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錢的下落
“我們確實把錢交給了你的母親，但是後來不久她就出了事情，所以連我們也不敢確定她的錢到底拿到了哪裏？不過我可以告訴，當時在場的並不隻有你母親一個人。”李韻是這麽告訴我的。
而我一聽就意識到了事情的關鍵性，我問她另外一個在場的人是誰。
她回答：“是你的爸爸。”
爸爸，她所說的我的爸爸也就是慕維。是他拿走了媽媽的錢，並且不顧她的死活讓她一個人躺在醫院裏。
我難受了起來，這個本該消失的男人再一次出現在我的意識當中，並且是以這種可憎的麵目。我發現自己非常想要見到他，當麵跟他問個清楚。
無論如何，我需要追查出那筆錢的去向。
而現在我不能忘了自己還有另一件事情要做。我告訴李韻，自己要帶一個人出去。
李韻一聽，表情當時就冷了下來。她看著我，說道：“你自己出去還不夠，還要帶別人出去，看來是把我們這裏當成火坑了。”
我平靜的說：“這件事情實在不是我要多管閑事，是這個女孩子拜托我的，我既然答應了人家總不能不做到。而且這個女孩子並不為你們所重用，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我就當做順水人情了。”
在這種地方呆久了，我也學會了說一些圓滿漂亮的話。一些聽起來精明的，無害的詞語。我倒沒有你表現得特別真誠，因為我們都知道表麵的真誠是多麽廉價的東西。這樣的表演幾乎相當於一種生存技能，誰都可以做出來。李韻這樣的人也根本不會在乎。她隻是狐疑地看著我，問道：“你要帶走的人到底是誰？”
“薛肖肖。”我說出了那個名字。
李韻用了一會兒時間才反應過來。好像在腦中搜索著到底有沒有這個人。然後她終於想了起來，說道：“你要找的人是她。那小丫頭又笨又蠢，一點也不開竅，我留她在這裏還不如做個打雜的。你要帶走的話就帶走吧。當初買她進來就沒花多少錢，現在也不需要你花錢了，就當作我也做個順水人情。”
李韻一番話說得十分漂亮，我聽著都要忍不住笑出聲來。果然是在社會染缸裏麵漂洗打磨的，該做的麵子沒有一樣落下過。
我笑道：“那麽我們兩個人都說定了，就讓這個順水人情體體麵麵的完成。”
“好。”她表示同意。
我見到了薛肖肖。她還是那樣瘦弱可憐，可是人又顯得剔透起來，好像有什麽地方與先前不一樣了。這一點很令人好奇，一個環境真的對人有這麽大的改變，能讓一個淳樸的鄉下女孩迅速變成另一種樣子。當然我們現在還沒有徹底改變。
我問她：“你是想要留在這裏，還是要出去。”
雖然我已經知道了她的願望，但是該問的還是要問，畢竟她是一個有自主意識的成年人，而我與她非親非故，沒有任何資格改變別人的意誌。
她一雙明亮的眼睛望著我，試探地問道：“姐姐，你是不是跟這裏的人說要帶我出去。”
我點頭，“是的，我答應你的事情會盡量做到。雖然不敢做什麽保證，不過這是我會盡己之力。”
她低下了頭，好像有什麽難以作出決斷的矛盾。這與我想象的有所差別。我以為她至少會喜出望外，可是我看到的確實有猶豫不決，甚至沒有任何欣喜之色。
我遲疑了，難道我在多管閑事？
她說道：“姐姐，真的很感激你記得我的事情，我之前也一心想要出去，可是現在，我發現了自己是多麽幼稚。我把外麵的世界想象得太好了，這根本就不符合實際。”
我不由自主捏緊了掌心，問道：“你不想出去了？”
她低下頭，沒有回答，卻是默認的態度。
這好像並不算是令人驚訝的結果。這裏有很多心甘情願留下的姑娘不是嗎？甚至她們有不少先前也是和她一樣的想法，不願意呆著，不願意做皮肉生意，最後都認清了現實，然後選擇了看起來明顯聰明得多的結果。
薛肖肖也是這些普通姑娘中的一個，我沒有資格要求她怎麽樣。
我無力地揮了揮手，表示同意這樣的結果，對她的選擇沒有表達任何異議。
薛肖肖突然開口，“離歌姐姐，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我看著她，“我是失望還是怎麽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麽選擇，怎麽才是讓你自己心安理得的決定。我希望你做完決定後感到滿足愉快，將來更不會因為這條道路而後悔。畢竟有些人還是適合這份職業的，也能從中獲得許多快樂。”
她觀察我的表情，說道：“你不會因為這份職業而開心，是嗎？”
我自嘲地笑了笑，“我嗎，我幾乎沒有真正的開心過。”
她沉默，對於這種事情好像不是很容易評判。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連我自己都不了解的內心，又怎麽指望別人來了解呢。
這是我們自己的決定，也是我們自己的生活，自己選擇了之後就要自己負責，別的沒有人能夠擔保我們長樂無憂。而在起點上就缺少了很多條件的我們，隻能在自己崎嶇的跑道上一直跑下去。
我準備離開，具體的意見好像也沒有可以提供給薛肖肖的，畢竟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比我聰明得多的女孩。她也很有主見，知道該怎麽做，該怎麽走下去。
我要走的時候，聽見薛肖肖說：“其實我很羨慕離歌姐姐你的運氣。”
我驚訝，“什麽運氣？”
“你在這一行沒有做很久，不僅僅沒有衰敗下去，還遇到了改變人生軌跡的貴人，我希望也可以像離歌姐姐你一樣。”
她不再是先前那樣懦弱的與卑微的女孩，而是站在我的對麵，堂堂正正而又堅定無比的與我對視。她好像在宣告她的雄心壯誌，好像可以看到擺在她麵前的改變一生的康莊大道。這種清純的氣息幾乎感染了我，以為自己也是一個熱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