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夜訪
張曉曉定下神來一看，是黃子軒，在遠處路燈淡淡的光線投射下，依稀看見他微微地笑著。張曉曉慢慢走過去。
“我也不敢給你打電話，發信息你也沒回。今晚還去嗎？”黃子軒柔聲問。
張曉曉使勁搖搖頭：“不是讓你去工作嘛，爸媽他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去。”
“我有些怕我不想讓孩子再失望。”
“沒關係，我還沒跟他說要去迪士尼，要不下周去吧，你先回去吧。”
黃子軒點點頭：“好的，那有什麽事情，你給我打電話。”張曉曉使勁點點頭。
黃子軒轉身向大門外走去，邊走邊回頭向張曉曉擺手。張曉曉心中萬分難受，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眼看他就要消失在黑影中，她迅速向他奔過去，把猝不及防的黃子軒一下拉到樓後側陰影中，然後緊緊地擁住他。
感受到他的體溫後，她終於流下了壓抑的淚水。但是她不敢大聲哭泣，不遠處就是一戶人家的後窗。即便是這樣，右手邊的路上，隨時會有行人經過，但是她管不了那麽多，此刻，她隻想緊緊地抱著他。黃子軒也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用力地抱住她。
等流完眼淚，感覺到情緒平複了些，她不舍地輕輕推開黃子軒的懷抱。很快，張曉曉意識到自己臉上太難看，盡是鼻涕眼淚。她調皮地把臉伸過去，在他的白襯衫上蹭了蹭。等到黃子軒反應過來，也忍俊不禁地嗬嗬笑著。
“好多了，謝謝你，你可以回去了。”張曉曉吸了吸鼻子說道。
黃子軒又一把擁過她，輕聲說道：“該你安慰我了。”
張曉曉仰起頭，好奇地問：“你怎麽了？”
“我今天被人放鴿子了，急死我了。”
“對不起，我今天手機放家裏了。”
“你今天怎麽了？”
“我我跟家裏人吵架了。”
“是為我嗎？”
張曉曉搖搖頭，推開黃子軒：“我們去你車裏詳細說吧，小區裏人多，這樣被人看見不好。”
張曉曉到車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了黃子軒聽。黃子軒低頭聽著，根本搭不上話。他不知道怎麽安慰張曉曉，而張曉曉又那麽急切地傾訴，他更是插不了嘴。張曉曉說完，看著黃子軒哈哈大笑，經過一番傾訴，陰鬱的心情已經煙消雲散了。
“好啦，你別再想怎麽安慰我了。你不是我，怎麽會懂得我的感受。我就是找人傾訴一下而已，也不用別人開導，我已經自己開導好自己了。”張曉曉打趣道。
“招財貓，對不起，我真的不懂怎麽安慰別人，但是”黃子軒有些愧疚。
“好了好了，我覺得你已經很好了，有的時候，小嘴巴也蠻會說的。而且，你那個擁抱勝過所有安慰。軒哥，要是我傷心的時候，你都會出現，那該多好！”
“我可以隨喊隨到。”
“還說不會安慰別人，看你多會撩！”
張曉曉看看時間不早了，加上自己沒帶手機，心想得趕緊回家，省得父母和姐姐擔心。敲門之前，張曉曉已經預想到開門之後，張大靜和媽媽肯定會大呼小叫地抱怨她亂跑，讓他們擔心之類的。
張曉曉輕輕敲了下門，門打開，是張大靜。她一臉嫌棄地問：“這麽早就回來了？”
張曉曉鬱悶地問：“幾點了，還早？”
“還沒到9點啊，他沒留你？”張大靜問。
“想什麽呢？”
“什麽想什麽？我們都準備你今晚不回來了，我們都打算在你家住了，我牙都刷過了。”張大靜大聲說道。
“我為什麽不回來，我兒子在家呢。”
“不是說你兒子有我們了嘛，你就是死腦子。你老實說，是你非要回來，還是他沒有留你？我告訴你，這區別大了。像你這個年紀，談這麽久戀愛，要是男人沒那種想法，我跟你說，那你基本沒戲。”
張曉曉不滿地反駁：“我們談多久啊？我不是跟你說過才一個多星期嗎？哪有那麽快！”
張大靜恨鐵不成鋼地說：“一個多星期怎麽了，而且他上次都來過你家了，來了都沒想法，這不奇怪嗎？”
張曉曉懟道：“我都搞不懂，你這麽肮髒的腦子，居然還做老師，怎麽教學生的。”
張大靜鄙視地說：“你不肮髒？你不肮髒文文哪裏來的？”
聽到兩人爭論的聲音，正在看電視的老兩口站起身走過來。
漆秀英：“好了，別吵了，你既然回來了，那我們就回去了。”
等幾個人把東西收拾好了，走出門外，張曉曉跟在後麵，低低地說了句：“對不起，我今天晚上心情不好，說錯了話，你們別介意啊。”兩位老人沒說話，隻是搖搖頭。張大靜連忙說：“你也不要亂想了，早點回去吧，哪有父母和孩子生氣的。”
回到家，拿起手機，除了看到黃子軒的信息，還看到黃婷婷發的信息。張曉曉歎了口氣，給黃子軒打了電話。她很少給黃子軒打電話，尤其是晚上。
“喂，半仙，睡了嗎？”
“嗬嗬，我剛到家啊。”
“哦，問你一個事情，你能不能和我說實話。”
“嗯？什麽事情。”
“你別緊張，跟你沒多大關係。我就想問問，雷總和郭總，你覺得會留誰下來？”
“我還不知道公司是怎麽安排的。要不，我明天問問看。”
“湯主管不是說看你的意見嗎？那你的意見呢？”
“嗬嗬，公司有的事情會考慮我的意見，但是，有的事情不會。湯晶晶她是在試探我的意見，我其實也不知道，最終結果是什麽？”
張曉曉相信黃子軒說的都是真心話，但是這個回答對她而言，似乎沒什麽價值，於是，她繼續追問：“那你想誰留下來？”
黃子軒停頓了片刻，笑著說：“我想我留下來，這樣，你就不用為難了。”
張曉曉也笑了：“你瞎說什麽，誰都能不去，你不能不去。我覺得，那兩位副總都很想上去，無論誰留下來，都不是很開心。”
黃子軒：“我也希望他們都能上去，但是，如果非得有一個人留下來，我覺得”
張曉曉屏住呼吸，等待他的答案。
“會是雷子吧。”
張曉曉難以置信：“為什麽？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黃子軒苦笑道：“我希望他能去，但是我家和湯家都不是太希望，這個原因不用我跟你解釋吧？”
張曉曉隨即明白過來了，酸道：“那你和湯主管不就可以雙宿雙飛了，再也沒人去幹擾你們了嗎？”
黃子軒重重地歎口氣：“曉曉，江南市離淮清也隻有兩個小時車程，我隨時能來看你，你不用擔心。”
張曉曉心裏酸酸的：“開兩個小時的車，哪裏有在身邊方便。軒哥，也許有一天，你累了，不想跑了，慢慢我們就疏遠了。”
黃子軒：“實在不行，你跟我一起過去不行嗎？”
張曉曉：“五天陪你，兩天留給孩子，還是五天陪孩子，兩天留給你。這個選擇對我而言沒有其它答案對不起。”
黃子軒安慰道：“沒關係，你作為母親，做出這個選擇，我替你高興。曉曉，困難是暫時的，等我在江南市安定下來了，我一定替你考慮好將來，還有文文。”
黃婷婷忽然來了電話，張曉曉無奈不舍地跟黃子軒說了再見。剛準備給黃婷婷回電話，她一個信息發了過來：曉曉，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張曉曉重重地歎了口氣。黃婷婷確實無可救藥了，為了郭飛的事情，盡然如此上心。她可是很少麻煩別人的人，尤其是現在已經是九點多了，她居然從家裏趕到這裏，也許，是她感覺到郭飛真的很在意這個事情。
“曉曉，對不起，這麽晚打擾你。”一進門，黃婷婷就一個勁道歉。
“哎呀，朋友之間這麽客氣幹嘛！”
“嗬嗬，曉曉睡著了嗎，我給他買了玩具。”
“沒呢，在房間裏玩呢。”
黃婷婷到房間裏，把玩具給文文，張曉曉沒有跟過去，躺倚在沙發上，準備歇一歇，跑了一大圈，現在確實有點累了。黃婷婷出來，看到張曉曉這個樣子，有些歉意地說：“曉曉，你是不是要休息了，那我說幾句就走。”
張曉曉沒接話，拍了拍沙發旁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見她坐定以後，才有氣無力地說：“你的問題我問過了，問了幾遍。”
“黃總沒不高興吧？”
“哦，不高興肯定的，不過我無所謂了，習慣了。我和他，就是一個沒頭腦，一個不高興。”
“嗬嗬，那他怎麽說？”
“他不是特別肯定，他估計郭總可能會上去。假如隻留一個人的話，可能會留雷總。這個事情，你除了郭飛，不要跟任何人講，好嗎，也不一定的事情。”
黃婷婷也難以置信：“雷總和黃總關係多好，為什麽要把他留下來？”
“你是不是也覺得雷總不太可能留下來？”張曉曉問。
黃婷婷使勁點點頭。張曉曉猛地拍了一下黃婷婷：“那你還問我誰留下來？你都覺得雷總不會留下來，那不就是郭飛留下來嘛，難不成讓黃總留下來？”
黃婷婷一臉無語地說：“那你剛才什麽意思，到底誰留下來？”
張曉曉哈哈大笑：“黃總就說雷總可能留下來，雖然我們都不信，但是他確實這麽說的。”
張曉曉不想過多地和黃婷婷說清楚黃子軒和雷雨，湯晶晶的關係，跟她說了，郭飛就知道了。也許郭飛早就知道了，但是他肯定知道的沒有張曉曉多。現在那三個人的複雜關係中，又牽扯進了自己，真要說，都說不清楚。
黃婷婷繼續問道：“那黃總對郭飛的印象怎麽樣，你知道嗎？”
張曉曉搖搖頭：“這倒是沒聽他說過，要說印象好，肯定是雷總印象更好一點。不過，他也沒說過郭飛不好，我也沒仔細問。坦白來說，郭飛無論從工作能力還是人際關係，都挺不錯的，要不是和你的關係，我還是蠻欣賞他的！”
黃婷婷黯然地看了下張曉曉：“他確實很不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不全是他的錯，甚至，我的錯誤更多一點。”
張曉曉不滿地說：“行了吧你，他要是有你這種擔當，我倒是對他刮目相看了。”
黃婷婷低頭，好半天，才幽幽地問了一句：“曉曉，那我們怎麽辦？會有什麽說法嗎？”
張曉曉：“可能我們當中會有一部分人就地升職，但是要去區域公司，主管以上級別才有機會，也就是說，我們都得老老實實留下來。”
黃婷婷：“那我們會有機會升職嗎？”
張曉曉哈哈大笑：“你還真想進步啊？”
黃婷婷無奈地說：“我現在也隻能想想這個了，別的我還指望什麽？”
張曉曉坐起身，拍拍黃婷婷的肩膀：“我聽說有機會哦，有一部分管理崗位，可能是很大部分，會從我們，不對，是你們當中提拔哦，這階段你要好好把心思用在工作中，搞不好下一屆人資主管就是你！”
黃婷婷忍不住咧嘴笑了：“我不用準備，我早準備好了。”
二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陣。
黃婷婷又認真地說：“曉曉，你和黃總那麽近，他沒說要帶你去區域公司嗎？”
張曉曉一愣，隨即笑著說：“江南市什麽樣的美女招不到，非得把我帶著？”
黃婷婷連忙補充道：“是什麽樣的美男招不到吧？”
張曉曉又是一愣，忍不住說道：“別亂說啊，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他和雷總根本不是那種關係。”
黃婷婷好奇地問：“不是吧，黃總親自跟你證實過？”
張曉曉謹慎地回答：“好像有一次聽他打電話提到的，反正，雷總經常到黃總那邊，我在旁邊都能感覺到，不是那種關係啦。”張曉曉胡亂地編著。
黃婷婷點點頭：“那也挺好的，要不然可惜了兩大美男子了。對了，曉曉，你沒和黃總說過，讓他給你留個好位置嗎？”
張曉曉：“我都忘了這個事情了，要不然說我不求上進呢。放心好了，如果我要毛遂自薦，也一定幫你美言幾句！”
黃婷婷開心地說：“真的？那先謝謝你！”
她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