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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五年後

  五年後,時過境遷,孟小六已經蓄起了短短的胡子。他可不喜歡現在流行的那種仁丹胡或者連鬢長髯。又髒又難打理,還不夠幹練帥氣,也鬧不明白這些人都是怎麽想的,他就在下巴上留下短短胡須,看起來頗有味道。


  這種特立獨行的打扮放在上海灘六爺身上倒是沒引起什麽巨大轟動,畢竟他一直是個特別的人。手下產業多,卻不愛拋頭露麵,隻愛待在家裏或者沒事兒遊蕩在街頭巷尾,體驗底層江湖人的生活。身為蜂王,但蜂麻燕雀四大門的事兒他能不摻和就不摻和。有一眾道上的兄弟,卻不仗勢欺人耀武揚威,處處留有一線。沒事兒還愛行俠仗義扶弱救貧的,這在上海還真不多見。


  時髦?人人流行的時髦算什麽,人家用司機的時候孟小六就自己開車了。六爺穿著打扮,怎麽隨性怎麽高興怎麽弄,隻要不影響別人,純屬活了個怡然自得,這等瀟灑讓世俗人學也學不來。


  孟小六對自己現在的生活狀態還是挺滿意的,當年離開北京的時候跟著馬雲,不能說一窮二白吧,也是個渾渾噩噩的傻小子。後來身上背負的東西越來越多,報父仇,找葉嵐,追真凶。


  馬家越來越強,殺害恩師馬頭的吳克用也死了,坑害自己父親的薑康也跟著他哥哥一起去見閻王了,至於葉嵐……或許不是最好的結局,但起碼她還在身邊,即便是在別的男人身邊,但時不時的能見到也就足夠了。總之願望都實現了,還求啥?

  有人說孟小六灑脫隨性,孟小六總是微微搖頭笑而不語,在他看來,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是存在的,但大多數所謂的身不由己都不過是人們給自己找的托詞罷了。有些事情不是放不下,而是不想放下,真是淡泊名利亦或是豁出去了,又有什麽拿得起放不下的呢?

  這些年局勢變化很大,光上海就又換了不少掌權當家的,連工人武裝起義就又發生了兩次,相比第一次,第二次死的人更多了,萬幸第三次成功了。不過這跟孟小六沒啥關係,倒不是因為他不愛摻和這些事兒,身在上流社會,政治的變化與他們息息相關。這也不是馮麻子起了作用,而是馬家崛起了。


  馬家算是押對寶了,他們支持的國民政府現在當了權,而馬家支持的是整個政府,不是某一個人,故此即便他們爭權奪勢卻也沒影響到馬家在裏麵的滲透和控製。這般一來,沒誰會不開眼的招惹孟小六,除非是當官當膩了想下台了。


  國民政府從一個居無定所的流亡政府,到如今名義上的統一全國。從馬如龍時期的看好,到後來孟小六靠馮麻子傳遞的善意,以及馬家諸人孤注一擲般的對這顆冉冉新星的幫助,馬家算是押對了寶。所以現在的馬家無人能敵,現在的馬雲為四大門之首,誰能想到一直不上不下的馬家竟然成了老大了呢。


  馬雲?對,馬雷自馬雲從日本回來後就交出了大權,馬雲成了現任的馬頭。馬雷手下人雖然有些不服,或嫌馬雲太講規矩管的太寬之外,倒是不擔心馬雲會懲治他們,或許對兩派相爭的馬家而言,這是最好的結局。


  馬雷沒心思幫著馬雲掃清障礙,不過順利交權之後,馬雲以迅雷手段控製住馬家,拉一波打一波,馬家沒有半個月的時間就安定了下來。所謂恩威並施就是聽話的重用,不聽話的踢出去,不用殺人不用動刀,一切足以。


  而馬雷呢,不理世事,整日坐在馬雨的墳前,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天,無論刮風下雨總能看到他孤獨悲戚的身影。


  “糊了!”陳光又糊了,對旁邊的人叫嚷著:“給錢給錢,快給錢。”


  錢串子撇撇嘴說道:“跛陳,你他媽春風得意,買賣越做越大越做越好,手氣竟然也這麽壯,連糊了四圈了吧,還有天理嗎?你不是出老千了就是扣屁眼了,你這手,真他媽味兒!”


  “錢老板,怎麽說你現在也是上流人士,兄弟吃肉,可也沒讓你喝湯啊,國內的進貨渠道不都過一遍你的手嗎?你這兩年電影明星也玩兒,那些嬌滴滴的大學生也睡,還他媽不滿足啊。”陳光撇撇嘴道。


  金廷蓀隻是笑並不說話,馬國梁卻一把把麵前的牌推散沒好氣的說道:“你們一個個都這麽有錢,老子就是個護衛司機的,這麽輸下去,兜襠布都快輸給你們了。”


  陳光贏得太多成了眾矢之的,不過他嘴上也不饒人,打牌打牌,幾人又不是為了贏錢,不就是一半打牌一半鬥嘴嗎。陳光反唇相譏道:“你哥替六爺做事,現在也是一號大掌櫃了,你小子自己不上進怪誰?別說的自己這麽慘,你見誰的司機和護衛去主人家躺在沙發上吃水果的,你見誰家下人提溜著少爺往屁股上狠揍的。還有那啥,你要是還有花多少隨意支取的活兒,別說當護衛,就是當老媽子也記得給我介紹啊。少他娘哭窮,趕緊拿錢,沒了再去支。”


  馬國梁哼了一聲,把錢扔在桌子上隨後說道:“我就是輸不起了,行了吧?六爺每個月給我三百多塊錢,都趕得上大學教授了,我花完了倒是可以隨意支取,但這做人不能沒數不是?”


  “那你平時都支多少啊?”錢串子滿眼的壞笑,漫不經心的問道。


  馬國梁沒想隨口答道:“那誰有數,反正上個月我拿了五百多。”


  說完馬國梁就覺出來是被錢串子給套話了,眾人見他那副氣急敗壞的模樣,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錢串子話鋒一轉說道:“今天聽說上了一部新電影,走,去看看吧。”


  “哎,人家看電影是看電影,你是去選熒屏上的女人,指不定又有哪個小影星要遭你黑手呢。”金廷蓀終於說了一句,眾人聽罷再度大笑。


  他們出了陳府,直奔電影院。現如今上海灘的電影院中也有玻璃杯了,不過如今玻璃杯的範疇也不限於送送酒吃吃豆腐撩騷一下了,有些電影院陰暗角落處直接上演真槍實彈,玻璃杯成了一種高等暗娼和別樣體驗的代名詞。而“看電影去”這麽一句再正常不過的健康項目,現在卻有了另一種別樣的意味。


  說起來林素素是幸運的,其一是當時的玻璃杯沒這麽混亂,其次是她剛入行就被當做禮物去討好孟小六,孟小六為了懲治人販子老渣們便故意跟林素素親近,於是也就沒人敢打林素素的主意了。這一晃都多少年過去了,如今看林素素雍容華貴的富家太太狀,誰能想到她曾經也是一個玻璃杯呢。


  金廷蓀剛到電影院就被通知公司有事,說什麽禁煙隊來訛詐了,正事要緊便匆匆走了。剩下三人都不是什麽正經人,便淫笑著進了電影院。許久後,他們手有餘香的走了出來,一個個滿意的交流著,做著專業的“技術”探討,然後約定中午去哪兒吃飯。


  “去試試本事。”一個長相猥瑣的男人蹲在街邊,衝著三人揚了揚頭,對身旁一個小男孩兒說道。


  小男孩兒長得很好看,粉雕玉琢的和個瓷娃娃似的,看起來也就五六歲上下的年紀。個頭倒是不矮身體也壯實,那一臉的古靈精怪讓人怎麽看怎麽喜歡,調皮中帶著滑稽,使人忍不住想伸手捏捏他的臉頰。


  小男兒眼睛炯炯有神,冒光的看著嘻嘻哈哈站在大街上抽煙聊天的陳光他們,然後又轉頭看了一眼齷齪男子低語道:“舅舅,我娘不會發現吧。”


  “放心有我呢,快去吧,再不去人家就坐車走了,你還怎麽洗夾子?”


  “上次也說有你呢,結果被我娘好一頓毒打,那時候你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小男孩兒嘀咕著朝著陳光他們走去。


  齷齪男子一愣隨即壞笑道:“臭小子,我倒是想管,可我也得打得過你娘啊。”


  陳光他們正在聊天,隻聽陳光說道:“走吧,再去搓兩把?”


  “拉倒吧,”馬國梁道:“陳老板你手氣太旺了,今天不宜打牌。剛才挑玻璃杯的時候,你的也比我的漂亮,我看今天是不宜出門才是。”


  錢串子哈哈大笑道:“就是,光你一個人贏錢還有什麽意思,再說了還做不做正事了,我們還得養家糊口呢。國梁你也是,你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隻覺得這山還比那山高。剛才你那個玻璃杯,叫啥,小倩是吧?前突後撅的多有手感,電影院一開場黑燈瞎火的,不就靠手上摸得感覺嗎?你要是不喜歡早說啊,我就讓她坐我這兒了。”


  馬國梁笑了笑,回頭看了看電影海報嘟囔著:“我得看看電影名字,否則六爺一會兒問我幹啥去了,別說情節,我連名字都說不出來,他就又得笑話我了。”


  眾人再度大笑,這時候一個小孩兒從旁邊路過,穿著他們幾人腿間腰間就過去了。錢串子瞥了一眼罵道:“小兔崽子,不長眼啊,看不見有人還穿過去走。”


  陳光早年生了個閨女,最近又誕下一子,此刻正是父愛膨脹之時,見狀隻是笑道:“孩子嘛?不定在想啥呢,沒看路。”


  眼見著小男孩兒走出了十幾步,卻聽馬國梁突然暴喝一聲:“站住!”


  小男兒連頭都沒回,拔腿就跑,他可看得出來這個又高又壯,和熊一樣的男人身上有功夫,而且功夫還不低。


  小孩兒不跑還好,一跑陳光便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裏的皮夾子,頓時大驚叫道:“小綹子!媽的,偷我東西,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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