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為什麽啊?”乙守剛才的話還真叫我無言。
“就因為我是白子啊,令眾人憎恨的白子,所以我很討厭那些老是偽善的白癡宗教,我還比較相信荀子的性惡說。”乙守拿筷子夾起荷包蛋。
“可是我一點也不討厭你啊,我想你應該是比其他人還要倒黴一些而已,而且也並不是全世界的人都討厭白子,我倒覺得你現在的長相很適合你,白白淨淨的又很和善,看起來跟任何人都很要好的樣子。”
“別*我討厭你喔,偽善者。”乙守用筷子指著我。
“┅┅前提你得先改掉你這種態度,世界上的人又不是全都是壞人。”我無奈的說。
“所以你自認你是好人?”乙守挑眉。
“┅┅因人而異吧,我也沒說我是好人啊,反正你高興認為我是好人就好人,是壞人就是壞人吧。”我開始準備煎荷包蛋。
“好,那你就是壞人。”
┅┅跟他說話還真累人┅┅“騙你的啦,我想你應該是好人,有話直說,完全不會刻意隱藏自己的想法呢。”乙守莞爾。
“謝謝啊┅┅”我無奈的笑了一下,接著好奇的問∶“你既然跟阿禦是朋友,那你覺得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啊?”
“是好人。”乙守提起帽子,“他跟你一樣有話直說,完全不會刻意隱藏自己的本性,雖然有點傻啦。”
不會刻意隱藏自己的本性?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啊?我認識阿禦的時候他可是一直在裝書呆呢。
“長發啊┅┅你大概還不知道你心儀的公主一直在你身邊吧?”
“啊?”
“趁禦仔不在,我跟你說他留長發的秘密吧。”乙守竊笑。
“呃┅┅好啊。”不知道阿禦會不會生氣,可是我真的也很好奇。
“你應該還記得初中一年級的時候,當時接近聖誕節的班級話劇表演晚會吧?”
“嗯,還記得。”雖然已經有點模糊了。
“咱們十三班的表演是演一出相當老套到不行的童話故事,長發公主。至於禦仔就是當時的那位公主,身為隨時可以做到入境隨俗的殺手,雖然他再怎麽不情願的去當公主,不過他還是表演的淋漓盡致,連聲音都故意裝成跟公主一樣的甜美,可是騙到了不少男性觀眾的心呢。”乙守閉目回憶道,表情盡是身處在當時似的愉悅。
原來阿禦還有這麽一段過去啊,難怪他討厭別人說他是娘娘腔┅┅“不過既然這樣他討厭當公主的話,那為什麽還要留長發呢?”我好奇的問。
“接下來就是重點了。表演結束後,有不少男孩子偷跑到後台要看公主一眼或是直接追求他算了,當時聚集了不少人,公主還是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望著眾人,直到他認為來騷擾他的人已經達到了一定的數量,竟然當眾摘下那頭烏溜的長假發對眾怒吼∶“我是男的!”
,而當時扮演巫婆的我就看見了,你和顯眼的金毛仔也在現場,本來我以為是金毛仔要過來看公主的,但滿臉盡是失望表情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啊?好像┅┅我真的有去後台嗎?”我有些困惑。我記得我小時候好像不知道在哪,頭部因為什麽意外而重傷,搞的我上初中的時候常常鬧出間斷性失憶,或是像個小孩似的常常鬧笑話。
“是真的,當時你和金毛仔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禦仔他也看見了你,他好像就是從那時候就為了你而留那一頭長發的,就好像是希望你能為此再到他的身邊一次。”
┅┅頭又開始痛了┅┅公主?
“哇--!公主的魅力還真大啊,這麽多人。”
“穀川,我們回去啦。”
“可是你不是也很喜歡公主嗎?去看看也好吧?”
“可是┅┅”
“走啦!有我在你不用擔心看不到公主,你想追她的話我也會挺你到底的!”
“我是男的!你們這些王八蛋是瞎了狗眼不成啊?!”
┅┅是┅┅男的?
“靠!竟然是男的?!臭娘娘腔!”
一有人帶頭怒罵,四周便開始聒噪起來,什麽不堪入耳的話夾雜在外的表演班級的聲響,硬是鬧過在外躁動的觀眾似的。
“通通都給我滾!不然我就要大開殺戒了!”
當時的拿下假發的短發公主,一拳打彎了架設幕廉的鐵架威嚇著,眾望那如假包換鐵架搖搖欲墜,紛紛嚇的夾著尾巴掉頭就逃,特別是最先開罵的人逃的最快。
“天啊,好暴力的假公主啊┅┅”
“穀川,我們回去吧┅┅”
“秀樹┅┅對不起,剛才我真不該硬拉你過來的┅┅”
“沒關係啦,反正都看到了,我們回去吧。”
離開前失望的再回頭望了公主一眼,不料正好和他四目交接,對看了僅僅一秒,我便趕緊拉著穀川離開此地。
好特別的┅┅金眼。
唔┅┅才想到這些而已頭就痛到不行┅┅不過原來當時的我,早就已經喜歡上阿禦了是嗎┅┅
“萊德?”
阿禦連房門也不敲的直接走進了房間,一如往常淩亂又好似兵器庫的地方,望向裏頭唯一的一張床上,萊德根本就沒睡在床的上頭,而是蹲坐在床尾把頭埋在雙膝之間,看來他一整晚好像是以這樣的姿勢直接睡到白天。
阿禦小心的繞過散亂整地的小刀、手榴彈之類的武器走靠近萊德,“萊德,你還好吧?”阿禦單膝跪下搖晃了一下萊德的肩膀,萊德才一臉沒睡好的樣子抬起頭來。
“┅┅主人?現在幾點了?”
“六點多了吧。”
“是,我知道--唔!”萊德才正準備要起身,馬上因為腹部傳來的疼痛而坐了回去。
“┅┅讓我看看。”阿禦不等萊德同意,直接伸手過去把他的上衣拉起來看。靠平常鍛鏈出來結實突起的八塊肌上,有著一道很明顯的刀痕從右橫至左腹,而且刀痕的附近都浮現一整片的烏青血塊,還好昨晚是用刀背來攻擊萊德,要不然靠阿禦的力道這樣對付一般人來看的話,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吧。
怪不得你不回到床上睡啊,這樣的傷看起來光伸直身軀就很痛的樣子┅┅“會不會很痛?”阿禦皺眉。
“這點小傷不要緊的。”萊德把自己的上衣拉回遮蔽自己的腹部。
“我看你還是多休息一會好了。”
“呃?不了,主人身上的傷勢才是最需要休息的,我馬上就下去喂小樹吃飯。”
“不用,小樹我來料理就好,這是命令。”
┅┅阿禦起身準備離開萊德的房間,走出關上門的同時,阿禦好像發出小小的聲音說了∶“對不起。”
“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的萊德發出疑問聲,但以阿禦倔強的個性來說,他也不可能再回頭告訴自己答案。
一下是命令一下又是道歉,還真是養成了這種怪異又霸道到不行的溫柔啊┅┅萊德淡笑。
“頭很痛嗎?你的頭部以前是不是有受傷過啊?”乙守好奇的問。
“嗯┅┅不過很可惜我也忘了我是怎麽受傷的,就連我媽和我舅舅也不知道呢。”我無奈的笑。
“在哪受傷的?”
“我想想啊┅┅我自己也記的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很大而且又有辦宴會的地方。”
“┅┅原來當時曜少爺攻擊的孩童真的是你。”乙守提起帽子,難得一臉正經的看著我。
“咦?曜少爺?”我有些懷疑從乙守口中稱呼的曜少爺,該不會是指阿禦他的哥哥,天冥曜吧?
“為什麽你會忘記是誰攻擊了你?恐懼嗎?”乙守的語氣像是在*問。
“我不知道,我都忘了差不多了。”我皺眉,乙守他好像怪怪的,不過他這個人本來就很怪啊。
“你想想看。”
“可是┅┅我會頭痛啊。”痛到我根本就不願意再去想。
“快想!”乙守吼了一聲。
┅┅乙守他又怎麽了啊┅┅我努力回想之前因為聽到阿禦的琴聲而出現的記憶片段,雖然我之前也試著回想過好幾次,不過劇烈的頭疼老是讓我想到某一段就中止了。在那之後┅┅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我的頭好像很不願意讓我想起來的一直發出疼痛的警訊,就好像乙守說的,我真的在恐懼些什麽嗎?
“住手!別傷害他!”
“滾開!”模糊的人影,一把推開了好似是自己很熟析的人,映著銀月的黑色長刀,散著詭異的淡紅色光芒的利刃在我麵前,“這隻是給你一個警告而已,下次別的時間再讓我遇見你,殺無赦。”
像是自己不敢置信認識的臉龐,不斷透出駭人的殺氣和壓迫感,簡直就是金發的┅┅惡魔。
唔┅┅頭真的好痛┅┅那個人是誰?該不會就是┅┅天冥曜?
我頭痛到讓我抱頭蹲了下來,就好像真的是警告似的,拚命的以劇烈的疼痛阻止我再繼續回想。
“呐,或許我可以幫你想回所有的事。”乙守走到了我的麵前,一手壓低自己的帽子,沒有平日的嬉皮笑臉又帶著殺氣的紅眼俯瞰著我,語氣還瞬間冷到最低點的開口道∶“小鬼,今天算你撿回一條狗命,我送你回去,記得下次別再來了。”!
乙守的這句話,好像是刻意要挑起我回憶的頂點,頭疼瞬間劇烈到極點,好像有許多不願回想起來的記憶都一起塞進了我的腦中,淩亂的記憶混雜著鮮血,讓我暈眩的快要昏了過去。
“小鬼,今天算你撿回一條狗命,我送你回去,記得下次別再來了。”乙守開始重複這段話,帶著殺意的眼神絲毫未減的直盯著我看,不斷的像故障的點唱機唱盤重複著∶“小鬼┅┅”
“住口!別說了!”乙守再繼續說下去的話,我可能真的要暈倒在廚房了。
“怪不得曜少爺是派我來監視獄少爺,找到當時罪魁禍首的小鬼,就殺無赦。”乙守蹲了下來,強行掐住我的臉讓我麵向他,與平日截然不同的笑容,貼切點來說,簡直就像是第一次看到阿禦和萊德準備殺人時的惡魔笑容,都源自於天冥家的笑容。
“你說,我該不該殺了你呢?”乙守咧嘴笑,紅眼睜的死大,像是饑餓的惡魔待嚐一頓大餐。
監視?曜少爺?乙守要┅┅殺了我?
“桐崎乙守!”
我和乙守同時往廚房門口一看,阿禦臉上的表情隻有憤怒可言,原本撼在背上的長刀也緊握於手中,隨時都有衝過來一刀砍了乙守的打算。
“哦,被發現了啊?”乙守換回原來的笑容,也拿出二胡提箱中的琴弓。
“可恨!”阿禦拔刀衝了過來,而乙守馬上把琴弓在我脖間道∶“別亂動,不然我可就要直接刺穿他的脖子了喔,帶著鮮血的弦所拉出的音調一定很美吧?”
┅┅“可恨的家夥┅┅原來你就是當時把秀樹給帶走的人。”阿禦緊握刀的手顫抖著,像是恨不得立刻砍下乙守的腦袋。
“原來我在你的印象中那麽微不足道啊?這也難怪,畢竟我是在你最討厭的曜少爺底下的人。”乙守提起帽子,麵無表情的說∶“很抱歉,這次我接到的是抹殺命令,回報情報隻是附贈而已,所以我隻能不顧朋友的情分殺了他了。”乙守緩緩舉起琴弓。
“不要!”阿禦著急衝過來的大吼。
“騙?你?們?的。”乙守用琴弓敲自己的腦袋笑道,還讓阿禦差點就直接滑倒了。
“哈哈哈,雖然我是接到抹殺命令沒錯,但我隻是被撿回來的狗而已啊,撿我的人又不是曜少爺,我幹麻要聽他的話啊?多虧街頭藝人這個表演天份不錯的身份,竟然能把你們兩個給耍的團團轉呢。”乙守繼續敲了好幾下自己的腦袋大笑著。
“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阿禦怒吼一聲,準備動刀直直的對準乙守的腦袋劈下來。
“阿禦!住手!”我本想立即起身擋在乙守麵前的,但剛才的暈眩感還揮之不去,隻能讓我眼睜睜的看著阿禦對乙守下手的瞬間,“鏘!”的一聲,還好乙守也及時用琴弓擋了下來。
“我的老天,你先別生氣嘛,禦仔,我從未殺過人,怎麽可能會真的動手殺了中樹呢?”乙守笑嘻嘻的麵對阿禦的怒容。
“我聽你在放屁!”阿禦再舉刀用力鏘了一聲,感覺就像是想把乙守的琴弓直接給砍斷,“你這次還想說謊騙人就免了!”
“這次請相信我吧,我之所以會聽從曜少爺的話,隻因為當初把我撿回來的是曜少爺的母親,我也隻不過是報答她短短不到十年的養育之恩才跟隨在曜少爺的身旁,但那些年來我可都不被當人看的當了家仆好幾年,而那些要人命的鬼訓練則是曜少爺說什麽以備不時之需才訓練我三個月而已。既然你和曜少爺的母親都同時過世了,那我也不必再繼續聽從曜少爺的話了。”
原來乙守他也是天冥家的人啊┅┅真是太讓我驚訝了,不過最驚訝的還是阿禦的母親過世了?怎麽沒聽阿禦跟我提起過?但一想到阿禦好像很討厭他自己的生母,就算過世了他也完全不在意吧┅┅“你說謊!你為了監視我就騙了我一次,現在你為了殺秀樹又再騙我一次,你還有什麽話可以相信的?!”阿禦怒道。
“不相信的話我這條狗命就任由你取之吧,或是看你要不要直接砍斷我的手腳在把我丟回大街上,畢竟街頭藝人的生活手腳靈敏的必要的,沒有了手或是腳,也就等於我已經死了,而且也更不可能再回到天冥家。”
“如你所願!”
“不可以!”我不顧自身的暈眩感,趕緊在阿禦下刀之前擋在乙守麵前,“乙守本來就很喜歡開玩笑,我相信乙守他不會再對我亂來的,而且他不是你的朋友嗎?你怎麽可以就這樣殺了他?!”
“秀樹,他可是叛徒啊!讓開,我決不同意輕易的饒過他!”
“你都可以讓萊德回到你的身邊了,難道乙守就不可以嗎?!”
“萊德和他根本就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他們兩個不都是屬於你家的人嗎?!”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們!你那種過度善良的心隻會害死你自己的!”
“我才不管這--”
“謝謝你替我說話啊,中樹。”乙守突然推開了我,逕自帶著一樣的笑容站到阿禦的麵前,“呐,可別因為我就傷了你們兩個的和氣,要動手就動手吧,同為叛徒的獄少爺。”
阿禦好樣因為乙守最後的話一時怒的瞪大了眼,再次舉刀不多想些什麽就直接對著乙守砍了下去。既然知道和阿禦說什麽他都不會聽進去,我就直接抱住乙守背向著阿禦想代替他接下阿禦這一刀,我真的不希望再看到像我媽以及美-那樣,明明就不想輕易就這樣死掉的人從我身邊離開了┅┅“鏘!框啷┅┅”
“┅┅中樹,這樣太危險了,你根本就沒必要保護我。”乙守止住笑容的皺眉,手上的琴弓為了阻止阿禦砍向我而斷成兩截。
“秀樹,你竟然┅┅”阿禦錯愕的睜大眼。我竟然為了殺人,差點就殺了秀樹┅┅“為什麽一定要殺人了事?你們兩個不是朋友嗎┅┅”我不看阿禦一眼,也不放開乙守讓他自尋死路。
“夠了,放手吧,中樹。”乙守想推開我,“我決不放手!”我馬上把他抱的更緊。
“┅┅你還真是個爛好人呢,你根本就無須同情我這種連狗不如的人,放手吧。”
“我不要┅┅哪有人像你一樣把自己貶的那麽低的?同樣都是活著的生命,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啊!”
“反正我本來就什麽都沒有了,隻剩爛命一條,沒必要為了我這種叛徒犧牲你自己。”
“誰說你什麽都沒有?難道你當街頭藝人都沒贏取任何人的笑容嗎?要是你死掉了,那些為你而笑的人該怎麽辦?一定會有人為你而傷心難過的啊┅┅”
“┅┅從來就沒有人會為我傷心難過,那些觀眾也是一樣,我隻不過是小醜而已,逗別人笑也隻是本分。”
“小醜自己不笑也無法逗別人笑了啊┅┅你和我一樣都是活生生的人,也一定會有傷心難過時候,你應該好好做你自己,而不是理所當然的把自己當成任人決定人生的表演者,而且我再也不想看到有重要的人從我麵前消失了!”
┅┅我是┅┅重要的人?怎麽可能?我的父母都拋棄我了,就連天冥家也是,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怎麽還能在別人心中成為重要的人?
“如果阿禦不當你的朋友,我來當你的朋友,如果阿禦真的敢殺了你的話,我也絕對會恨他一輩子。”
“你┅┅”阿禦開始慌了,一臉不敢置信的聽到從我口中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