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見鳳歸誤終身
這一看不打緊,遠遠的,卞寒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激動的跑了過來。
陪同他一起逛園子的婢女臨時有事走了,走的時候特意囑托了一句別亂跑。豈料,卞寒城一時激動,早把旁人的提醒拋在了腦後。
“鳳兄?”
男子洪亮的聲音,在後院響起。
完了完了!
翠玉心中小聲的嘀咕著,要是被發現可就完了。
“小姐,我先走了,您自求多福吧。”
丟下一句話,翠玉腳底抹油般溜之大吉,攔都攔不住。
出息!
“跑得這麽快,看樣子,今晚的飯菜可以省了。”
上官暖心中鄙夷道,清了清嗓子,轉過身來,目光平靜的看著來人。
待卞寒城站定後,上官暖才不慌不忙地打量著來人,陌生的神情,像是從未見過卞寒城一般。
“你是?”
“我……”
上官暖今日穿著打扮,皆是按照身份來的,毫無逾矩,加上她周身縈繞著的高貴氣息,和鳳歸如出一轍,隻是,一個是男人,一個卻是女人。
居然是一位姑娘?
隻是,為什麽長得和鳳歸兄那般相像,就像是一個磨子裏麵刻出來的。
想到自己可能闖到了女眷的住所,卞寒城不禁麵紅耳赤,拱手作揖。
“我一時花了眼,認錯了人,姑娘長得實在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太像了。小生唐突,在此特向姑娘賠罪,還請姑娘饒恕。”
“原來如此!”
上官暖點了點頭,沉吟道。
當然長得相似了,畢竟他們是同一個人,鳳歸就是上官暖,上官暖就是鳳歸。
卞寒城許是讀書讀傻了,竟然分辨不出,又或者是自己裝扮的太過成功?
上官暖心中狐疑道,眼下,真不知道說什麽好。
瞧著卞寒城書呆子般傻愣愣的表情,上官暖玩心漸起。
“你剛才說,我長得和你認識的一個人很像,不知,那個人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是男是女,是醜是俊?”
卞寒城當即驕傲的挺直了胸脯,言語間盡是對鳳歸的崇拜,驕傲的神情像是在誇耀自己一般。
“自然是俊美無匹,天下無雙的!”
“在我認識的人裏麵,鳳歸兄的文采若論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他生的儀表堂堂,一舉手,一投足,周身流泄著高貴卓然的氣息……”
說了半天,也不見姑娘開口,卞寒城後知後覺的發現一直都是自己在說,竟沒有給姑娘一個開口的機會。
“讓姑娘見笑了!”
他抱拳,溫潤的嗓音道。
“無妨!”
上官暖擺手,並不以為唐突。
“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想和我這個表兄見上一見了。”
上官暖揚唇輕笑,淡粉色薄紗裙,更是襯托的肌膚如雪般白皙。
她落在卞寒城身上的目光,如看待身邊的花花草草一般,並沒有卞寒城再熟悉不過的鄙夷。
身為高門貴女,不應該最瞧不起自己這類人嗎?
在麵對鳳歸時,他也隻是發自內心的尊重,可麵前站著的是和鳳歸相貌相當的女兒家時候,卞寒城身為男人骨子裏的卑微又在隱隱作祟。
他壓下心頭的疑惑,思維敏捷的捕捉到上官暖話語中的兩個字。
“表兄?”
聯想起鳳歸將玉佩送給他時候的話語,鳳歸不正是宰相府的表親,那麽,麵前的這位姑娘是?
一個大膽的想法劃過謾還,卞寒城心頭一震。
“姑娘莫非是?”
翠玉難得良心發現,見上官暖許久未歸,以為出什麽事兒了,躲在暗處觀察了一會,終於忍不住隔著牆嚷嚷開來。
“二小姐,您怎麽還在這兒啊?老爺吩咐,今天該帶著您上鎮國寺上香,祈求姻緣……”
上官暖唇角一勾,淡淡的笑容如沐春風,卞寒城一時之間不禁看的癡了。
“既然二小姐還有事情,那在下先告辭了。”
卞寒城彬彬有禮道,讓開到一旁,騰出一條道來。
剛走出幾步,上官暖突然回過身來。
“我爹最喜寒門學子,有誌之士,素日裏,罪片不上的便是不學無術的高官家子弟。我觀公子行為舉止彬彬有禮,一表人才,是飽學之士。公子不妨等上片刻,看這日頭,爹爹他也該回來了。”
“謝過二小姐!”
卞寒城拱手道,冰冷的心底漸漸暖了起來。
寒門子弟,和高官家的子弟,從她口中說出來,神情那般自然,仿佛二者本就無甚差別。
想到自己剛才那一瞬間的怯弱,卞寒城羞愧的反省起來。
原來,世人並非大多都帶著成見看人,憑借著身家背景交友,也有如鳳歸兄,和宰相大人的千金這般超凡脫俗的人物,對出身寒門的自己,依舊以禮相待。
沒想到,一直以來作繭自縛的人不是別人,反而是他自己。
原地,卞寒城駐足良久,勾著脖子看向少女離去的方向,脖頸處發酸,油然不知。
方才,上官暖的一舉一動,都被他深深的烙印在了腦海中。
宰相府中初相遇,驚鴻一瞥誤終生。
在上官暖的有心撮合之下,卞寒城成了宰相府的座上賓。
在宰相府拿到了舉薦生的名單後,卞寒城謝絕了上官博留他下來共同用膳的美意,入住在宰相府得客房之中,潛心學習,等待著科舉那一日的到來。
窗外天色漸暗,上官博放下手中的狼毫毛筆,左手輕輕的撫過胡須,微眯著眼底閃爍過一絲精明。
案桌上鋪著一張純白色的宣紙,紙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
“不改初心”。
隻是,此時此刻,初心為何,他卻有些想不清了。
今日,在朝堂之上,皇帝當著眾臣的麵,給他下達了一個讓他為難,卻又無法拒絕的指令。
“哎!”
書房裏傳出一聲不輕不重的歎息聲,其中暗含抑鬱不得誌,卻又無可奈何的悲傷情緒。
“老爺可是在煩惱什麽?”
老管家上前,將狼毫筆洗淨,以白布擦拭幹淨,重新擺放在筆洗上。
宣紙上的字他看不懂,也不願去懂,問老爺的話,老爺回答了,才便聽,不回答,那便是他不該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