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這世間的惡意
我苦笑了一下,突然覺得很無力。我居然成了別人羨慕和模仿的對象。可他們一點也不了解我真正的生活和境遇是怎樣的,他們盲目的狂熱像毒藥一樣在迷醉的心靈之中注射興奮劑,讓他們看起來有了目標和動力,每天一步步朝著錯誤的方向前進。
可是我有什麽能力改變別人的眼睛,看著麵前年輕幼稚的臉龐,我知道自己並不能夠讓薛肖肖對未來產生懷疑。
我隻好對她說:“希望你好運,也許運氣確實能夠改變人的一生。不過你還這麽年輕,也許不用想那麽遠。”
她有些驚訝,“姐姐你都不想未來的事情嗎?你沒有以後的打算嗎?”
我誠實地搖頭,而且事實是我並沒有決定以後命運的能力。如果命運真的掌控在我自己的手中的話,那麽我確實可以好好計劃一下。現在的我不知道下一秒是怎麽樣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拋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可能又換了新的主人。也許我應該告訴她的,這種找到靠山的感覺就像寵物得到了主人,你必須討好他,並且要不斷與內心的不安感覺作鬥爭。
可是薛肖肖看起來並不能理解我的說法。也罷,如果我還記得身臨其境這四個字的含義的話,就不會做什麽無謂的嚐試了。
離開酒吧後,我直接來到以前住的地方。在這片貧民窟應該能找到父親。雖然他拿了那些錢,可是也不一定能夠花到正處,所以多半還是住在這樣的地方。怕隻怕他回到農村老家了,那樣找起來距離就遠了。
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我讓司機驅車前往指定地方。
專業素養很高的司機沒有問一句話,直接開過去。每次坐穆森的車子都令人犯困,因為實在是太平穩太舒服,就像躺在床上一樣。而這次因為心煩意亂,我沒有睡著,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坐起來問司機:“司機師傅,你的手機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我想打給冰冰姐,問問她最近怎麽樣了。雖然不能回去親自看望她,可是非常想要問問她的近況。
司機師傅大概驚訝於我還要問他借手機,過了一會才說道:“這……”
我趕緊解釋,“我今天出門有點急,手機忘記帶了,所以才要問你借的。你放心吧,電話費我會付給你,你看這塊手表行嗎?”
我伸出手,司機師傅瞟了一眼我手腕上的裝飾品,立馬嚇得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這太貴了。”
我的衣服還有裝飾品都是從衣帽間拿的,從來沒有計較過價值,隻是想想也知道穆森的東西不會便宜。可是我身上沒有一分錢現金,隻能用東西典當,除了這個不知道還有什麽能夠賠給他。
我覺得自己非常無奈,看起來不缺錢,可是連足以支配的零用錢都沒有。穆森就沒有想到我也需要社交嗎?是他根本沒有想到還是他根本想到了也要剝奪我的權利?
現在沒有時間譴責那個遠在天邊的人,我焦急的望著司機師傅,希望他趕緊把手機借給我。
司機師傅為難的說道:“慕小姐,真不是我小氣不借給你,是穆先生下過指令,不能隨便把手機借給你呀!”
我大驚,幾乎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問道:“他什麽時候下的指令?”
“每個星期我們員工都會有工作會議,是在會議上說的。”
連司機都有工作會議,管理還真是嚴格。我又問:“那麽是他親自說的嗎?”
我磨牙,幾乎能夠想象到那加護一本正經下達冷酷命令的樣子。明明侵犯了別人的利益,卻不為所動,毫不在意,這樣的家夥真的要進行思想教育的。
司機師傅搖頭,說道:“不是先生親自說的,是楊秘書通知我們的,先生沒有親自指示過我們什麽。”
堂堂大總裁指示這種事情應該覺得很丟臉吧!覺得丟臉就不要授意,不要說出來呀。我在內心腹誹著,覺得這個人假裝高大上真的假裝的不夠徹底。
可能看我憤憤不平的樣子難以平息怒火,司機師傅勸道:“要是想打電話的話慕小姐可以回家打,畢竟家裏每一個房間都有電話。”
廢話,要是家裏的能打的話我還問你借幹什麽。問題是家裏的電話肯定會被監聽呀。那樣子根本不能說什麽有用的東西的,還必須要小心翼翼。
我沒有說出來,靠在座位上生悶氣。轉眼城市都快開過去了,路邊的建築物也越來越破敗,露出了貧窮的痕跡。曾今這是糾纏過我無數次的噩夢,也是我拚命想要擺脫的東西,現在再次回到這樣的地方,竟然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突然明白了薛肖肖的羨慕,應該是在優越的環境呆久了就忘了貧窮的痛苦了吧。能夠離開這樣的環境其實真的很好,不承認也沒用,我們所有人害怕一無所有。
我逐漸平靜下來,雖然還因為穆森猥瑣的指令而生氣,但是注意力已經逐漸轉移,更多的是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麽做。
開到指定的街道後,司機沒有馬上打開車門,卻問我:“慕小姐到這種地方來要注意安全,這種地方治安很不好的,尤其是您穿成這樣。”
我看了看自己,衣服並沒有什麽暴露的地方,反應了一會才明白他指的是我穿衣的檔次已經明顯與這裏的環境不一樣了,心懷不軌的人肯定一眼能夠注意到哪個人是值得去搶的。從來沒有過被搶劫的經曆,我倒不是很擔心。而且這裏的治安我是了解的,就因為都是窮人,確實沒有什麽好搶的,所以反倒比較安生。
我說:“放心吧,不會有什麽事情的,隻是來這裏找一個人。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跟我一起。”
司機道:“我當然會跟您一起,你稍等,我來給您開車門。”
車門打開後,獨屬於這裏的氣息鑽進了我的身體,有種令人無法擺脫的哀傷愁苦。好像我那麽久以來努力擺脫的印記,突然又回到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