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沙漠上的繁星
杜太太輕蔑一嗤,連目光都沒有落在桃麗身上,囑咐了一句:“再不聽話就拖出去教訓。”隨後又跟自己的女兒親熱的來說話,一手摸著她的胳膊一麵道:“以前家裏頭的一個傭人,現在沾了毒,跑到這裏來要錢來了。”
“這種醃臢的東西,杉杉不用理會。”說著她挽著女兒的胳膊,同她一起往家裏走,問道:“你和岩岩不一同去嗎?去北山上散散心也是好的,那裏這陣子的星星最亮了。”
榮杉一麵走,一麵回過頭目光冷冽的打量母親說的那個醃臢的東西,眸光冷的不像話,桃麗一見到她就自己個兒捂著臉,背過身子灰溜溜的走掉了。
榮杉將母親送到了榮公館門口,這才轉身道:“媽,那我這就走了!您在家歇著,回頭我在北山給你帶些您喜歡的鮮花。”
杜太太一進門,榮杉即刻竄上了自己的車子,隨後沿著榮公館的小路往下急追。
隻見那行跡猥瑣的女人正揉著自己摔紅的胳膊罵罵咧咧的在前麵走著,一腳油門衝過去,眼看著就要將她高高的撞飛,又一甩把死死的踩住了刹車。
桃麗嚇得魂飛魄散,應聲摔倒在地,隻見紅色的轎車上,下來一個同樣火紅的身影,正陰鬱的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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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杜太太所說,北山夜晚的繁星真的很美,黑色的越野車隊已經驅車走了一個多小時,這才開到了沙漠地址公園的邊緣,越深入北山,景色越為壯觀淒涼。
北山是薊城少有的沙漠帶,說是山其實更像是高低起伏的莫大沙丘,而關鍵的妙筆就是這沙丘地下潛藏著淡水湖,於是這麽一副綠洲和沙丘影影綽綽的畫卷就這樣展露在一行人的車窗裏。
美不勝收,又具有碰撞的對比,昏黃的大漠孤煙和鬱鬱蔥蔥的水池蓮蓬,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的一個景色裏,怎能讓人不陶醉其中,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James一路上已經大呼小叫的無數次,沈白則枕著手臂半闔著眼睛默默的看著一旁的車窗。隻不過,車窗上他在意的景色不是外麵的黃沙和水鳥交相輝映,而是桃紅紅冷淡中有帶一點嬌的側臉。
她的頭發不長不短,之前第一次見她時她還披著厚重長發,美人魚似的卷成妖嬈的弧度,披散在肩頭,大紅的唇色,煙熏的眉眼,倒是沾染了幾分鳳凰台的妖氣。盡力把自己打扮成妖精那一卦的老板娘。
可是自從跟他在一處減債拆招之後,她麵上的假麵具和那厚重的妝容就越來越少,也許是覺得沒了掩飾的必要,那天她轉讓了鳳凰台的經營權在醫院的房間裏找到他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她已經將頭發剪短了。
一頭厚重的發絲變成了此刻蕩漾在她肩頭的半場發,發尾有些淩亂,一絲絲晃動著將她的白玉似的耳朵不停的露出來,在蓋起來,多了不少她骨子裏特有的堅韌,清麗。
沈白眸光略過她飽滿的額頭,在她小巧挺翹的鼻梁上稍作停留,又觸上了她抿著也能瞧處柔軟的唇。
百看不厭似的,甚至在她差點兒睡著磕上玻璃的時候,還伸出了玉雕似的一隻手,拖住了她的額頭,好笑的將她搬回了自己的肩膀上。
肩膀上傳來的是她沉甸甸的重量,沈白扯了一絲她的發幫她挽在而後,看了看一旁即將夕陽西下的景色,突然覺得心裏頭恍然鬆了下來,一縷安逸吹進他的心裏頭,讓他也起了倦意,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桃紅紅再醒來的時候感覺車身一頓,耳邊隱隱約約能聽到James挪掖的戲謔著什麽虐狗的話,她眨眨眼,隻覺得脖子痛的厲害,側臉一看才發覺自己竟然枕著沈白的腿躺了一路,頸子後頭還有息息的熱度,硬邦邦的腹肌,她驚得一下子坐起來,應聲額頭跟沈白的下顎撞在一起,兩個人都發出“嘶”的痛聲。
James在前排笑的前仰後翻,一麵扯開安全帶一麵憤憤不平的說:“活該,瞧你們兩個睡得這麽香,我卻獨自一個人配司機先生說話,可真是不公平。”
桃紅紅捂著額頭對上沈白剛睡起來溫吞吞的眸光,連忙說幾句不好意思,自己捂著大紅臉從車上跳了下去,剛剛自己臉邊兒就是沈白緊實的大腿,不用想也知道腦後灼熱的東西是什麽,而自己就這麽緊密挨著人家睡了一路,簡直要啐自己一口。
沈白倒沒什麽起床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桃紅紅又從他肩膀上直接躺倒在了腿上,撫平了褲子上的褶皺,伸展了一下胳膊,從車子的另一頭邁著雙腿走下來,看了看周圍的景象道:“看來我們今天晚上就住在這裏了。”
James應聲瞧了瞧沙漠上淩空出現的人家,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噴香的肉味兒,笑嗬嗬的扶著肚子道:“做了這麽久的車,大家也餓了,是時候好好吃一頓了。”
接待這一行人的人家是北山上原有的村民,這些年陸陸續續很多村民已經從這裏搬了出去,隻有幾戶人家也都半打獵半合作的為榮家人所用,比如這一家人的一家老小就兼職為榮家人提供向導工作和接待工作,此刻受了通知已經將盤盤的烤肉和農家素菜搬上了餐桌。
日頭已經堪堪落下沙漠遠處的灌木叢,隻露出半個火紅的圓和漫天的泛濫的雲霞,秋風一起,北山上就已經冷下來了,不少穿著輕薄的女士都喊起了冷。
用餐的地方在這家人的院子裏,院子外栓了二十幾隻駱駝,院子裏頭被村民用古老的燭火裝點的古香古色,還在最中央的地方架起了一團篝火為他們取暖。
周圍的幾張矮桌子矮凳子也就是他們今天用餐的地方了。
三個女人先搶著坐到了篝火旁的桌子上,招呼著自己的男伴,桃紅紅反其道而行挑了一個離篝火較遠的桌子,正好能將這些人觀察清楚的位置,自己拉了凳子坐了下來。
沈白在她身邊落座後,溫聲問道:“不冷?”
桃紅紅沒那麽嬌氣,搓了搓身上的衛衣道:“我穿的厚,小三爺不冷就行。”
James今天就穿了一件薄薄的衝鋒衣,此刻冷的不行,也湊到篝火前正好跟榮岩和他的那位秘書拚了桌子,很快村民又拿上了一壺壺撞在牛皮袋裏的馬奶酒,送到各個桌子上。
一行下來,大家都累的夠嗆,柴火烤出來的肉還翻著亮晶晶的油,再裹上慢慢一層細密的調料味,誘人食指大動,榮岩簡單說了幾句煮酒詞和今晚的項目,大家就食指大動。
沈白挑了一根簽子,將肉咬在嘴裏,慢慢咀嚼著,篝火將一行人照的透亮,他眸光也影影綽綽的叫人看不懂在想什麽。桃紅紅也是真的餓了,幾下子就擼了五隻簽子,又用筷子夾了一大口涼拌菜送進嘴裏,伸手又去拿掛在一旁的酒袋子。
沈白笑著睨她,見她一連喝了兩碗酒,伸手按住她還要倒酒的手道:“酒蟲子饞出來了?”
桃紅紅大快朵頤,隻覺得住在醫院裏,什麽都要在沈白的眼睛底下行動,已經好久沒有喝過酒了,這一下子有點兒控製不住,被沈白說了又將手腕調轉了方向將酒水倒進他麵前的空碗裏,討好道:“沒有沒有,這才多一點兒酒水,不耽誤事兒。”
“挺甜的,小三爺嚐嚐?”
她唇邊亮晶晶的,還饞蟲似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唇邊的酒,這酒又香又甜,入口綿柔,她隻覺得解膩又好喝,去沒想到這酒讀書奇高,這會兒自己臉上已經紅了一篇,瞳仁都連帶著凝氣了水霧,傻憨憨的。
沈白抿著唇,喝了一口她敬的酒後,轉過頭看了一眼從剛剛就有些古怪的黑裙子女人,突然低頭湊到她耳邊耳語道:“沒發現那位朱小姐有些眼熟?她似乎挺注意你的。”
桃紅紅眯著眼睛去瞅她,隻覺得耳邊癢的厲害,正裝到那位朱小姐又偷偷的越過人群來偷偷瞧她,隻聽沈白在她耳邊一聲歎息,隨後伸手扶住了她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