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戶好腰(二)
獵戶名叫王蟠毫,十年前在山穀被人找到,當時的他,養的白皙嬌貴,穿的綾羅綢緞,據說腰間還掛著個成色很好的玉佩,怎麽看怎麽像哪家的公子。
人們爭相救治,家家表示關心,就是出不起東西的,也希望在他麵前露個麵兒,希望混個臉熟,希望麵前的孩子記住,而得到些許的好處。
倒不是山裏人見錢眼開,而是當時實在是窮,但凡有辦法,誰也不會將主意打到一個孩子的身上。
但事實卻有些出人意料,過了一年有餘,沒一個人找,而這位竟摔壞了腦袋,失憶了,恍惚記得自己名叫王蟠毫,別的什麽竟都不記得了。
竹籃打水一場空,玉佩變賣還了債,人們自然不會再在其麵前蘑菇,於是王蟠毫從人人爭搶的“香餑餑”,直接變成了人見人憎的“萬人嫌”,不但吃喝無著落,就連住的地方也沒有。
就在此時,當時的老獵戶伸出了援手,孤苦無依的他,將王蟠毫當成了親兒子,不但管其吃喝,還交了其一身的本事。
後來老獵戶死了,王蟠毫就成了村裏唯一的獵戶,加之隻有一人,行動方便,日子過的竟然比一般人家還好幾分。
但這個獵戶的思想好似和一般人有些不同,他竟這時候開始讀書了,雖然沒進學堂,沒考過功名,但思想眼界與一般人已然不同。
當然主業依舊是打獵,所以春社祭的祭品自然有獵戶的一份兒心意在裏麵,三牲自然會有,但野味兒自然也不能缺了,所以王蟠毫才去了深山。
他就想打些特殊些的,好讓社祭更豐富一些。
天氣轉暖萬物蘇醒,安靜了一冬的動物們也開始活動了,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動物種類是最豐富的,各種飛禽走獸,隻待選擇哪一種可心便好。
但挑挑揀揀,他始終沒動手,冥冥之中總有個聲音在呼喚他往裏走。
獵戶口口相傳的規矩,走得越遠,情況就越不明,越靠近山中心,危險就越靠近,但不知為何,那個呼喚也越來越分明,就好像它就在不遠處一般。
一次應無妨,獵戶勸慰著自己,同時也下著決心,過了這條河還沒有,立馬回轉,畢竟什麽呼喚都比不上命重要。
誰曾想到,剛到河邊就見到了驚喜,那是一隻地龍——鱷魚,已經死了,身體溫熱,看樣子死的時間並不長。
做夢了嗎?王蟠毫捏了自己好幾下,當知道這一切都是事實。
這東西大補,肉質鮮美堪比龍肉,因此才有這個名,誰曾想這裏竟遇到這麽大一隻,仔細觀察其傷口,一塊兒尖端如匕首的石頭,將其從頭劃到尾。
再看這個地方,山勢陡峭,溪水清澈,溪邊青草悠悠一切幽靜而又安靜,隻有不遠處的小湖略顯青黑,春風吹來,湖麵微皺,透著一種自然與幽靜,顯然是少有人或者獸來的地方。
也就是說,這條地龍就是這麽自己把自己弄死了,而自願獻祭村裏的春社祭嘍?
想到這裏,獵戶不敢怠慢,連忙找東西將地龍掩蔽,馬上回轉去村裏叫人,聽說遇到地龍,村裏人的壯漢小夥子早按捺不住,馬上一起過來,齊心協力,將地龍弄走。
而就在即將將地龍抬起的時候,獵戶腳下一滑差點摔倒,腰閃了一下,當時並未在意,但自此開始就作了病,不但不能幫助渚家做任何的農活,還讓渚紫筍無比擔心。
事情說完,王蟠毫低了頭,雖然他極力掩飾,但寧鬆蘿依舊看的出心底應該極其的愧疚。
王蟠毫雖然是獵戶,也作獵戶打扮,但細長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尖細的下顎,加上一雙明亮得像鑽石般的丹鳳眼,時不時閃著睥睨萬物的神彩,竟讓人不敢看輕。
“王大哥,方便讓我看看嗎?”寧鬆蘿低聲詢問。
對!寧鬆蘿是有所懷疑了!
當時春社祭分食地龍,寧鬆蘿就無比疑心,地龍靈智開啟早,雖屬獸,但極其聰明,這也是人們常常不能逮到的原因。
如今竟然遇到一隻剛死去的,簡直不要太湊巧,再加上這東西本身就喜歡生活在至陰之地,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有不少陰物伴生。
所以寧鬆蘿才想看王蟠毫的病處,要是他被陰物傷及,別說用虎骨膏,估計就是吃了仙家的寶貝起死回生的靈芝,也不會見輕。
“這個,那個……”王蟠毫有些扭捏,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加之寧鬆蘿又是好友的娘子,這簡直是太別扭的好不好?
“王大哥,別的我也不多說,我隻告訴你,地龍屬陰,傷口又在腰上,我怕……”寧鬆蘿故意將話說一半留一半。
當然,她就是要王蟠毫誤會,傷在腰上,很可能因為腎,到時候好不了,對男人來說,不用說也知道意味著什麽。
“那還是看看吧!”王蟠毫臉色一變,果然中招,看了看臉紅成蘋果的渚紫筍,乖乖的將傷口露了出來。
隻不過寧鬆蘿沒看到,此時的周舉岩的臉黑的好似鍋底一般,王蟠毫和他是好友不假,但看到寧鬆蘿那目不轉睛的模樣,心裏還是默默不忿。
王兄弟是長得不錯,但好像沒他好看吧?皮膚是比較細膩,但沒他的充滿力量吧?
隻不過此時的寧鬆蘿沒有過多精力顧及周舉岩,而是看到王蟠毫的傷情,直接愣在當場。
王蟠毫的腰果然有問題,看輪廓應該是個手印,雖然因為周舉岩的存在,黑色的手印兒以眼見的速度消退,但已足以讓寧鬆蘿做出判斷了。
“王大哥,除了地龍,還接觸過什麽?或者有沒有與人結怨?”寧鬆蘿微微蹙起眉頭,手印上的怨氣簡直不要太明顯,不然也不會將王蟠毫折騰這麽久。
“沒有!”王蟠毫毫不猶豫的搖頭。
可是據寧鬆蘿所知,王蟠毫並未與人結怨,相反還處處與人為善,這就是他的人緣兒越來越好的原因。
可怨氣卻是真的,寧鬆蘿百思不得其解。
將周舉岩趕遠,將“鍋蓋兒”叫出,在獵戶家裏裏裏外外檢查一遍,一隻魂靈都沒有,更不用說充滿怨氣的了。
“怎麽樣?”寧鬆蘿不說,周舉岩也知道與魂靈有關。
寧鬆蘿搖了搖頭:“王大哥家裏沒事,所以隻能是當初發現地龍的地方有問題。”
“王兄弟,你再想想,當時你們將地龍帶回來的時候,有什麽異常的事情沒有?”周舉岩顯然也知道事情有異,而顧不得和寧鬆蘿置氣。
“異常?”好似問題將王蟠毫難住了,半天沒說話。
“哦對了,旁邊的小湖好似有個旋渦,咕嘟咕嘟的往外冒泡,好似有什麽東西要出來,當時我怕出意外,喊大家離遠一些,後來竟什麽都沒有。”王蟠毫一邊思考一邊說道。
“你們說,我們是不是衝撞了神靈?”大山裏的人,特別是獵戶,都比較信神,特別是山神,衝撞了他老人家,那就是十惡不赦的罪。
“不一定!”寧鬆蘿似是而非,毫無疑問神靈沒衝撞,魂靈倒碰到了一個。
要說這一切還真奇怪,畢竟作為獵戶的王蟠毫都是第一次去,那魂靈又是怎麽到那裏去的呢?
再說他既然有怨氣,為何不回來?她那磁鐵般的體質,怎麽沒吸引的這位現身呢?
他在王蟠毫腰上留個手印兒是什麽意思?是警告王蟠毫什麽?還是有什麽冤情?想來想去想不明白,而此時顯然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抽時間再去一趟那個地方。
“王大哥,你感覺怎樣?”寧鬆蘿故意發問。
她的目的很明顯,那就是提示王蟠毫的腰疾已好,而因為他們壓根兒就不知道地方,所以要想過去,還要請王蟠毫帶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