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功效
“嗯，嗯，真不錯，回頭該讓薛大哥給他一個蜂針做做。”孟小六手裏晃動著密報道。
陳光拄著手杖走了進來，說道：“什麽事兒這麽高興啊？”
“素素呢？”
“跟明月還有吳夫人去逛街了，這不剛走嗎？”
“哦，”孟小六這才放下心來，對陳光道：“是沙鶯鶯，這丫頭沒有消失，去了北京，還救了草上章。現在已經被蜂門照顧了起來，當地的負責人當即轉移了藏身地，結果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群丘八抄了分舵。做事聰明，腦子靈光，薛大哥的確慧眼識英知人善用，選了這麽一個人在北京管理分舵，不錯，不錯啊。”
陳光冷哼一聲嘀咕道：“還丫頭呢，睡都睡了這就是婦人了，什麽聰明靈光的，還不是找到了你的女人你假公濟私……”
孟小六笑著點指著陳光道：“我現在可是蜂王，假公濟私一把又怎麽了？對了，你來有啥事兒啊？”
“給你送錢來了，最近上海灘政治局麵那叫一個明爭暗鬥，大家想要民眾支持，就各種搗鼓禁煙運動。別的做啥都有人褒貶不一，禁煙除了煙民和販大煙的，就沒說不好的，所以各路實力紛紛效仿，現在上海的煙土可不好弄來了。物以稀為貴，咱弄來的這批貨，價格就比平時多了三成，杜先生照單全收了。不過軍火我隻處理出去了一半，剩下的我就都留著了，出來混江湖手裏沒幾把硬家夥著實是不踏實啊。”陳光說著拿出幾張支票道：“三十六萬，另外這裏還有五萬是我的軍火錢，總計四十一，我開了不同數額的支票供你提取。”
孟小六先拿出了兩張十萬一張的大額支票，然後把五萬推了回去，最後留了十萬，說道：“五萬軍火算我送你的，剩下的咱哥倆對半開，一人八萬。不過你數額湊不整，我就多留兩萬，回頭給你。”
陳光一笑也不推脫，把剩下的收了起來，反正他和孟小六也不怎麽分你我，這次算是發了筆橫財。但他一算，還是問道：“我不太明白，怎麽一人八萬，這二十萬你另有他用？”
孟小六點點頭道：“都是混江湖的，見麵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筆錢我準備退給南善堂，事情若是做絕了，於我於蜂門都是不利的。”
“側娘比的，憑啥？”
孟小六遞過去三封信，打開後一封是拜帖，兩封是蜂門和馬家分別給孟小六的。陳光看了看拜帖，問道：“這個杜寶賢是哪個孫子啊？上海灘沒聽說有這麽號人物啊。”
“就是杜笑山，大家都叫杜笑山杜笑山的，就和杜先生都叫他杜月笙一樣，反而忘了他們的本名隻記得住他們的字了。”孟小六解釋道。
陳光眨了眨眼過了半晌才道：“杜先生不叫杜月笙？”
“你有空多讀讀書好不好，成天戲院裏花籃上寫著杜鏞杜鏞的，你怎麽就和個睜眼瞎一樣看不見呢。為啥三鑫公司叫三鑫啊，不就是一個黃金榮，一個金廷蓀還有一個杜鏞的金字旁嗎，真是服了你了。”孟小六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總之杜笑山來上海了，給咱了拜帖，江湖中人講究互給麵子，我決定見見他，沒啥大問題他也徹底服軟的話，就退給他一部分錢。”
“你自己看著辦吧，我沒啥意見，你說啥是啥，反正我就是敲敲邊鼓的料，多了少了無所謂。”陳光話是這麽說卻還是有些不舍。
孟小六曾說他這麽做雖不至於除根，但也能極大的整頓天津的慈善事業，此話還真是不假。正如孟小六預料的那樣，甚至可以說情況比預料的還要好很多。南善堂最近閉門歇業了，杜笑山也散了不少家財填補窟窿，沒人會找孟小六，因為人家犯不上，人家把錢給了誰就找誰，杜笑山就是扛雷的那個。
不過最慘還不是這個，現如今南善堂的人別說不敢似以前那般威風凜凜的穿著繡有“體仁南善社”字樣的衣服了，就連別人問也不敢說是南善堂的，天天縮在家裏看誰都可疑。為啥會這樣呢，這還要從孟小六的騙局說起。
杜笑山原本也隻是以為是杜重文吃裏扒外，黑了自己的貨，於是發出了江湖通緝令，這事兒也就在重賞之下鬧得沸沸揚揚了。杜笑山原本想得很好，他派人搜索未果後深知越早找到貨物越能挽回損失，另外事情鬧大了鬧得人盡皆知，再把杜重文處理了，有一種殺雞儆猴的警戒作用。現在回想起來，杜笑山腸子都快悔青了，當時怎麽就走了這麽一步昏招錯棋呢。
不過怎麽後悔也是沒用的，這世上賣啥的都有，就是沒賣後悔藥的，而同樣這世上也沒有不透風的牆。自打知道是新蜂王孟小六做的騙局後，江湖上瞬間就沸騰了。說實話，這些年天下騙術還是蜂麻燕雀四大門的天下，就是那些小組織和沒門沒派的小騙子們也靠著四大門。可麻燕雀三門漸漸的有些“不務正業”了，混官場的混官場混商場的混商場，唯一以騙局為主的蜂門這幾年也是江河日下。現如今新蜂王剛剛繼位，雖然略有穩定之勢，但長路漫漫日後怎麽樣還真不好說。
江湖上已經有些年頭沒有成名的大騙子做大案了，實際上孟小六這個騙局雖然精彩，卻也說不上讓人驚為天人。可他的身份不一樣啊，他可是蜂王，於是乎這事兒便迅速發酵膨脹隨之蔓延開來。
江湖上都在說，這才是蜂麻燕雀，這才是蜂門。看人家新蜂王上位，不聲不響的，但一出手就是不一樣，不光救民於水火送了糧食有一顆俠義之心，當是頂天立地的好漢。況且還玩兒了一筆大的，讓南善堂損失了幾十萬之巨。說別的都是虛的，江湖上最為注重的不是有權有勢，而是看家吃飯的本事厲不厲害。孟小六此舉大壯蜂門威勢，蜂王親自出馬設下騙局，遵守了規矩沒傷人還設計巧妙環環相扣，懲惡揚善大俠風範，這種有佐料的話題想蓋都蓋不住。
更別說現在不光沒人蓋還有人大肆鼓吹，不是說市井傳言說書先生，也不是江湖同道的茶餘飯後，而是有人刻意的去宣傳。把孟小六吹得很大，口口相傳中把騙局設計的更加巧妙了，難度也增加了好幾倍，簡直把他說的神乎其神的。沒錯，是有好事者不給錢都樂意這麽幹的，就為了圖個嘴痛快和講這事兒時的萬眾矚目，但推波助瀾搖旗呐喊的卻是南蜂門和缺門的人。
他們憋著什麽壞屁孟小六看得明白，他想薛東平也很清楚，這不過是在捧殺孟小六。就是想讓孟小六的風頭一時無兩，這樣一來薛東平忌憚，馬家也會有所顧慮，隻要有了間隙等時機到了就是分裂。
另外外麵吹得有點兒太大了，就會引起江湖上其他人的厭惡，這叫物極必反，萬一有人不服氣來個挑戰什麽的那這樂嗬可大了。別管成不成反正不費什麽大力氣，萬一成功了呢？
當然短時間內他們的目的並沒有達成，反而讓孟小六和蜂門蜂王的身份名動天下。江湖上想要刨根問題找話題，別說具體是誰，就連你當天吃的啥都能給扒翻出來，加上孟小六和沙鶯鶯留的是真名，故此誰都知道蜂王的夫人有沙鶯鶯這麽一號了。
總之事情詭異的朝著一個方向發展而去，南善堂的好日子從此算是到頭了，全國的騙子紛紛奔向南善堂，一個個的拿著南善堂試活練手。這可是蜂王騙過的，自己要是成功了，在騙術行當中豈不是也能光榮一陣，說不定還能沾上這段佳話的邊兒，一起揚名天下呢。
南善堂趕緊關閉了所有業務，這讓不少才趕到的騙子撲了空。他們失落的同時暗暗惱怒，老子大老遠的過來，你們竟然關門了。怒火轉到了杜家身上，這麽說吧，杜家的人出去買個菜都會被人坑。到後來因為騙子來的太多了，簡直成了一場騙子的盛會，杜家的人不夠分的，就騙在南善堂工作的，到最後連和南善堂沾邊的都會受到牽連。什麽？你不在南善堂幹活兒了？曾經在南善堂，那也一樣，來吧來吧，讓老子騙騙你。
蜂麻燕雀四大門共有多少人暫且不提，光那些小門小派或者沒門沒派的就數有千記來到天津，南善堂不夠玩的他們就在城裏其他地方作亂，很多善堂也受到了衝擊。由此眾人紛紛去找杜笑山，他惹出來禍誰也不願受到牽連替他擔責，必須讓他自己趕緊解決。
同時，整個天津的善堂再也不敢如此糊弄了，紛紛甩開膀子好似比賽一般的做善事，也別說今年冬天凍死餓死病死的窮人災民在這大災加兵禍之年反倒成了最少的。想想也是自然，誰要想偷奸耍滑，這南善堂就是前車之鑒啊，指不定有人借著蜂王之勢又出手了呢。
“我原諒你了。”孟小六淡淡的說著。
杜笑山滿臉是汗，屁股都不敢全坐在沙發上，隻是欠著身子方便隨時站起來：“謝謝蜂王，謝謝蜂王。”
孟小六推過去二十萬大洋，說道：“這是二十萬，賊不走空騙不空走，我們忙活一陣也不能白忙活，而你呢也得接受點教訓。不過做人不能不講究，你來了，就是給我們蜂門麵子，錢你拿回去，咱們交個朋友，以後蜂門和馬家在天津還得多靠杜老板照顧呢。”
“這……這愧不敢當啊，但有用到我杜笑山的地方，我定當竭盡全力義不容辭。”杜笑山不敢去接孟小六推過來的支票，隻是拍著胸脯保證道。
孟小六笑著搖搖頭，站起身來把錢塞到了杜笑山手裏，然後說道：“拿著吧，以後都是朋友了切勿客氣，你在天津，我在上海，一南一北都是最繁華所在，你我以後還有許多生意可做呢。不過事先可得說好，鴉片生意我是不會做的。對了，我一會兒還有個牌局，就不留你了，回頭我會讓人告知江湖上的朋友不再騷擾你的。”
“是是是，蜂王您先忙就是了。我就不打擾您了，告辭告辭。”杜笑山那個激動啊，本想著是破財免災，備了一萬來認錯，以為得受盡屈辱呢，結果不光解決了問題，還要回了二十萬。最主要的是抱上了蜂王的大腿，這幾天在上海灘掃聽，知道孟小六的生意做得很大，隻要掛上蜂王孟小六，就算是做正經生意，隻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虧損的錢全掙回來。
“光子，送送杜老板，笑山兄，這位是陳老板陳光，在上海可是一號人物，你們多多親近吧。”孟小六瞥了陳光一眼下了逐客令。他說他不做鴉片生意的時候，陳光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不過他還算懂事，強忍住了沒當麵說，這不，孟小六也給了他機會。還是那句話，很多事情孟小六也隻能做到獨善其身。
“杜老板請。”
“陳老板請。”
兩個不怕喪良心的人一見如故，出門說說笑笑，商議著怎麽賺黑心錢去了。
孟小六轉頭看向一旁搓著手有些局促，還有些許發愣的林福同，問道：“想什麽呢？”
“我在想六爺您的騙術實在是太厲害了，讓人不知不覺就著了道，到頭來還得千恩萬謝。”剛才林福同來找孟小六，恰巧杜笑山在，孟小六沒讓他回避也坐在一旁，此刻他聽明白了始末，出言道。
孟小六笑道：“天下之事皆離不開一個騙字，但這人隻要是不貪心，就吃不了虧上不了當。行了，不說這個了，你找我到底有啥事兒？”
“工廠裏有人帶槍，我怕對六爺不利，這個……所以想了很久才來報信的。”林福同抬起眼來，看著孟小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