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久別歸終識驚天喜
由女弟子帶路,丁其羽馬不停蹄地趕了三日路,終於回到了她離開多日的尹州城。
丁其羽本想入城好好招待送她回尹州的女弟子,但人家趕著回丹暝山,丁其羽也不能勉強,隻得在城門外與女弟子行禮道謝:“李師姐,這幾日,實在是麻煩你了。”丁其羽將自己騎回來的馬交還,“這匹良駒,也麻煩李師姐帶回去了。”
女弟子點了點頭,作別道:“不麻煩,丁公子,那我就回去了,告辭。”
“好。李師姐路上小心,後會有期了。”丁其羽猶豫片刻,繼續道,“還有、還望李師姐替我,跟她說聲…保重。”雖然丁其羽這幾日從沒問過到底是誰托女弟子送她回尹州的,但是她其實早就很肯定地猜到了。
女弟子聞言,突然有怒氣竄上心頭,脫口而出道:“我隻管完成任務,要說這個,以後你自己去說吧。”不提起這事還好,一提起就來氣,本以為會是宮裏的又一段良緣呢,卻不想這麽快就分別了,真是不知道丁公子到底在逃避什麽?
丁其羽怔愣一瞬,被女弟子引出了這幾日一直埋在心裏的離愁,隨即傷感萬分道:“沒有以後了…”
丁其羽這個傷心失落的樣子又讓女弟子覺得不忍,話說重了些…人家兩人的事情,不是她們這些外人可以幹涉的,隻得緩和了態度改口道:“好了好了,我幫你說。丁公子也保重,後會有期。”女弟子說完,衝丁其羽抱拳一禮,騎上馬離開,另一匹馬也十分聰明地跟著她絕塵而去了。
丁其羽呆呆望著來路半晌,直到看不見人和馬的影子,才收斂了目光,千離宮的故事畫上句號了。有些人、有些事,再不舍、再眷戀,也隻能是一段美好的過往,自己已經經曆過幾次分離,這個道理難道還不懂嗎?丁其羽歎了一口氣,將紛繁複雜的胡思亂想拋出了腦海,捏了捏拳頭,轉身走入了城門。
此時正是四月天,尹城將將入夏,天氣晴好,堤岸邊的柳樹暈濃了新綠,柳絮輕輕綴在柳梢,暖風拂過,便飄飄搖搖地紛揚落到石板路上,翹首等待著被下一陣風再次帶起。柳絮飛時花滿城,三三兩兩的孩童追逐打鬧捉著飛絮,城中是一派生機繁榮的樣子。
離開的時候還未入冬,回來之時,已是初夏了,雖然尹城不是丁其羽的家鄉,但是有了她心愛的人在這裏,尹城便充滿了熟悉的溫暖。看著這一副繁榮的初夏圖景,丁其羽深吸一口氣,這幾日徘徊在心頭的離愁別緒和悵然若失的傷感,也被尹城的暖風稍稍吹散,心裏的期待之情壓過了傷懷。
腳下生風,丁其羽穿過早已熟悉無比的煙柳畫橋、石板街道,一路直奔清柳園。路過城中傅府的時候,丁其羽朝氣派的府門望了一眼,光是看見了府門匾額上的那個“傅”字,就足以讓她心生激動了。
心裏一遍遍念著“清兒”的名字,繞過幾條長街,距離清柳園也越來越近,但丁其羽的腳步卻越發躊躇猶豫了起來,心裏竟生出幾分“近鄉情更怯”的緊張感。也不知她到底是因為回到了熟悉的環境而緊張,還是因為即將要見到想見的人而緊張了。
又磨磨蹭蹭走了一會兒,遠遠便看見了琬山腳下垂柳環繞的清柳園,在清朗的夏日裏,不似丁其羽初見它時那樣的朦朧。丁其羽揚起嘴角,心跳都加速了,頓住腳步在心裏鼓勵了自己一番,才又重新抬步向前。還沒走到清柳園對岸,便見清柳園門口停了一輛馬車,正是清兒出行常乘的那輛馬車。而清柳園的大門也在此時從內打開,以為自己做好心理準備的丁其羽被大門的開啟嚇了一跳,趕緊竄到了一旁樹叢中,躲在一顆柳樹後,偷偷向那邊望去。
果然,那個丁其羽熟悉無比、思念萬分的人兒,從清柳園裏走了出來…她眉眼間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輕紗覆麵,依舊身著素白的衣裙,可是,卻有什麽地方大不一樣了!
隻一眼,丁其羽便瞬間睜大了眼睛,清兒的肚子…怎麽會?!銀粟姐姐正在一邊小心翼翼地扶著她,這個樣子,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清兒有了身孕…清兒有了身孕?!
反應過來的丁其羽,眼眶一下就濕潤了,下意識伸手抓住了垂柳的樹皮,用力之大,摳落了一地的木渣。謝必安沒有騙自己…謝必安沒有騙自己!!!丁其羽隻覺如墜夢幻,縱使心髒已經快要蹦出胸口,她也絲毫沒有察覺,看著銀粟小心扶著清兒走到馬車前,目光一刻沒有離開過清兒明顯凸起的腹部。
雖然謝必安是貨真價實的鬼神,雖然他為自己施了法,雖然自己的身體也確實如他所言異於常人了,但孩子這一點沒有得到驗證,丁其羽在心中始終還是帶著些忐忑懷疑的,不然也不會在清兒詢問的時候,模模糊糊地回答了。而如今,事實真真切切地擺在眼前,自己和清兒,真的有了孩子…曾經完全不敢奢望的瘋狂夢想,真的實現了!
誰會想到,她與清兒隻親近了那一夜,就有了小家夥的?原本隻是期待再見清兒的丁其羽,被這個萬萬沒想到的驚天之喜給打了個措手不及,越看越感動、越看越激動,丁其羽的眼淚承載不住淌了下來,就清兒從門口走到馬車前、銀粟簡單給侍者交代幾句話的一會兒時間,丁其羽已是心緒洶湧澎湃、熱淚縱橫了。
傅如清等銀粟交代完,準備上車,忽然如有所感似的,停下腳步,朝遠處望了一眼,卻隻看見垂柳堤叢,傅如清微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由銀粟扶著登上了馬車。
而這邊,以最快的速度隱沒了自己身形的丁其羽,一手緊緊摳著樹幹,額頭抵著胳膊,另一手攢著胸口的布料,壓抑不住心裏那強烈翻騰的感動和激動,低低哭了起來。
不知道躲在這個角落哭了多久,丁其羽才終於稍稍緩過勁兒來,慢慢平複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衣袖沾濕了一大片,而陪她一起分享這喜悅激動的“柳兄”,已經被她摳禿了一大塊樹皮。丁其羽低頭看了看掌心的一大片灰色柳樹皮,用另一側袖子抹了一把臉,歉意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柳樹,再望清柳園大門口的時候,清兒的馬車早就離開了。
十月…現在是四月…明明隻是十以內的數字計算,丁其羽一個小博士,竟然一邊碎碎念,一邊掰著手指算了好幾遍,才終於確認,孩子,應該差不多有六個月大了。數清楚之後,隨即而來的是更加抑製不住的興奮期待,以及濃濃的愧疚之情,十月懷胎最是不易,不僅會有各種各樣的妊娠反應,對母親的心理情緒也會是很大的考驗。自己不在她身邊的這段時日裏,清兒該是熬過了多少辛苦難受、又承受了多少壓力和委屈啊?
望著清柳園門口的石橋,丁其羽做了決定,這次的相見,不僅是與清兒的重聚,更是與自己的小家夥初次見麵(雖然小家夥還暫時看不見她),不能這麽簡單平凡,必須好好準備一番,以最好的精神麵貌,給清兒和小家夥一個驚喜。
丁其羽有了些想法,但是還需做很多周全的準備,若趁著此刻清兒不在就去清柳園的話,護衛侍者們人多嘴雜,免不了會露餡、提前被清兒發現。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聯係上銀粟姐姐再說。
不知道清兒今日是出門去做什麽,也不知道她何時會帶著銀粟回來,激動興奮的丁其羽根本就沒考慮要找個地方先休息休息,隻知道不能錯過了銀粟姐姐單獨出門的機會,她將自己那點隨身的行李放在一邊,豪氣地一拂衣擺,隨意盤腿坐在了地上,整個人隱在堤叢中,顧不上蚊蟲、管不了天色,撐著下巴一眨不眨透過堤叢的縫隙注視著清柳園的大門,嘴角帶著癡癡傻傻的笑,眼睛又因為哭過而有些紅腫,要是路過的人仔細往這裏一瞧,準會嚇一大跳,以為這人是從哪戶人家裏走失的傻子。
就這樣,丁其羽在堤叢角落裏坐了將近一個時辰,差不多到了正午,清兒的馬車才從外麵回來,丁其羽一激動,條件反射一般撐直了身子,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的脊背嘎嘣幾聲發出了脆響,她也沒心情理會,目光又一次緊緊跟隨著身子不便的清兒,直到她帶著銀粟走入了大門。
大門合上,緊接著又是漫長的等待,丁其羽根本就沒考慮過銀粟姐姐今天要是不出門了該怎麽辦?甚至是人家幾天都不會單獨出門了又該怎麽辦?仿佛感覺不到疲累和饑餓一般,平時那麽聰明機靈的一個人,完全犯起了傻,隻抱著一個念頭,就這麽一根筋呆呆地等著人出來。
所幸傻子丁其羽沒有等到餓死累死,下午的時候,銀粟就如她所願單獨從清柳園裏走了出來,應該是要出去辦什麽正事。
這回丁其羽沒有猶豫,待到銀粟走到這邊來,確認清柳園門口的護衛應該看不到了,也不知是哪裏來的爆發力,丁其羽一把抓起行李,“蹭”地從堤叢裏竄出來攔住了銀粟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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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正式開啟~踏上收割之路~
好久不見的清兒阿羽算是見著了,全天下最後一個知道小家夥的人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