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悖論
兩個特警下去後,楊建強走了過去。
“行了,我先下去,大家小心點啊!”
說著背起黑包,倒退著扶著軟梯趴了下去,劉立偉朝我們笑了笑,緊隨其後。
我心裏納悶,光顧自己下去,老頭和女人咋辦?
“吳老師、宋教授,你們幾位不恐高吧!”我連忙問。
幾個老頭苦笑著搖了搖頭:“放心吧,小夥子!我們隻是體力上不如你們年輕人,不過這點高度還難不倒我們的。”
我又看向吳靜涵和楊惠菱。
“師妹夫!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考古學的課程可不是你想的那樣,整天憋在屋子裏,我們也學習攀爬。”
在我和韓建立詫異的目光中,幾個老頭和倆美女很熟練地爬了下去,就是孟老有些困難,一是年紀大了些,二是本身也不會攀爬,我和韓建立一前一後幫著他,最後一名特警在最後。
也就用了十來分鍾,所有人順利下到崖下。
“早知道是……是這樣,我說什麽也不參加……”
古教授坐到地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苦笑道。
“您不也想見識見識古代的‘克隆術’,放心吧!古教授,不會讓你白來的。”楊建強微微一笑,回道。
原來如此!之前我還納悶,古教授這麽大年紀,怎麽也應邀參加這次科考隊,如果單純扮演醫生角色的話,讓劉希利來就可以。看來自從了解到洪景奎三兄弟的資料後,作為這方麵的專家,他也入了迷,想來地下空間,親眼見識一下古人的“克隆術”。
古教授參加科考隊,原來也是帶著目的,那我呢?捫心自問,當初楊建強要請我參加時,我首先想到的是:或許沿著父親當年的足跡,能發現一些線索。
這麽說,我潛意識裏也是帶著目的。
或許隻有韓建立這小子“無欲則剛”吧!
古教授不再說話,而是和其他幾個老頭一樣,坐在地上很有節奏地喘著粗氣。
“這麽隱蔽的地方,又是在地下,東夷族是怎麽發現的?”
歇息了一會兒,吳老師站起來用手電照了照四周,緩緩說道。
馬華東回道:“東夷族擅長青銅冶煉,我認為他們應該是在開采銅礦時,無意中發現的。”
楊建強擺了擺手:“這個深度,對於三四千年前的古人,算得上不可能到達的地方,單純開礦的話,我覺得……”
他話沒說完,薛傳強接茬道:“楊組長說的有道理啊!或許……或許三四千年前甚至更早的時候,這一帶發生過地震,地麵出現了一道裂痕,他們沿著裂痕來到了這裏,發現了地下空間的銅礦。”
這話讓幾個人都點了點頭。
“照這麽說,這地下空間還有另外一個出口?”
“對!甚至更多。另外的進出口和咱們進來的入口一樣,被東夷族隱藏了起來。”
聊了半個小時,所有人體力完全恢複了。
“或許大家想知道的秘密就在這個大坑裏,正等著咱們去揭開!”楊建強使勁拍了一下大腿,站起來為大家鼓勁。
“好!那咱們出發!”
這半個小時裏,隻有幾個老頭加上楊建強在交流,倆美女偶爾插一句,我和韓建立也發過言,始終沒說一個字的除了古教授,竟然還有宋教授。
吳教授是全國法醫學泰鬥級別的人物,尤其是基因學這一方麵,更是牛逼到“就是權威”的高度,但牽扯到曆史知識,他也插不上話。
宋教授則不同,他是考古學教授,而且二十年前,還曾進入過這地下空間,怎麽會從始至終不吭一聲呢!
楊建強和另外幾個老頭討論接下來的行程。
“以你們對東夷族的了解,咱們是不是先去祭台看看?”楊建強問。
吳老師回道:“祭台是一定要去的,但我覺得最重要的地方還是對麵山崖,如果……如果真是東夷族留下的懸棺,那麽就可以解開一個千古之謎,你們想啊!他們既然把墓葬群藏到這麽隱秘的地方,是不是說明墓葬群裏有他們不想讓外人知道的秘密呢?”
“我覺得老吳這話有理,不過先去祭台,再去對麵懸崖,恰好是一路!”劉立偉回道。
在上麵目測著岩壁距離小河邊的“石丘”,不超過二百米,可此時我戴著紅外線夜視眼鏡,竟不能看到“石丘”,這是怎麽回事?轉念一想,或者當時看的時候,身在一百多米高是岩石上麵,況且兩顆照明彈光亮時間持續了不過七八秒,或許有視覺上的誤差。
正糾結,忽然想起高個特警剛才發射的照明彈,就問楊建強:
“楊組長,不知道是不是坑內光線格外暗,我帶著紅外線眼鏡也沒看到那條河和‘石丘’,要麽再放一枚照明彈唄!”
楊建強點點頭,給高個特警使了個眼色,他很熟練地掏出照明槍,我們幾個也很自覺地捂住耳朵。
“砰!”
整個四周頓時亮如白晝。
我趕緊朝前望去,隻看了一眼,就嚇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褐色的“石丘”再次出現在我視線裏,不過令我震驚的是“石丘”四周的森森白骨,在崖上看時,隻是鋪著一層,此時才發現原來是白骨摞著白骨,像是一麵麵牆,估摸著至少一米多高,巧的是恰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了類似女人哭的“嗚嗚”聲。
此時此景,這聲音傳到我耳朵裏,讓我頓時產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覺。
受到視力限製,楊建強他們看得沒我清楚,估計隻注意到高聳的“石丘”,而沒留意四周的“骨骼牆”。
“走吧!就在前麵,不算遠!”我想反正用不了三五分鍾他們也能自己看清,也就不主動提起,免得吳靜涵害怕。
朝著“石丘”方向走去,假設這段有二百米距離,隻需要走不到五分鍾,他們就能看到,可我們一口氣走了四五分鍾了,別說他們,就連我也依舊什麽都看不到。
白骨牆呢?石丘呢?我心裏開始湧出不好的預感。
“建立,咱們走的是直線吧?”又走了大約三分鍾,視線裏還是一片黑暗,我忍不住停下來問韓建立。
“應該是吧!”他嘟囔了一下,“不過我覺得方向變了!”
劉立偉在身後罵了他一聲:“這是什麽話!如果走的是直線,怎麽可能改變方向呢!”
韓建立一臉疑惑地搖了搖頭:“所以我也納悶啊!”
“老宋呢?”
這時候劉立偉忽然喊道。
宋教授?我轉過身,其他人也都左右張望,此時宋教授竟然不在人群裏。
“老吳,他剛才不一直和你挨著嘛?”馬華東問身後的吳老師。
吳老師有些目瞪口呆:“是啊!剛才我還和他說話呢!也就一分鍾前。”
“小李,你一直走在最後,就沒發現宋教授?”楊建強問最後麵的特警。
特警小李搖頭道:“我一直在最後,看到的都是背影,沒注意啊!”
我冷汗都下來了,自從下洞前,宋教授就神情奇怪,他不會隱瞞了什麽事吧?隊伍的前後都有人,吳老師又走在他左側,倆人幾乎是並行往前走,這麽說他趁人不注意去了右邊的黑暗裏?
“老宋!”
“宋教授!”
我們朝著右邊大喊了幾聲,緊接著傳來一聲聲由高到低的回音,可宋教授始終沒有回應。
“你們沒發現老宋不大對勁?”
幾個人再次聚在一塊後,吳老師開口說。
楊建強回道:“咋沒發現,我一直以為他因為當年的事放不下,如今故地重遊才會情緒低落,看來事情比我想象的要複雜。”
很明顯,宋教授是故意離開隊伍的,他這麽做目的是什麽呢?要知道在這樣的環境裏,脫單就約等於死亡,經曆了二十年前的一劫,按說他比我們更有體會,咋會突然不聲不響離開人群呢!
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看我這腦子!”楊建強拍了一下自己後腦勺,對高個特警說,“再放一枚照明彈!”
伴隨著四周再一次亮如白晝,我以最快的速度環視一圈,沒看到宋教授的影子,卻發現兩件怪事。
我們四周五十米內並沒有人,而且看起來“石丘”和累累白骨距離我們依舊有一百多米的樣子,但方位卻變了,此時我們竟然麵對著的石丘的另一個麵。
我該怎麽描述呢!
舉個例子,你原本朝著一棟大樓正麵走去,可走了幾分鍾,一抬頭,卻發現自己和大樓之間的距離並沒有縮進,而且此時麵對的卻是大樓的側麵。
“這它娘的見鬼啦!”我盯著“石丘”和白骨,直到照明彈完全熄滅,四周重新被黑暗吞噬後,大喊道。
“人呢!”
“你們看見老宋啦?”
“沒看到……那石丘怎麽距離我們還那麽遠!”
所有人的注意力在這一瞬間都被貌似不遠處的祭台吸引。
“這不可能啊!以咱們剛才走的距離,這時候都該到了,咋……咋還這麽遠呢?”
“你們說這裏是東夷族祭祀的地方,會不會有……”
“別胡說!”
…………
四周的空氣似乎瞬間凝結,在場的既有考古學教授,又有專門研究古代宗教文化的專家,還有特警和法醫學博士,可此時此刻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一個事實:我們遇到了非正常現象。
“諸位,先別慌張!”
孟老咳嗽幾聲,擺擺手,聲音低沉地喊道。
“孟老,這事你怎麽看?”馬華東似乎嗅到了什麽,朝孟老走了兩步,輕聲問。
“咱們剛才走了幾分鍾?”孟老的視線掃過我們每個人的臉。
“大約七八分鍾,至少五六分鍾吧!”劉立偉回道。
孟老微微一笑,拿出手表:“我一直注意著時間,從剛才動身到停下,恰好走了七分半鍾。就算我們每分鍾隻走五十米,也走了至少三百五十多米了。”
吳老師他們幾個點了點頭。
“剛才這七分半鍾,咱們可是始終朝著一個方向走?”孟老又問。
這次我和楊建強劉立偉同時點了點頭。
“這就產生了一個悖論!距離和方向這兩方麵中,一定有一方麵出了錯。”孟老冷冷道。
“距離應該不會錯吧!孟老都看著表,咱們的確走了七分半鍾,速度還不慢,這個……這個不會有錯啊!”劉立偉雙手一攤。
“這一路上我走的很謹慎,始終是朝前走,也應該沒錯啊!”我回道。
“之前咱們和祭台‘石丘’的距離不會超過二百米,這也是事實!”楊建強接著說道。
氣氛瞬間壓抑起來。
孟老再次擺了擺手,讓我們先別說話,他彎下腰,用手電仔細照了照地麵,隨即“嗯”了一聲,好像發現了什麽。
“怎麽,孟老,這地麵有啥問題嘛?”
楊建強趕緊問。
孟老沒有直接回答楊建強的問題,而是抬起頭反問我們:“諸位可聽說過鬼打牆?”
這話問得我們都是一怔,有人點了點頭,有人搖了搖頭。
一聽鬼打牆,韓建立來了勁兒,嘴一咧:“這個俺知道!所謂鬼打牆,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時,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處走,所以老在原地轉圈。把這樣的經曆告訴別人時,別人又難以明白,所以被稱作鬼打牆,其實這是人的一種意識朦朧狀態。”
孟老點了點頭“差不多吧!咱們這次怕是遇到鬼打牆啦!”
一聽孟老這麽說,吳靜涵“啊”的一聲鑽進了我懷裏,楊惠菱也緊緊靠著我。
“孟老,什麽意思?世上哪來的鬼啊!”
孟老朝著劉立偉笑了笑:“雖說叫鬼打牆,但並不說真的有鬼!你們看。”
說著他再次低下頭,手指了指地麵。
我們幾個趕緊湊了過去。
其實我早就注意到這大坑底的地麵十分奇特,有著明顯的磨痕,就好似拖動大型器具摩擦出來的一樣,可這和“鬼打牆”有啥關係?
孟老指著地上的磨痕說:“你們仔細觀察地麵的磨痕有什麽特點?”
我們幾個連忙都把手電筒照了過去,人群中間的這片地麵頓時變得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