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花樣
黃子軒不滿地說道：“你這個人怎麽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對孩子食言。”
張曉曉：“我也想事事順著孩子！但是你不知道嗎，這世上有很多不得已。如果我不是遇到你，那我想要一個升職的機會有多難？別說升職了，就是工作的機會也要很大力氣。”
黃子軒歎口氣：“我覺得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幹嘛每天總是苦大仇深的，就算沒有我，你缺吃少穿嗎？”
張曉曉：“等你過上我這樣的日子，你還能瀟灑得起來，我就佩服你了。”
正在這時候，郭飛推門進來，看到張曉曉又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以為張曉曉又和黃子軒衝了起來，剛要說話。張曉曉連忙說道：“我已經向黃總道了歉，黃總也給了我一些很好的建議，我回去一定深刻反省自己，請郭總放心。”
郭飛：“我跟你說哦，你可不是為了我道歉哦，你是為你自己。”
張曉曉用力地點點頭：“嗯，我懂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張曉曉驚訝地發現，黃婷婷和劉月兩個人都沒來吃飯。平時別人都愛坐她旁邊，今天跟往常不一樣，別的桌都是熱熱鬧鬧地坐滿了，她的桌隻剩下她一個人吃飯，著實有點孤單。她心裏有點異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最近風頭出得太多，讓人有了距離感。
黃子軒端著盤子站到旁邊的時候，張曉曉先是咯噔了一下，看向不遠處的宋寅，宋寅也正看向這裏。她隨即諂媚一笑，熱情地對黃子軒大聲說道：“哎呀，黃總，快坐，快坐。你今天怎麽坐這裏來了？太榮幸了。”
黃子軒幹笑了一下，輕聲說道：“你的反應是不是有些太誇張了？”
張曉曉繼續笑著大聲說道：“黃總，要不要給你打份湯？這麽吃有點幹。”
黃子軒靠旁邊坐下：“晚上去我家吧，我定了些食材，給你露一手。”他聲音很小，剛好讓張曉曉聽到。
張曉曉笑了笑，沒說話。
他接著說道：“你早點下班去接文文放學，我把家裏密碼告訴你，你先過去。”
張曉曉看著宋寅走了過來，說道：“你們其實早應該坐過來了，多接近基層，聽聽基層群眾的聲音。”
宋寅嘿嘿笑道：“我一直在基層啊。”
黃子軒：“工作的時候也天天看到你這個基層群眾，吃飯的時候還看到你這個基層群眾，飯都不香了。”
宋寅詫異地看了看黃子軒，又看了看張曉曉，難以置信黃子軒居然能講出這種玩笑話來。這樣的話從郭飛嘴巴裏說出來，別人不會有什麽特別的想法。但是從黃子軒嘴裏講出來，充滿了濃濃的曖昧味道。
張曉曉尷尬笑道：“咱們黃總是不是也挺幽默的？”
宋寅賣力地點著頭：“嗯嗯。”
“你看到劉月了嗎？”張曉曉岔開話題。
“和黃婷婷出去吃飯了吧，最近幾天你不在，她們老是出去吃飯。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她們玩得特別好，晚上都她們是未婚人士，玩心重，不像你，家庭和工作兩手抓，兩手都硬。”
宋寅說了一半，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立馬改口。張曉曉，劉月和黃婷婷是城市公司的鐵三角，這個大家都知道。但是不知道從什麽開始，張曉曉這一角鬆了。是從和黃子軒戀愛時候開始？還是從去開發區項目開始？張曉曉自己也搞不清楚。
按慣例來說，張曉曉在公司，她們兩個吃飯，沒有理由不叫張曉曉。張曉曉細細回味原因，是自己強硬幹涉黃婷婷和郭飛之間關係？還是自己在劉月打聽黃子軒的時候含糊敷衍？又或者是自己最近太出風頭，讓她們覺得有些生疏？
張曉曉歎一口氣，無味地吃著飯。
“哎呦，歎什麽氣？跟我們一起吃飯不好嘛！魯迅說過，同性朋友讓你駐足不前，異性朋友讓你成長更快。”宋寅生硬地安慰道。
張曉曉忍俊不禁：“你們村的魯迅嗎？”
黃子軒一本正經地接道：“我記得魯迅先生還說過，有些女人有愛人就夠了，不需要什麽朋友。”
宋寅哈哈大笑：“不是我們村的，是黃總他們村的。”
下午四點多一點，張曉曉就往學校去了，接上文文，她猶豫要不要再去公司打一個卡。而且她記得，中午黃子軒說晚上自己要露一手，結果為什麽讓自己先去呢？她記得他分明是不會做飯的，該不是騙她去做飯吧？她決定給他再打了一個電話。
“為什麽要我先去啊？我去還不是等你啊？那我還不如回自己家等你。”
“咱倆一起翹班好嗎？”
“我不是讓你翹班，我是說”
“你先去吧，當自己家一樣。”
“拉倒吧你”
電話已經掛斷。張曉曉怒目圓睜，憤怒地自言自語道：什麽情況，敢掛我電話了？
“男人不都這樣！”文文在後麵若無其事地說道。
張曉曉又好氣又好笑：“別瞎說，還有你懂什麽啊？什麽叫男人不都這樣啊？”
文文認真地說道：“爸爸不就是這樣啊，你一生氣他就掛你電話。”
張曉曉：“不是所有人都和你爸爸一樣的。”
說完，張曉曉又痛從心中起。文文估計還不知道今天他爸爸結婚吧，他奶奶說的沒錯，傷害最大的其實是孩子。那些生活中不愉快的點滴，她不刻意想，就不會想起，卻讓孩子記住了，隨口就能說出來。
“媽媽，別難過了，爸爸脾氣不好，他對誰都這樣。他現在和阿姨也整天吵吵吵，跟奶奶也凶凶的，還老是凶我。奶奶說，他工作不順利，讓我多體諒他。”文文說道。
張曉曉聽了，又心疼孩子，又惱怒馮家人，讓一個不到6周歲的孩子去體諒一個三十多歲的成人，這一家人何其三觀不正！
“文文，假如媽媽有錢了，你願意到媽媽家來生活嗎？”張曉曉溫柔地問。
“願意！不過奶奶說了，媽媽你也會給我找個新爸爸，新爸爸對我不一定好，還是跟著爺爺奶奶好，他們最疼我。”
“那要是新爸爸很疼你呢？”
“那也可以，不過我還是覺得自己的爸爸媽媽好。”
“那好吧，反正爸爸媽媽永遠愛你一個。”
張曉曉打開黃子軒家的門，依舊是空空蕩蕩，幹幹淨淨的。她去廚房轉了一圈，在冰箱裏翻找了一下，還是空蕩蕩的，不知道黃子軒要耍什麽花樣。
“媽媽，媽媽，你快過來看！”房間裏的文文忽然大叫起來。
張曉曉跑到房間一看，書房的正中央放著一個床頭櫃大小的彩色盒子。
“媽媽你看，這是樂高，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盒的樂高。媽媽，這是叔叔買給我的嗎？”
張曉曉蹲下看了一下盒子。
“媽媽，我現在可以拆開嗎？”
“你放下吧，這是大人拚的，太複雜了。”
“啊？還有大人拚的嗎？”文文一臉失望地問。
黃子軒匆匆開門進來，笑眯眯地擁抱了一下文文：“文文，叔叔給你了買了一個禮物，我帶你去看。”
文文興奮地問：“是那個樂高嗎？”
“是啊，你看到了嗎？”
“我看到了啊，可是媽媽說是大人拚的。”
張曉曉跟過去，倚在門邊，“這是16歲以上人拚的，很複雜，哪裏是6歲的孩子拚的，別拆了，浪費。”
黃子軒：“啊？不是吧，我請朋友買的，嗬嗬，他該不會以為我要拚的吧。”
文文大失所望：“不是吧，我好想拆開看看。”
黃子軒笑道：“那就拆開看看。”
張曉曉連忙阻止道：“幾千塊錢東西，別浪費了。文文根本拚不起來，能退最好給退了。”
黃子軒：“那我不能陪他一起拚嗎？”
張曉曉不屑道：“你那麽閑嗎？你知不知拚這個要花多長時間？”
黃子軒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再忙也要保證親子時間。”
hat？我不懂？張曉曉哈哈大笑。
“行了，別吹牛了，說要露一手的呢，我連你的食材都沒找到。”
黃子軒看看時間，說道：“快到了，別著急。”
張曉曉徹底無語了：“還沒到啊？你還讓我別著急，你想十點吃飯嗎？”
“現成的！”
“啊？那你不是說要露一手的嗎？”
黃子軒狡黠一笑：“吃飯歸吃飯，露一手歸露一手，不是同一碼事！你誤解了。”
張曉曉目瞪口呆地問：“我可以理解，你是在調戲我嗎？”
黃子軒佯裝鄙視道：“一天到晚淨想好事。”
“你！！！”
一晚上，門鈴響了三次，一次送餐的，一次送水果的，還有一次送了鮮花。張曉曉結婚後，就再沒有收過鮮花，她假裝波瀾不驚地問黃子軒：“你是剛學會點外賣嗎？”黃子軒正專心地陪文文拚樂高，半天才答非所問地道：“晚上吃的還滿意吧？”
文文又喜滋滋地接了話：“媽媽，叔叔花樣真多！又是水果又是鮮花的。”
黃子軒也樂了：“想跟叔叔學嗎？”
文文嘻嘻笑著。
黃子軒和文文拚樂高一直快到11點，張曉曉催了很多趟。“今晚在我家睡吧，文文，好不好？太晚了。”黃子軒說道。“好呀，好呀，明天再接著拚！”文文興奮大叫。張曉曉想了想，無奈說道：“那我先去洗澡吧。”
黃子軒家裏隻有一張床，另外一間是書房。所以除了床，能睡的就隻有沙發了。等張曉曉洗完澡，她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你睡哪裏？”
“隨便”
“什麽隨便啊，除了一張床，就隻有沙發了。”
“那我就睡沙發吧。”
張曉曉帶著文文，睡在黃子軒的床上。朦朧中，感覺到有人上了床，張曉曉一驚睜開眼睛，看到黃子軒已經掀開被子躺下。
“你不是說睡沙發的嗎？”
“我認床！”
“啊？”
“我自己的床，還不能睡麽？”
“不是，你睡這裏，我”
“我睡這裏不代表我有什麽想法，你也別對我動心思。”
“哼！”
黃子軒從文文身上伸過手來，輕輕捉住張曉曉的手，輕聲說道：“這樣感覺真好！晚安！”他的手溫熱而細膩，摸起來像女人的手。張曉曉的手就遜色多了，這麽多年，她從未戴過結婚戒指，因為手指肉太多了。
“招財貓。”黃子軒摩挲著她的手輕輕喚道。
“嗯。”
“我感覺自己是在撫摸一隻豬蹄子。”
“滾！”張曉曉想抽出自己的手，卻怎麽抽也動不了。
“招財貓。”黃子軒又輕聲喚道。
張曉曉懶得搭理他。
“下個星期去迪士尼，我順帶你去買個車。”
“不要。”張曉曉迷迷糊糊答道。
“曉曉，最近晚上我一直在想，我們以後的生活。我們可以先在淮清安個家，這是開始。以後我去哪裏，你就去哪裏，文文也去哪裏。曉曉，有個家的感覺真好，每天晚上摟著老婆孩子一起的感覺真的太好了。”黃子軒夢囈一樣的說道。
張曉曉朦朦朧朧答道：“也許，到時候你就覺得膩了。”
“曉曉。”
“好啦，睡覺啦。”
“小時候，我爸爸媽媽都很忙，我一個人在爺爺奶奶家等他們回家，有時候會等到他們，有時候睡著了他們才回家。經常都是在朦朦朧朧中，媽媽用熱毛巾給我擦臉和擦手。有一次，我喝多了，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你用熱毛巾給我洗臉洗手。那一瞬間，我像是回到了小時候。我感覺，我的心重新有了依靠。”
“行，我給你擦一輩子。”
“曉曉，你對我”
張曉曉用手輕輕捂住黃子軒的嘴：“好了，睡覺。”
黃子軒把她的手輕輕拿到自己的脖子上。
星期五的下午，城市公司總部的一班人馬趕到開發區項目，做戰前的最後動員和檢查。下班後，人員又開始多了起來，營銷人員都自覺地沒有下班，堅守在崗位上。因為開發區項目前期銷售預期不是太好，所以他們的提成比其他項目要高。假如這次開盤能夠清盤的話，那一個銷售員正常情況下，至少可以拿到半年的收入。
“這次搞得好的話，營銷人員拿提成就不額外獎勵了，但是開發區項目的其他人員每人都有獎金。”黃子軒對楊總說道。
“真的嗎？那太好了。”
“先通知一下他們，畢竟明天還要請其他幾個部門幫忙，先激勵一下。”
“好的。”
張曉曉也欣喜地看著黃子軒，他這個人原則比誰都剛，但是靈活起來也很靈活。她笑著問他：“黃總，那我們呢，有獎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