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投誠
上官暖緊張道,力氣大於常人,將上官博身體板正以後,右手搭在了父親的脈搏上,神色凝重,卻鎮定自若,令人不由得信服。
一隻蒼老的手,突然覆蓋了上來,握住上官暖纖細白的右手。
“爹爹?”上官暖不解的抬起頭,正對上上官博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目光。
“暖兒,這三年裏,你究竟變化了多少?從前,這些你都不會的。”
上官博神色複雜的問道,上官暖沉默了半晌,沒有回答。
脈象平和,身體康泰,並無大礙。
診斷後,上官暖收回手,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言不發的站在上官博身後,雙手握成拳頭,輕輕的捶打著上官博的肩膀。
書房裏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聲,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們之間的話題越來越少了,處在一個屋子裏,一句話也沒有。
“夜深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想起正事,上官暖免不得追問兩句。
“那卞寒城的事情?”
提到這件事情,上官博氣不打一出出來。
今日在飯桌上,卞寒城突然提到了鳳歸公子,他當時就愣住了。
若非管家叫的及時,豈不是露怯了?
聽著上官暖咄咄逼人的追問,上官博嫌棄的揮了揮衣袖,沒好氣道。
“你如今可是風頭無兩的鳳歸公子,卞寒城那小子如何配得上你?”
書房的門咿呀一聲打開來,上官博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寵溺的笑容。
人都走了,還不把門給帶上。
“這孩子,還是這般粗心。”
剛關上一半,上官博望著月色下那抹高挑的背影,暖兒扮起來男子,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上官博心頭百感交集,沒想到,他一手帶大的孩子,到頭來,連“鳳歸公子”這個名頭,還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說的。
他枉為人父啊!
明日,是七皇子成親的日子,這一切本應與宰相府毫無關係。
怎奈何,封念軟不知道使用了什麽手段,皇上一連下了兩道聖旨,將封念軟與宰相府徹底的捆綁在了一起。
蕭瑟的秋風吹打著窗戶紙,發出冷淒淒的聲響,如百鬼夜嚎,叫人毛骨悚然。
書房門被關上,最後一抹亮光被扼殺,上官暖從一棵大樹底下走了出來。
上官博高大的身影,透過燭光折射在窗紙上,記憶中挺直的脊背,卻微微的佝僂著。
望著近在眼前的身影,上官暖眼眶一熱。
爹爹,對不起。
總有一天,女兒會把所有的事情真相,對你全盤托出,隻是,現在還不是最恰當的時候。
殺害了我們上官家幾百口人命的凶手還沒伏法,女兒還沒讓他們付出該有的代價。
請饒恕女兒不孝,待他日,此間事了,暖兒一定會負荊請罪,請求爹爹原諒。
月色下,上官暖眼角劃過一抹淚痕,為蕭條清冷的夜,平添了幾分傷感。
清涼如水的月色,灑在青石板鋪設的羊腸小道上,照亮去往暖香閣的道路。
夜晚是寂靜的代名詞,萬物休憩,今夜卻格外的熱鬧。
目送上官暖的身影離去,樓君宴一身繡著繁複花紋的衣服,出現在黑暗之中,與漆黑的夜融為一體。
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折射出異樣的光芒,冰冷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書房之中設有床榻,上官博心事重重,起身正欲吹滅蠟燭就寢,一道黑影從眼前掠過,叫住了他的動作。
不愧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上官博麵不改色,目光警惕的看向來人。
剛提起來的心,又放了下來。
“樓,不是,應該稱呼您為攝政王才是。”
上官博道,輕聲咳嗽著,走向書桌前坐下?
攝政王?
昨日還是賢侄,這個身份可變化的真快。
“不過是短短兩三日的功夫未見,伯父就與本王生分了。”樓君宴笑道。
擰緊的眉頭又鬆開,樓君宴明白上官博前後兩張嘴臉的態度,必然是為了上官暖的幸福與安危著想,他與上官暖雖是同門師兄妹,本質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雪國人……
不過,好在他與上官博他們二人的出發點是一致的,這樣一想,也就不便多計較。
樓君宴早慧,一雙漆黑如墨的冷眸早已經看過太多的人世滄桑,一顆心練就成了鋼筋鐵骨,從不會為任何人動容。
今日,卻偏偏破了例。
上官博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樓君宴身份尊崇,不是他一個宰相可以妄言的。
樓君宴向前走幾步,突然傾身壓了下來,書桌上投射出一抹黑影,骨節分明的十指倒扣在桌麵上,肆無忌憚的迸發出威懾力。
“你,你這是要做什麽?”
上官博目露警惕,猶豫著要不要叫人。
一切反應都被樓君宴看在眼裏,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容愈發燦爛。
黑夜中,樓君宴磁性的聲線在書房中傳蕩開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本王在宰相大人的身上,看到了尋常官員身上所看不見的東西。”
上官博坐正了身軀,聲音有些顫抖。
“老夫不明白攝政王何出此言?”
“伯父不知道,本王也不會解釋。不過,隻要伯父知道你我目的是一樣的,那便好了。”
“今日,本王特意前來,是有一件東西需要歸還。”
說罷,樓君宴站起身來,從袖中將聖旨抽了出來。
“聖旨?”
上官博雙眼不自然的縮動,上嘴唇上的胡須戲劇性的抖動著,不敢置信道。
“它……這個東西怎麽會在你手裏?”
他分明將聖旨給了暖兒,為何突然出現在樓君宴手中?
況且,樓君宴乃是雪國的攝政王,若是有心想要拿這個聖旨做些什麽,他又該如何是好?
“伯父無需緊張,本王有言在先,你我目的是一樣的。”樓君宴慵懶的嗓音道。
上官博嗤之以鼻,先入為主的認定了樓君宴別有用心,樓君宴做再多,也是枉然。
“哼,說的輕巧,誰知道你半夜闖入老夫書房,花言巧語一番,最後還拿出聖旨來,究竟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