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玩
看得出來謝叔留今天格外的高興,比上平時還要多喝了兩杯。
“玄文呐,你此次回京家門口要被人踩爛了吧,定是哪裏都沒去上。不如今晚我們一同去那慶芳院,讓你見識見識現如今京中風采。”謝叔留搖晃著杯子,得意滿滿地說道。
“慶芳院?那是做什麽的?”沈玄文久不在京,自是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
秦一輕輕一笑:“能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地方,定是秦樓楚館一類的地方,不會有別種可能。”
謝叔留得意地揚起頭,“那當然,你去打聽打聽,京中有哪個姑娘不認得我謝叔留的。”
“怕是隻有你覺得這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了。”沈玄文笑道。
“你們當然不屑,但是那慶芳院平時去的達官顯貴可不少,說不準還有你的哪位親戚朋友呢。”謝叔留道。
“我不去,這麽一說萬一我遇到了哪個認識的,我這臉還往哪放了。”沈玄文搖搖頭。
“先生也是不去的,謝師傅就不要帶壞先生了。”良玉在一旁,見沈玄文不去連忙幫著秦一也推脫了,她自然是不希望先生去那種地方。
秦一笑著道:“既然良玉都如此說了,叔留你也別去了。”
明明是謝叔留勸大家一起去慶芳院,最後變成了所有人一起勸謝叔留別去。
雖說謝叔留天生樂觀卻也是鬱悶了好久,怎麽人見人愛的謝叔留在這裏一點地位都沒有呢,最可惡的是這幫人還統一口徑統一意見,好像就針對他自己一個人似的。
雖說沒去上謝叔留心心念念的慶芳院,多年未見的老友聚在一起倒也是有說不盡的話可以聊。
良玉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菜,大家夥坐在一起談古論今好不暢快。
金輪漸沉,古樸素雅的房內被夕陽脈脈餘暉籠罩,幾縷斜暉映在這幾人的身上,映著一個個揚起的笑臉,是不摻任何名和利的笑容,純粹且真誠。
直到夜色漸湧,秦一攜著良玉先行離開了。
秦一和良玉一起回到府中,剛一踏入就看見沈寧玨一身家常便服負著手站在門口,即便是身著常服也掩不住他與生俱來的貴氣優雅。
秦一倒是閃過一絲驚訝的目光,但轉瞬即逝,而是恭恭敬敬地作揖,道了聲,“殿下。”
沈寧玨麵色如常,“不必客氣,雖說白日炎熱,但這個季節夜裏不免還是有些涼,先生可不要著涼了。”
“多謝殿下惦記著,隻是殿下為何在此?”
沈寧玨淺淺一笑,“本王惦記著先生和良玉已經外出已久,遲遲未歸,所以不免擔心,來看看你們何時回來。”
秦一道:“怎敢勞煩殿下親自等著。”又回頭對良玉說道,“我送殿下回去,你也早些回房吧。”
良玉在他身上掃了一眼,打量了一下,點點頭,“好,先生也早些休息。”然後對沈寧玨俯了俯身,“良玉告退了。”
沈寧玨“嗯”了一聲,良玉才離開這裏。
秦一和沈寧玨一同走在府中的小路上,明月皎皎,晚風細。樹影闌珊,撒露出銀白月光。
“殿下可是有什麽事找我?”秦一看著地上灑落的疏疏月光,開口道。
“怎麽?就不許我關心先生特來等待嗎?”
“看來是我多心了。”秦一抬起頭看向沈寧玨。
沈寧玨背著手,緩緩道:“隻是不知先生去了哪裏,莫不是有什麽新奇的玩意或是極好的風景才讓先生誤了時辰?”
秦一輕笑,“為何殿下有此一問,平時殿下可從未如此關心過秦某。”
“先生玲瓏心腸,自是知道我心中疑惑。”
“不知殿下所為何事?”秦一反問道。
沈寧玨長長地吸了口氣,望了望天上的滿月,又歎了口氣。
最後化作一句輕飄飄的話傳入秦一的耳中,“算了,先生這些年為我費心不少,還是要保重身體,快回去歇息吧。”
秦一望著他,沈寧玨的眼中似是有些難解的惆悵。
“殿下……”秦一張了張口。
沈寧玨隨即恢複了往日的麵色,笑道:“好了,今日無事了,快回去吧。”
秦一輕輕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道,“殿下若有什麽疑惑盡管問,秦一必定知無不答。”
沈寧玨依舊是搖著頭,還是笑著說道,“真的沒什麽事,先生不必擔心。若是先生無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說罷,不等秦一再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留下秦一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有些不爽快。
今日沈寧玨明明是有事,最後卻什麽都沒說。
凡是不怕說出來,甚至更不怕起了爭執,就怕憋在心中不與人說。
沈寧玨如今手下得力的人不少,若是探得今日他的去向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如此隻怕又會生出許多不必要的事端。
秦一輕輕一歎,左右他在府中這麽多年,沈寧玨一向敬重他,想來也不會因此生出什麽嫌隙來。
想到此處,便也放心的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許久不見的六皇子沈淩恒突然到訪。
與沈寧玨敘了許久的兄弟感情,就拉著秦一陪他出去玩了。
沈淩恒和秦一一向交好,這是沈寧玨知道的,左右他與這位六弟也是要比別的兄弟親的,倒也覺得無妨。
沈淩恒不僅僅拉了秦一,還叫上了良玉,好像是知道二人是何心思似的,沈淩恒一直都對良玉表現出了極大的善意。
出了府門,沈淩恒屏退了所有跟著的人,和秦一良玉二人一起在街上晃悠,時而看看小攤上的物件,時而進去商鋪裏麵逛蕩一圈。
“六殿下你是要買些什麽嗎?”良玉跟著他一會這一下,一會那一下的,漫無目的地在這裏閑逛。
沈淩恒走進一家裁縫鋪,摸了摸這白色繡翠竹錦緞道,“良玉姐姐,你叫我小六就好了。”
“這我怎麽敢…”良玉搖頭,這不過是一平民,怎麽可以叫人家皇子小六,這也太不敬了。
“沒關係,一哥哥都是這樣叫的。”沈淩恒道是不把良玉當外人。
良玉咽了咽口水,抬頭瞧了眼秦一。
秦一笑著點頭道:“小六都如此說了,你便這樣喚他吧。”
良玉得到了秦一的許可,才敢大著膽子叫沈淩恒“小六”。
“哎!”沈淩恒看起來心情不錯,
叫來了店鋪老板,“我瞧著這套不錯,可否能讓我試一試。”
“沒問題的,客官請這邊來。”店鋪老板引著他到了內屋,沈淩恒示意秦一和良玉跟上來。
良玉站在外麵猶豫著,這雖說沈淩恒是個比自己小的孩子,但是也是個男孩子,怎可去看他換衣服呢?
秦一笑著拉上良玉,“小六如此定是有他的用意,我們跟上他便好。”
秦一拉著良玉到了內室,便看見分別坐在茶桌兩端的謝叔留和沈玄文。
“小秦,好久不見。”謝叔留笑嗬嗬地瞧著他。
店鋪老板本就是沈淩恒安排好的人,現下已經識趣地退了出去。
秦一無奈的笑道,“你們膽子倒不小,明知我們不宜私下相見,竟還引我來此。”
“一哥哥是我想你們了,才想著把哥哥們都叫過來的。”沈淩恒扯扯秦一的袖子,一臉的無辜愧疚。
秦一哪裏是真的會責怪他們呢,把手輕輕放在沈淩恒的腦袋上,“無妨。”
倒是謝叔留在一旁開口道:“小鬼,你瞧著小秦這樣子,哪裏是什麽哥哥呀,明明就是叔叔,”
“什麽叔叔,我看你才像叔叔,謝大叔。”沈淩恒倒是很不客氣。
“那我也不介意呀,如此一來我豈不是成了你們的長輩。”謝叔留更不客氣,還有些自豪的模樣。
沈玄文向沈淩恒招招手,“你不要和這個人爭論,你是辯不過他的。”
沈淩恒走到沈玄文跟前,“說的也是,咱們知禮斯文之人,自然辯不過他。”
謝叔留如今已是“眾叛親離”,對著這幾個人怒目而視,“感情你們現在都成一夥的了,都和我作對!”然後好看的桃花眼在屋內一掃,笑眯眯地向良玉招招手。
“良玉丫頭最是講理,定不會和他們一樣欺負我。”
良玉掩麵笑著點頭,“是是是,我才不會和謝師傅作對呢。”
“看來隻有良玉一個好人了。”謝叔留似得了寶貝似的,不住地讚歎著良玉。
“不知今日大家聚在一起去哪裏玩呀?”良玉倒是很好奇,這些王孫貴族在一塊除了吃吃酒還會做什麽。
“我本是打算去京郊遊玩一番的,那裏沒人麽人認得他們,且聽說那裏梨花開的甚好,想來不失為一個好去處。”謝叔留道。
“你若是去京郊不如去落青山那邊,小時候我總去那裏非常熟悉,而且那邊花開的也是極好的。”良玉想到了自己從小到大總去采藥的落青山,況且那裏還有自己的小茅屋,若是累了還可以歇歇腳。
“這個聽起來也不錯,你們說呢?”謝叔留問著其他人。
秦一點點頭,“良玉對那裏很是熟悉,總不會讓我們失了方向,我覺得甚好。”
秦一同意了,自然的沈玄文和沈淩恒也沒有什麽異意。
幾人決定好了去處,便一同從這商鋪的後門出去了,一輛馬車早已經在這裏停好,且裏麵幹糧和水也已經備好,十分周全。
良玉不得不感歎,不愧是和王爺們出去,這馬車都要比往常的豪華上許多,座位都是軟墊錦繡。想起自己來京那幾日,因著沒錢半路上連馬車都棄了,不過不到一年的時間,自己竟已經和王爺們座一個馬車了,真是世事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