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我吧
秦一愣了一愣，“你說什麽…”
“我說，先生，你娶我吧！”良玉踮起腳尖大聲地在他耳邊又說了一遍。
秦一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左手攥起。心底的那股說不明的情緒湧起，讓他無所適從。
良玉知道，秦一這些天的難過和糾結。她也知道，秦一並非對自己沒有感情，隻是他的毒一直未解，所以會害怕，一切都會讓他無所適從。
但是良玉不在乎，她隻知道，越是看到他這個樣子，就越想照顧他，越想永遠都不讓他再受到傷害。越想在他身邊幫助他。
秦一不在說什麽，鬆開緊攥的手，抱住了良玉。閉上眼睛，感受著暖暖的小身子，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在心底蔓延。
許久，從口中吐出了一個字。
“好。”
入夜，秦一左手拿著筆，在一筆一畫的練字，像個剛學寫字的孩子一樣。
他心中已經不再像往常一樣充滿了悲涼，而是有了牽掛，有了責任。
心中一直逃避的許多事，都被他放在了眼前。生命，或者說生活。
應該有個樣子。
良玉就坐在一邊，低頭翻著書，這是秦一留給她的功課。
但是良玉的小心思哪裏能在書本上。
時不時的瞟幾眼秦一，看見他挺著腰板，認真的樣子，眼神又再飄回書上。
心底暗自欣賞。
我家先生真好看…越看越好看…那身姿，那臉蛋，那拿筆的姿勢都那麽好看…不行，我還要再看一眼！
飄過去的眼神就這麽撞上了秦一的眼神。瞬間有一種被師傅抓到偷玩的感覺，良玉尷尬的笑了笑…嘖，連瞪我都那麽好看…
“為什麽不專心看書？”板著臉，一副教導學生的樣子。
“我在看詩！”
“嗯？看的是那首？”
“碧玉當年未破瓜，學成歌舞入侯家…”良玉搖頭晃腦的背來起來。
“換一首…”
“哦…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發對紅妝，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良玉一臉的自信。
“再換。”
“輕攏慢撚抹複挑…”
“換！”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
“好了！”秦一滿麵通紅的打斷了良玉的詩句。
良玉無辜的看著秦一，絲毫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我不用背啦？”笑眯眯。
秦一板著個臉，“不用了…咳…”
良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先生臉紅的樣子也很好看。”
秦一的臉更紅了，卻不是因為良玉明顯的調戲，而是因為身體似乎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了起來，“咳…咳咳…”。
“先生怎麽了，不舒服嗎？”良玉聽到秦一的咳聲，急切的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背。
“沒事…咳咳…咳…”因為咳嗽使得臉漲的更紅，一口氣沒上來，竟咳個不停。
良玉一直拍著他的背，希望他可以順過氣舒服一點。
“咳…！”秦一突然用力的咳了一下，竟一口鮮血噴在了那還有墨汁的紙上，暈開了梅花似的點點血跡。
“先生！”良玉驚呼了一聲，把秦一摟住，一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心卻涼了半截…毒發作了。
秦一咬著嘴唇，努力克製自己的咳聲，生怕再嚇到良玉。細細的汗在額頭上，不停的流著。閉著雙眼，腹部一陣絞痛，擰著勁的痛。渾身像是被針紮著似的，讓他痛的無法言語，隻能緊緊抿著嘴唇，咬緊牙。
良玉心疼的扶著他到床上，秦一隻覺得每走一步都是錐心的疼痛，卻也不敢表現出來，化成了一滴滴汗珠一步一步掉個不停。
扶到床上後，良玉快速的解開了秦一的衣服，拿出針，在他的身上迅速的紮了幾個穴位。
“忍著點…”良玉知道這幾個穴位會讓他更加的痛。
秦一點點頭，扯出了一個笑。好像這樣就能安慰到良玉似的。隻是那笑太勉強，看的良玉心疼無比。
良玉手法迅速利落，沒一會就施完了針。
就在拔起最後一根針的同時，秦一猛的側身，扶著床邊，對著地上用力的嘔了起來。
像要把心都吐出來的樣子，卻是嘔出了一口又一口的黑血，看著觸目驚心。
這是良玉再次看到秦一以來，第一次見到他體內的毒發作的樣子。
沒想到竟是如此的令人震撼，那樣好好的一個人，瞬間就變成了一片枯葉似的，殘破不堪地躺在那裏。
秦一隻覺得雙眼發黑，身上一絲力氣都使不上，卻還是像往常一樣，意識清醒的可怕。
那如被無數蟲子啃咬地痛覺，如同被利劍在腹中翻攪的感覺，清晰地感受著。
“先生，你現在是什麽感覺？”良玉看著秦一痛不欲生的表情，不知道他身上的毒到底是怎麽回事，隻能問他，希望能猜測出一二。
秦一深深喘了一口氣，臉上的汗浸濕了大半個枕頭，費力地開口，“疼…”
“哪裏疼！”良玉此刻恐怕是心疼的不亞於秦一所受的疼痛，焦急地問著，希望趕緊有辦法可以緩解他的痛。
秦一還想告訴良玉點什麽，可是他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左右緊緊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又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腦袋。
良玉一驚，趕緊抓住秦一的手，不讓他繼續這種動作。
又好似明白了秦一這樣的動作是何意，連忙抽出銀針，在秦一地麻穴上刺了下去。
可似乎一點用處都沒有，秦一臉上痛苦的表情一點都沒有變。
良玉都要急哭了，這可怎麽辦，難道就讓先生一直承受這種痛苦到這次毒發結束嗎！
秦一蜷縮著身體，似是不讓良玉害怕就一直咬著牙開始忍著，渾身濕透了，在那裏顫抖著。
良玉心疼地握著他的手，最後實在忍受不了秦一正在受著如此大的痛苦，變打開藥箱，拿出一個小瓶，倒入手中一個藥丸。
看著秦一猶豫了一下，然後把藥丸送入了秦一的口中。
這本不是什麽有益於他身體的藥，而是類似於蒙汗藥能令人昏迷不醒的藥。
她也知道這藥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她猜測秦一一定想要一粒這樣的藥丸，因為他似乎一直在清醒著承受所遭受的一切苦楚。
吃下這顆藥，秦一才漸漸平靜了下來，那一直發著抖的身子也漸漸回歸正常。
良玉就守在他的身旁，一直握著他的手，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擔心地看著他。
她沒想到先生毒發起來竟然會這麽嚴重，怪不得他之前臉想要生的意願都快磨沒了，如果換成自己恐怕早就受不了自己了斷了。
良玉輕輕地給他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動作溫柔，生怕再碰壞了他。
良玉給他服用的那顆藥丸藥效很大，先生本就虛弱非常，吃下去之後恐怕要睡上好久。
良玉寸步不離地看著他，直到估計著他快醒了，才去煎藥。
當秦一醒來的時候，第一感覺到的就是那股濃濃的藥味。
“先生醒了，快把藥喝了。”良玉連忙把藥拿到他跟前。
秦一皺了皺眉，疲憊的身軀沒有什麽力氣，一隻手費力的撐起身子，良玉也幫著他坐起來。身上黏糊糊的，都是汗。
“我能洗一下麽。”秦一的視線避開了那碗黑糊糊的藥。
“先把藥喝了再去。”良玉又把藥往前伸了伸。
“嗯。”又躺下了。“我想再睡一會，先放著吧。”
“不行不行，一會就涼了。”
“太燙了。”
良玉眼珠一轉，看著秦一忽然眯起眼睛笑了笑，對他說：“先生可是覺得這藥苦？”
秦一赧然的低下了頭，目光羞愧。
這幾日天天喝藥，都是強喝下去的，沒辦法。
隻是，這藥真的太苦了。
“我已經做好了糕點，喝完吃一塊就不苦了。”良玉回過身，從桌上拿了一盤子糕點。像哄小孩子一樣，拿糕點誘惑他。
“真的？”
“真的！”
於是，秦一閉著眼睛一口喝下了藥，連忙吃了塊糕點。甜甜的味道蔓延在口中，似乎那藥確實不那麽苦了。
他倚著床，那一身簡單的藍衣，在他身上顯得格外的清朗，蒼白的麵容卻也是擋不住那俊秀的樣子。
良玉覺得自己撿了個寶貝似的，一個沒忍住，在他臉頰上美滋滋的親了一口。
秦一愣了愣，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臉，突然感覺火燒似的，“我，我的臉上很髒吧。”
良玉止不住的偷笑：“不髒不髒，我家先生最幹淨了。”
秦一慌亂地掀開被子，就要下去。
“先生你要幹什麽呀。”良玉趕緊扶著他，剛醒怎麽就瞎亂走呢。
秦一剛下床就感覺腿上無力，差點就跌了一跤，還好良玉及時扶了過來。
秦一努力地擺正自己的身子，“我身上太髒了，我要去…”
還沒等秦一說完，良玉就打斷他，搶著說了一句：“我幫你呀。”
秦一不敢相信地扭著頭看著良玉，隻見良玉眯著眼睛笑嘻嘻地，一臉期盼地看著自己。
太荒唐了。
秦一嚇得一下子鬆開了她，拖著自己的身子晃晃悠悠地趕緊走了。
良玉看著他走路都不穩的樣子，心裏既是酸澀又有一些甜甜的。
如此美好的一切，她和先生兩個人這樣平淡的生活，沒有別人打擾，本該是最幸福的時候。
奈何。
能逗先生開心，也是一件難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