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不孝兒(二)
當然,寧鬆蘿並不會就此放棄。
天生執著的她,要是不把事情搞清楚,晚上根本睡不著覺。
而搞清楚的方式,也很簡單,那就是每日去安家守護。
因為竹大方乃是入贅的,所以所住之家,隻能稱為安家
第一次一切正常,天不亮,竹大方就去了鎮上,竹大方在鎮子上有個炸油條的攤位,起早一點倒也正常。
而事情就在第二天發生了異常,因為前腳竹大方剛出來,後腳兒他兒子兒媳都跟了出來。
“老不死的,你給我等等!”聽到安鬆針的話,寧鬆蘿就一皺眉頭。這是兒子該給老子說話的態度嗎?很這裏麵顯然有事兒。
於是寧鬆蘿借著樹影掩蔽,悄悄走上前幾分,想把事情聽的更清。
“孩子啊,他是你爹啊,怎麽能這麽說話呢?”從旁說話的是安氏,但很顯然,她的家人根本就聽不見。
竹大方則一個激靈停下來,眼睛看著後麵追過來的兒子兒媳,竟渾身顫抖起來。
“老不死的,你是不是幹什麽壞事了?”說話的是他的親兒子安鬆針。
“兒啊,為父什麽都沒幹啊,村裏離鎮子遠,我過去還要收拾,自然要起的早些的。”
竹大方聲音怯怯的,讓寧鬆蘿看著就心傷。
而寧鬆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覺得竹大方瘦了。
她骨輕,可通陰陽,自然不受黑夜幹擾,所以看的到竹大方的瘦削和麵無血色的蠟黃。
“哦?是嗎?我看沒有這麽簡單吧?”說話的是安鬆針的新婦高氏。
她顴高皮薄眼睛小,鼻子下垂呈鉤狀,嘴唇不僅薄還突出,隱隱有蓋住下嘴唇的趨勢,這是最為典型的刻薄麵相,單從這位的長相上,寧鬆蘿就判斷,這位不會有什麽好心腸。
“就這麽簡單啊!”竹大方反而好似做錯了事情一樣,眼睛躲閃不聚光,分明就是告訴別人他有貓膩一樣。
“是嗎?”安鬆針好似比媳婦更狠毒一重,話不多,但直接動氣手來,劈頭奪過竹大方手中的包裹,直接往地上一倒。
“嘩啦!”裏麵的東西散落一地。
寧鬆蘿放眼看去不禁心中悲戚。
裏麵就裝了兩套衣裳,上麵補丁摞著補丁,一看就知道穿了很多年,再有的就是一死麵餅子,沒油沒鹽,冰涼梆硬,砸到地上,好懸沒將地砸一窟窿。
“這是什麽?是什麽?”高氏的聲音都變了調:“怪不得我覺得近幾日麵粉下的這麽快,原來是被你這隻老鼠給吃了啊?”
“孩子,你不能這麽說啊,每天的麵粉都是有數的,賣的油條也是有數的,回來我還要如數交還,可是我餓啊,不能隻讓幹活不讓吃飯吧?”
“我怎麽沒讓吃飯了?每天你喝的什麽?不是米嗎?”高氏咄咄逼人。
“那米粒都數得過來,它不抗餓……”
“偷嘴就說偷嘴,還不抗餓!”安鬆針不等竹大方說完就衝了上去,掄起手中的木棒就開始敲,高氏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也揮舞著上麵纏著布的棍棒加入戰團。
怪不得竹大方走路一瘸一拐,但並不見傷口,原來這才是原因。
氣憤的寧鬆蘿怒發衝冠,擼胳膊挽袖子就想衝出去,而就在此時,她竟被拉住了,回頭一看,周舉岩朝她搖手。
然後周舉岩將一個“湯婆子”塞進寧鬆蘿懷裏,大踏步走了出去。
抱著“湯婆子”,寧鬆蘿那被春寒凍得毫無知覺的身體,才漸漸回暖。
“幹什麽?”周舉岩走了出去,三兩下將安鬆針夫妻打翻。
“周大人啊,您有何貴幹?”趴在地上的安鬆針首先慫了。
“你們如此不孝,走,跟我去衙門走一趟。”
“周大人冤枉啊!”高氏一邊大叫冤枉,一邊朝竹大方使眼色。
“對啊,周大人,我兒他們是冤枉的。”誰也沒想到,竹大方竟真的妥協了。
“我們剛才啊,是給公爹治傷。”果然還是高氏的鬼點子最多,馬上就有了應對之策。
“對對,我爹啊腿腳扭了。”安鬆針立馬應和:“鎮子裏的醫館裏說啊,除了吃藥,還要多進行外部治療,我們呢,正治療呢,嗬嗬!”
安鬆針心虛的腦袋上直冒汗。
“是啊,你這不看到了嘛,我們棍棒上都是裹著布呢,就把一不小心傷了我爹。”
高氏顯然淡定很多,一邊說一邊默默的過去將竹大方扶了起來:“爹,咱回家吧,時間不早了,該吃飯了,我做了您最喜歡吃的雞蛋羹。”
“周大人,嗬嗬,不送啊!”安鬆針則直接下了逐客令。
“竹大伯,我問您,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周舉岩麵對竹大方。
寧鬆蘿知道,他在給竹大方機會,隻要他說明真相,她相信周舉岩肯定有辦法讓其老有所依。
“是真的!就是這樣!”竹大方毫不猶豫的說道:“讓周大人誤會了,真是對不住啊,我的兒子兒媳對我很好的。”
很顯然竹大方不但不說明事實,還幫助安鬆針掩蓋真相。
“那就好!”雖然周舉岩看著無恙,但寧鬆蘿從他緊緊攥住的手知道,他的心情很不好。
“你去問問吧!”周舉岩回到寧鬆蘿身旁說道,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
雖然周舉岩說的不明確,但寧鬆蘿知道,他是讓她問問安氏,而鑒於他那特殊的體質,他隻能先走遠,安氏才會出來。
“嗚嗚!”果然,不遠處哭的傷心的不是安氏,又是哪一個?
“伯娘,你們這是為什麽呢?難道您就眼睜睜的看著伯父被折磨致死嗎?”寧鬆蘿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說道。
“我也心疼啊,老頭子一輩子操勞,老了老了還……”安氏不禁大哭起來。
“但老頭子做的對,我們不能報官。”
“什麽?”
寧鬆蘿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是傻了嗎?
“我們不能讓安家絕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