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截胡
“讓開些，我家小……”
上官暖斂眉，眼見翠玉快要脫口而出，道破自己的身份，當即冷哼一聲，合上手中的折扇，低聲訓斥。
“玉兒，退下，不得無禮。”
回頭瞧見上官暖眼底的責備不似做假，翠玉咬了咬唇，知道自己闖了禍。
“小……公子，我！”
窮酸儒生見狀，為翠玉求情。
“是我等冒失了，公子身邊的丫鬟想來也是無心之過，還望公子寬恕一二。”
上官暖本就沒打算處罰翠玉，此刻，聽聞書生這般說辭，當即借坡下驢。
“今日看在這位兄台的份上，便饒過你，若有下次……”
“謝公子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翠玉乖巧的應答道，退居上官暖身後。
敢在她手底下求情，窮酸儒生是第一個。
上官暖興致淡淡，卻也被勾起了幾分好奇心。
眼前這個人，改變了她對讀書人的看法，讓她不由得生起結交知心。
觀他雖衣著簡陋，卻生的眉清目秀，一表人才，隻眉宇間充斥著的淡淡傲然氣息，便已經將他和身邊的書生們分開來。
這樣的人，隻要給予他足夠的時間，假以時日，必然會成為棟梁之才。
上官暖心中計較著，殊不知，對方也在瞧瞧的打量著她。
俊男美女得組合，從來是最吸引人眼球的，哪怕是讀了萬卷聖賢書，不為美色所迷惑的書生也不由得生起想要親近的心。
故而，方才才會有上前介紹文武大賽之舉。
上官暖：“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不敢當！”
窮書生躬身作揖，還禮。
“承公子青眼，在下姓卞，名寒城。”
上官暖凝眸，一雙澄澈明媚的眸子格外細致地掃視過卞寒城的音容笑貌。
是他？
前世，她在七皇子府中，為楓錦澄出謀劃策，安定後宅。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她端著廚房煲好的湯送過去，聽楓錦澄提起過這個名字。
原來，他就是楓錦澄在外行軍，於鄉野之間破格提拔上來的窮酸儒生。
也便是眼前這個寒酸的書生，後來頂替了爹爹的位置，成為一代宰相，是楓錦澄稱帝生涯中，不可多得的左肩右臂。
算著時間，卞寒城尚未和楓錦澄相識，既如此，就別怪她捷足先登，拿下他的助力。
如果說，起初隻是為了客氣，籠絡人心，那麽，上官暖現在便是真的起了結交的心思，原本隻是淡淡的語氣，竟變得有幾分熱切。
上官暖信口胡謅了一個名字。
“在下姓鳳，單名一個歸字。若蒙不棄，待會兒文武大賽結束後，在下略備薄酒，還請卞兄賞光？”
“不敢！”
卞寒城臉色不自然的變了變。
“鳳兄相邀，怎敢拒絕？”
如此，便是變相的接受了上官暖的邀請。
與卞寒城同行的幾個人，自然也看出了上官暖身世不凡，早有結交知心。隻可惜，對方從始至終都沒有給過他們一個眼神。
幾個人相互看了眼，不約而同的在心中妒恨上了卞寒城。
注視到這些，上官暖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感歎：人生無常，世事易變。
大抵，她前世也是這樣被人嫉恨上的。
楓錦澄對她的種種疼愛，原來隻是捧殺的手段？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以上官暖為首的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向了今日舉辦文武大賽的清音閣。
一路上，上官暖冷落了翠玉，倒是和卞寒城相談甚歡。
甚至，卞寒城看向上官暖俊逸出塵的容顏，再聽著她的談吐，竟生出相見恨晚的念頭來。
“聽君一席話，愚兄茅塞頓開，枉費我過去讀的十幾年聖賢書啊。”
這一句話倒真不是客氣，前世，上官暖為了討好楓錦澄歡心，逼迫自己博覽群書，加上死過一次，上官暖的論點和看法確有令人耳目一新的功效。
“卞兄客氣！”
上官暖拱手相讓，態度溫和，不恃才傲物，也沒有過分謙卑，恰到好處的處理方式，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清音閣近在眼前。
“卞兄請！”
“鳳兄請！”
兩人推脫了一番後，不約而同的笑了。
上官暖抬手掀動衣擺，瀟灑的打著折扇，抬腳當仁不讓的跨了進去，卞寒城緊隨其後。
而後，是翠玉，再是同行的三五個書生。
顧名思義，清音閣是一家樂器店。
眾人隻知店主是個愛好風雅之事的文人雅客，卻無人知曉其真正麵目。
上官暖走進時，偌大的清音閣裏早已玲坐滿了人。
隻是粗粗的打量了幾眼一樓的環境，上官暖一行人便被引路的小廝帶上了二樓雅間。
“公子！”
小廝恭敬道，隨後看向上官暖身後：“以及諸位公子請隨我來。”
一番話間，已經將每個人的身份區分開來。
坐定在凳子上，卞寒城回首看著底下大廳光景，回過頭來，敬了上官暖一杯茶。
“承鳳兄的光，我等今日有幸來二樓，作雅座之客。”
聞言，上官暖收回外放的心神，轉眸看向卞寒城，唇角揚起淡淡的笑容。
“卞兄過謙！”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即化龍。以卞兄之才，坐上這個位置，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鳳兄？”
卞寒城低頭斟茶，突然聽到這句話，猛的抬起頭，壺中的沸水倒在茶幾上，竟也不知。
卞寒城激動之下，低聲問道。
“鳳兄此言，可是推心置腹的話語？”
所有人都認為，他卞寒城不過是一介窮酸儒生，身無一技之長，枉讀聖賢書，也隻是在浪費時間，何必？
這麽多年了，終於有人讀懂了他的心思，和胸中偉岸的抱負。
上官暖當即舉掌，對天發誓。
“蒼天在上，今日我鳳歸所言，句句發至肺腑，但有所欺，天打雷劈！”
且不說鳳歸之人是否存在，若是上蒼有眼，她前世也不會落得那般淒慘下場。
誓言而已，隨便發發罷了，若是當真，那便就輸了。
這一廂，卞寒城瞧著鳳歸認真的神情，心中最後一點防備，早已經崩塌。
他目光灼灼的注視著上官暖俊逸的五官，暗暗將對方引以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