好似神明降世一般,麵如冠玉,形似潘安,坐在人群裏麵,一看就是焦點。
寧鬆蘿的則默默的坐在角落裏麵,不言不語,專心和麵前的食物聯絡感情,不過不知道怎麽回事,總覺得不是太甜就是太鹹,要不就是火號掌握的不好,讓寧鬆蘿喜悅的心情不禁都一淡。
這些都是什麽飯菜?寧鬆蘿的眉頭擰了又散開,畢竟這大喜的日子,她不能將實話說出來討人嫌。
周舉岩則看著寧鬆蘿那動了幾下就不再動的筷子暗暗得意,很顯然他的“潛移默化”計劃進行的很好。
雖然寧鬆蘿這丫頭見了他總是見了仇人的模樣,但他相信,隻要默默的守護,慢慢的寵溺,他終究會入了她的眼。
雖然他自我感覺不知道比曲徑山強很多,但有一點他卻比不了——曲徑山出現在寧鬆蘿麵前比他早——雖然這屬於不可抗拒的因素,但有時候差一步,就要浪費很多年。
想到這裏,周舉岩的心裏不禁有些酸,自己的珍寶偏偏將別人放在心裏麵,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酸爽。
不過,那又怎麽樣?寧鬆蘿此時還是他的娘子,不是還有七枚烏鱗的機會嗎?他不信他會輸給那個曲徑山。
夜已深,酒也半酣,眾人紛紛起身告辭,寧鬆蘿和周舉岩也匆匆往家趕。
不過大家之後,二人都不禁驚呆——大門緊閉,裏麵顯然已上了栓。
怎麽回事?明明記得走的時候是將大門鎖在外麵的,怎麽吃了頓酒,回來就變成了這般?
“是不是我爹回來了?”寧鬆蘿繼續驚奇幾許期待的說道。
作為寧惠明的閨女,寧鬆蘿自然知道其的不靠譜爹的德行怎麽樣,沒事總愛喝兩口,將他們倆關在門外,一點兒都不奇怪。
“有可能!”畢竟一看就是鑰匙開的門,除了他,估計誰也不會這麽不長眼,偷東西偷到鄉捕的家裏麵。
“你翻牆過去,將門打開。”寧鬆蘿知道要是砸門的話,估計砸到第二天老爹也不一定起得來,還不如用翻牆的辦法進門簡單方便。
“好!”周舉岩先進門跳到院子裏麵,然後“吱嘎”一聲開門,將寧鬆蘿也放了進來。
“誰啊?誰在開門?”就在此時,屋內的燈突然亮了,然後一人手拿棍棒就衝了出來。
“你(們)是?”三方同時開口道,語氣都不太好,而周舉岩更是下意識將寧鬆蘿擋在身子後麵,想到要是起衝突的時候肯定衝在其的前麵。
“我是這家主人啊。”感受到周舉岩渾身上下逼人的寒意,衝出來的中年男子莫名的心中有些顫。
“他是小偷,周舉岩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將他逮捕,送到縣衙?”看到對方是個陌生人,寧鬆蘿不禁氣不打一處來,此時的盜匪果然膽大,在真正主人麵前竟還敢如此囂張。
寧鬆蘿話音未落,周舉岩已然一個箭步衝上前,隻一個照麵,那人就扔掉了棍棒,被製住了雙臂,再不能動彈。
“啊,疼疼!你們輕點兒,我沒說謊,我確實是這家的主人,不信我讓你們看看我們的房契地契,是一個叫寧惠明的人轉讓給我們的,說抵了之前相欠的酒錢。”
“當家的,當家的怎麽了?”可能是聽到男子的嚎叫,屋內又出來了一個女子並兩個八九歲的孩子。
借著微弱的星光,寧鬆蘿看到,女子大約三十多歲,但麵容俏麗,穿著精細,肌膚瑩瑩如玉,一看就是嬌養在家的太太。
而那兩個孩子長得也是眉清目秀,雖然慌亂,但並未亂了陣腳,一看就知道是見了些許市麵的孩童,
“寧惠明?你說是寧惠明賣給你的?”很顯然周舉岩的注意力並沒在這母子三人身上,而是濃眉一蹙,低頭問剛才的中年男子。
“是啊!要不然我們一個外鄉人,怎麽能住到這裏?家裏的,把咱們的房契地契拿出來,讓他們看看,我們是不是這家的主人?”中年男子大叫道。
不得不說,他不是不懷疑對麵那對男女的目的,但二人隻是糾結於房子是誰的,並未索要錢財,加之對麵男子那一身的正氣,活了這麽多年,宋大成閱人無數,他知道估計這個事情就在這個寧惠明身上,而看目前的陣勢,應該是人家小兩口就住在這個家裏麵。
怪不得家裏打掃的如此幹淨,怪不得一無所有的他們可以馬上得住,原來這地方原本就住著人,所以直接省了他們打掃房間。
“好好!”婦人一溜煙跑進屋裏,將房契地契拿出,另加一封寧惠明的親筆信來證明清白,信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要將寧宅除麻衣和那些書以外的所有的東西,都無條件贈予宋大成一家。
而燈進屋後,借著燈光看完信的小夫妻,心則一點點的往下沉,特別是寧鬆蘿,簡直恨不得將自家老爹的脖領子薅(hao)住,好好的問問,這是一個爹應該做的事情嗎?
怎麽這麽大個人,還做這麽幼稚的事情?
“事情是這樣的,”坐在屋內喝了好幾杯茶安神的宋大成說道:“我們家呢,在鎮子裏有個小酒肆,寧貴明呢?總是來我們那裏喝酒,喝的還都是好酒,喝酒喝吧,但從來就不給錢,直說最後會給我們個大驚喜。”
“後來我們的酒肆被錦江春排擠,在鎮子裏呆不下去了,而就在此時,許久不曾出現的寧惠明回來了,給了我們房契地契,並告訴我們家裏西屋條幾之上的檀木盒子裏有十幾兩的銀子,讓我們拿來用,而正是因為有那些錢,我們才將追上門來的債主打發走。”
聽到宋大成的話,寧鬆蘿不禁氣的眼前發黑,那十幾兩銀子可是家中的所有,寧惠明倒大方,將東西轉手就給了別人。
這她和周舉岩怎麽辦?難道要在這依舊寒冷的夜晚露宿街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