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沒商量
“啊！啊！啊！”地板發出吱呦吱呦的響聲，孟小六的嘴裏吐出發自胸腔的呻吟：“鶯鶯，鬆手，鬆手啊，疼死了。”
孟小六被沙鶯鶯扭著耳朵，半蹲著在屋裏團團亂轉，企圖緩解耳朵根的疼痛。此時此刻，孟小六無比懷念那個雖然厲害，但看到自己就臉紅，羞答答低下頭的沙鶯鶯。怎麽幾年不見，她就成了這般潑辣，甚至蠻不講理的樣子。
孟小六滿頭冷汗，這真是伴君如伴虎啊，看來女孩家家的，可得少學武功，要不稍有一句話說不對，男人就得被拳腳相加，這……這誰敢娶啊。這一切的起因就隻是孟小六進門後的一句話：“你還好嗎？這些年都去哪了？兒子怎麽變成了那樣，滿口髒話的？”
估摸著是最後一句惹惱了沙鶯鶯，當即沙鶯鶯就動手了。果不其然，沙鶯鶯回應道：“我怎麽著都還行，孩子你不教導，到頭來還怪我了？”
“先鬆手，怪我嗎？我都不知道你給我生了個孩子。”孟小六道。
沙鶯鶯這才放開了手，冷哼一聲嘟囔道：“不怪你怪誰。”看著孟小六揉耳朵的樣子，不禁有些心疼，於是又問道：“疼不疼？”
“你說呢？”孟小六的耳朵火辣辣的，他捂著耳朵都快疼哭了。他走上前去，拉住了沙鶯鶯的手，沙鶯鶯從那個潑辣的女人又變成了曾經的嬌羞狀，欲拒還迎的抽了幾下手就不動了，兩人坐下互訴衷腸，講了這些年的來來往往。
很快屋裏又一次響起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她沒來？”林素素問道。
孟小六搖搖頭，提起此事他就感覺頭疼。沙鶯鶯早些年與孟小六沒有什麽的時候就深愛著孟小六，後來有了夫妻之實，再次分開的時候其思念就別提了。這些年她曾無數次想要來找孟小六，但最後卻都忍住了，她隻能如從前那般沉醉於武學當中，才能忘記孟小六的音容相貌。
隨著孩子越來越大，沙鶯鶯便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了。實際上這幾年孩子都是讓雇來的老媽子帶的，自家也就草上章幫忙看著孩子，但無論是她自己還是草上章，都無力教導孩子，導致孟凡越來越野。
取名孟凡本是想讓他平凡一些，這有沙鶯鶯的一點小想法，不希望孩子如他爹一般出類拔萃，最後被許多女人相爭。沙鶯鶯一個人在外生子，其中委屈和悲傷可想而知，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
可孟凡這家夥完全是反著長的，不光長的像孟小六，腦子還靈光的很，但與孟小六小時候不同的是，這孩子的聰明勁兒完全使錯了地方。練起武來偷懶磨滑，那些騙術倒是無師自通，剛開始都把沙鶯鶯給蒙騙了，以為他在用功練武，實際他早就上樹掏鳥去了。
後來這孩子迷上了偷東西，平日裏還說髒話。沙鶯鶯知道這是跟草上章學的，但她卻無可奈何，草上章就是這種人，自己嚴加管教孩子效果也不大，孟凡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長此以往下去，孩子就廢了。沙鶯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借此她再次動了來上海找孟小六的想法。
這次草上章沒有火上澆油，而是極力鼓吹這樣對孩子好，對他來說這或許是一種解脫。草上章此刻就一個健步從沙發上躍起，蹦到了茶幾上，蹲在孟小六麵前，眼都紅了吼道：“怪我，這他媽還怪我了？”
“你下來好好說話，這樣成什麽樣子。”孟小六捂著頭犯愁的說道。
草上章非但不下來，還探出身子擼起了袖子道：“你看看，這就是沙鶯鶯打的。我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當初也是嘴欠，她走我就鼓吹了一下。以為也就一年半載的，順便教給她輕功，我還真沒見過像她底子這麽好的。結果呢，剛開始不過是照顧她娘兒倆，當當大舅爺，孩子稍微大點了，她出去走南闖北了，我就得在家看孩子。
這些年要不是每次缺錢了，我去蜂門和馬家尋摸一圈，偷東西都快不會了。現在你公母倆倒是他媽的行了，都怪我帶壞了孩子。我帶壞啥了？爹生了爹不管，娘生了娘不操心，你知道不知道你兒子剛滿四歲的時候，便是給多少錢老媽子都不願意幫忙看孩子了？這小子天生就淘，不就是隨了你的根兒了嗎？”
草上章都快哭了，繼續情緒激動地說著：“沙鶯鶯出去跟人切磋武藝，一出去就是兩三個月半年的，回來後要麽把自己關在房裏，要麽在院子裏不斷演練。我天天帶著孩子啊，好不容易孩子睡著了，我去喝幾杯玩玩女人吧，這小子聞著味兒就能找到我。到頭來玩也玩不開心，就得回家看孩子。
你這兒子太折騰人了，簡直就是個立地太歲啊。罵人？罵人都是他媽算輕的，操他哥的，你兒子騙人才是一絕，就是長得像他娘都能知道是你兒子。出去惹了啥事兒都往我身上推，沙鶯鶯就怪我不教孩子好，剛開始借著切磋練我，後來明目張膽的揍我，我他娘招誰惹誰了，連我和孩子一起罰。”
“得得得，算我不對，真辛苦你這些年照顧了。”孟小六真心實意的說道，也不知道沙鶯鶯給他什麽心理陰影，剛才自己抱怨兩句，就讓草上章吐了一大堆苦水：“我也讓她收拾了一頓，不過好在你還能跑得了。”
草上章搖搖頭道：“這叫辛苦，我跟這孩子投緣，辛苦點兒也就算了，誰讓是你的種呢，咱們是兄弟應該的，再說沙鶯鶯也是我義妹。但就是我這義妹才是真辛苦，媽的，這幾年愈發潑辣，生了孩子後性情大變。你剛才說我啥？跑得了？剛開始是行，後來她肚子越來越大，我不敢跑啊，老老實實挨訓，那時候她還不動手。後來她輕功大進，比我都厲害，加上那一手暗器的功夫，我就徹底跑不了了。與其被她用石頭砸中，還不如束手就擒的好。
你知道嗎？到最後她連我都管，說我要是不學好，小凡也不會學好。媽了個逼的，我現在在她麵前都不敢說髒話，連酒都不喝了。你知道，我就是個老榮，她也從小打把勢賣藝走南闖北，我倆都沒啥文化。結果你猜怎麽著？教導小凡的任務竟然推給了我。
我他媽以前自己的名字都寫的歪歪扭扭，現在一手小楷，起碼也是高小水平了。不光這個，我以前是輕功超一流，榮行的本事一流，吃喝嫖賭二流，武藝三流。現在吃喝嫖賭快都不會了，武藝躋身二流綽綽有餘，別說跟著沙鶯鶯學了多少，就是扛揍都快練出來金鍾罩鐵布衫了。”
孟小六聽到這裏，看著草上章那張苦瓜臉，實在忍不住，不厚道的笑出聲來。草上章從茶幾上蹦回沙發，竟然沒發出一點動靜，隨即說道：“不過倒是有個好消息，那就是沙鶯鶯並非是我理想的徒弟。”
“哦？你又有其他目標了？”孟小六道。
草上章點點頭，隨即好像突然想起什麽來一樣，轉了話題說道：“對了，你得跟我這個說說，給我這個大舅哥說說，如何安置沙鶯鶯。”
孟小六笑道：“你不是希望躲得她遠遠的嗎？怎麽又關心起來了？”
“到底是我義妹，再說了，要是你安置不好，我這些年的罪不都白受了嗎？”
孟小六麵帶憂愁的說道：“沙鶯鶯說要給她單獨安排一個住處，得有地方練武，不能離我太遠也不能太近。兒子我來帶著，她說她是夠了，但每周還得帶回去給她瞧上三四次，看到她煩了為止。
對了，她還想隨時可以出去與人切磋，我不能阻攔。另外這幾年她可能要收徒，家裏要住的開，有一兩個徒弟以後她會開武館。你說，她怎麽不把武藝傳給小凡，非說小凡和我一樣，沒啥天賦，不是練武的材料，即便是童子功，可就這腦子和性格，也練不了上乘武藝。”
“那是，這孩子不是練那個的材料，但是個練輕功的好苗子，比沙鶯鶯都合適。況且不光我的輕功有了傳承，就連我的……”說到這裏，草上章突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閉上了嘴。
孟小六卻不由得臉色一變，問道：“你剛才說啥？”
“沒說什麽啊？”草上章眼睛看著天花板，顧左右而言他道：“你小子住的地方真氣派，嗬，看那水晶大燈。”
“反正小凡不能學偷東西。”孟小六斬釘截鐵的問道。
“憑啥？！”草上章猛地站起來，隨即嬉皮笑臉道：“那什麽，再考慮考慮，這小子真有這方麵的天賦。真的，真的。”
“他是我兒子，就是不能做這偷雞摸狗的事情。”孟小六也不管草上章高不高興了，這章大哥性子怪，指不定又做出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呢，可得把他的壞想法扼殺在搖籃裏。
草上章忙道：“再商量商量嘛，學本事又不代表以後當老榮，是吧，嘿嘿。那什麽，小六，你看你不也是騙子嗎？不比老榮高尚多少，都是下九流的行當是不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哎，我他媽跟你說話呢，六兒？六爺？別走啊你。”
“沒商量。”孟小六大步離去，草上章則如同跟屁蟲一般在後麵叨叨叨，不斷的央求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