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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鶯鶯去也

  此時節的孟小六等人還沒離開滄州,現在一路打仗到處都不太平,往日也不是天天有的火車現在更是稀少了,偶爾過一輛還可能被征用了。不過孟小六也樂得如此,現在擺在他麵前的問題可要比騙局還難辦,自己回去該如何跟素素解釋是個大問題。


  “這下你作難了吧?”陳光壞笑道:“其實完全沒必要,大丈夫在世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大大方方娶回去不就是了。這幾天聽你倆聊天,也知道你倆是青梅竹馬,早先還差點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了,如今茫茫人海再次相遇,不就是上天給的緣分嗎。我覺得大嫂子不至於這麽不懂事,小嫂子雖然是練武之人,脾氣衝了點,但憑你這口舌之利哄下來不是問題啊。”


  孟小六心煩意亂的撓著頭道:“去去去去,什麽大嫂子小嫂子亂七八糟的。對了,啥時候來車,站長說了嗎?”


  “打聽了,小站不好買票,咱們先湊活著到濟南,也就不到一天的時間。別管是啥座兒,來車咱們就上,等到了濟南府掛個專列都行。”陳光答道。


  孟小六冷哼一聲道:“急匆匆的回去,隻怕是想回去處理那批貨吧?我讓你丟掉,你小子指定是沒舍得丟,見錢眼開的玩意兒。”


  “嘿嘿。”陳光不置可否的訕笑著。


  孟小六白了他一眼說道:“反正也就是撈一筆的事兒,別管是軍火還是大煙,都是喪良心的買賣,做多了是會遭天譴的。你看現在都威風凜凜活的好好的,那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再說這兩個生意太肥了,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呢,光憑咱倆玩兒不轉。你要是貿然闖入,隻怕會引來勁敵對手啊,咱們現在日子就過得挺好,完全沒必要不是嗎?”


  “我就是撈這一筆,別嘮叨我了,我怎麽感覺你好似阿婆附身一樣,叨叨叨叨的教訓我。”陳光道。


  孟小六搖搖頭點指著陳光:“我還不是鹹吃蘿卜淡操心的怕你出事嗎?記住就做這一筆,陷得要是太深,再想拔出來就難了。”


  “我又不傻,真傻我也混不到今天啊。上海的煙土買賣早就涇渭分明了,我回去後是想做個倒手買賣,把煙土倒給杜老板和黃老板他們,這樣也不得罪人,還能讓煙土迅速變現。雖然損失一些,但做事不能光看眼前利益,這是你說的。當然了,這樣一來害人的勾當就成了三鑫公司的事情了,估計就算有報應也報應不到我頭上了吧。”陳光再度壞笑起來。


  孟小六也被逗樂了:“你倒是真狡猾,怪不得上海灘都說你陳光就是一隻披著狼皮的狐狸。”


  “承讓承讓。”


  哥倆很久沒有這樣有大量閑暇的時間坐在一處聊天了,於是這一聊就到了中午,孟小六摸了摸肚子道:“走,出去尋摸點吃的去。”


  “昨天我聽說往北走有家酒樓不錯,咱們去嚐嚐?”


  孟小六點點頭道:“行啊,不過讓你手下的兄弟們老實點,別沒事兒亂尋摸,萬一一個眼神兒不對打起來,咱們可就完蛋了。”


  “杜笑山就這麽厲害?手都能伸這麽遠?”陳光不禁咋舌道:“六爺,你也太小心了吧。”


  孟小六不屑的看了陳光一眼道:“哪裏是杜笑山,你不是北方人不知道,到了滄州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鏢師鏢行知道吧,一個個手上身上都有真本事,夠厲害吧。可到了滄州都不敢喊合吾,收起鏢旗裝作尋常貨商老老實實的過路,生怕張揚了。”


  “我冊,土匪窩子?”


  “屁,這裏全是練武的世家。”孟小六說道:“不信你看,就咱們住的這個旅店的夥計拳峰都是平的,而且厚厚的一層老繭,沒個十五六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這樣。總之藏龍臥虎,高手一抓一大把,你沒看鶯鶯這幾天都老老實實的嗎。”孟小六解釋道。


  陳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著孟小六疑惑的在觀察他,連忙起身道:“那啥,我去叫嫂子出去吃飯。”


  陳光去了很久,過了好半天才回來,有些慌張,六爺都不叫了,忙道:“小六,你快去看看,你房門虛掩著,我敲了半天門裏麵也沒動靜,我怕不方便沒敢進去。我問了樓下的兄弟,也沒人看見小嫂子出去過。”


  孟小六一聽這個也不免擔心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奔到自己房間,他可沒這麽多顧慮推門就入:“鶯鶯,鶯鶯!沙鶯鶯你在哪兒呢?”


  屋裏靜悄悄的,空空如也,這一瞬間好似恍如隔世與當年葉嵐的消失何曾相似。同樣的一封信留了桌子上,孟小六有些顫抖的打開了折起的信:“六哥,我走了,我不願做小,也不願讓你左右為難。你若當了負心漢,那就不是我那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若是讓我為偏房妾室,隻怕有辱沙家門風。與其這樣,不如一走了之的好,這段時間的經曆我會記一輩子,此生不忘。我沙鶯鶯對天發誓,此生隻與你一人,日後江湖相逢,你我有緣定能再見。沙鶯鶯。”


  孟小六沒有似當年葉嵐失蹤時那樣對天狂吼,他也沒有讓人去尋找,沙鶯鶯這身本事,要是真想躲起來,又有誰能找得到呢。


  這一天孟小六沒吃也沒喝,他把自己一個人鎖在屋裏。陳光站在門外勸了幾句,也隻能搖著頭出去了,第二天中午,火車到了,孟小六自己提著箱子爬上了列車,他們隻買到了二等座,小六倚在車窗上閉眼休息。


  而陳光此刻正在忙活著,好似領著老鄉出門做工的工頭一般。昨天孟小六不是說滄州滿大街都是國術高手嗎,但看他們的日子過的可有些苦,於是乎陳光便動了心思,若是拉一票這樣的人去上海灘,那不得從東砍到西,從南追到北,打遍上海灘所向披靡戰無不勝啊。


  能被陳光忽悠出來的,大多都是沒出過遠門的年輕人,或者是家裏實在窮的過不下去了,此刻上了火車東張西望,對火車上的一切極度好奇,摸來摸去的。以前也隻是見過,並沒上來過,原來火車上麵長的是這個樣子啊。


  隻聽陳光道:“都坐好了哈,咱們到了濟南就得下車,一會兒就有乘務員,就是穿製服的!他們會報站,聽到快到濟南的時候,誰他媽也別跑肚拉稀讓我亂找哈。”


  “知道了,陳老爺。”


  陳光無奈的扶了扶額頭:“都說了多少遍了,是陳老板,記住了嗎?”


  “記住了,陳老爺。”


  汽笛聲鳴叫,火車轟轟隆隆的開動了。


  沙鶯鶯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火車站,她強忍著要滑落而出的淚水,用力的甩了甩頭,自己對自己說道:沙鶯鶯,你不能這麽沒出息,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嗯,你還有追求,武藝,對武藝的追求,從此寄精神於武學當中,成為當世赫赫有名的一代宗師,成就自己的傳說才是真的。女人,女人怎麽了,誰說非要靠男人活著了,誰說武學大師非得是男人了,誰說女子不如男!

  她離開孟小六沒敢在滄州多留,那幾天她在滄州沒有出門,不光是因為即將離別心情沉重沒心思出門亂轉,最主要的還是她在滄州可是有仇家的。說是仇家其實也不算,無非是她當時想學藝,結果人家不傳女人也不穿外人,需正兒八經的拜師才能學,同時入門後不得再投他人門下。這還怎麽飽學天下武功?於是沙鶯鶯便選擇了有違江湖規矩的偷師。


  高手從不寂寞,因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偷師的沙鶯鶯,可想而知一場追捕便開始了。沙鶯鶯打傷了一個人,卻也被人發現了身份。這事兒雖然不算什麽深仇大恨,但出去亂轉萬一被人發現還是自找麻煩。


  當天沙鶯鶯也沒買票,就扒著一輛北去的火車前往了北京,那裏有她和孟小六最初的回憶,也有很多真正的高手開設武館。無論是曲藝還是國術,都有一句話在流傳,那便是天津學藝,北京成名,上海賺錢。


  意思是說津門半歸隱狀態的高手眾多,這些人開門授徒,在津門能學到真本事。上海賺錢就更好理解了,因為花花世界十裏洋場,人多錢也多,成名後在那裏賺錢十分容易。中間步驟便是北京成名了,在北方的年富力強正是好時候的藝人們都在北京混,希望能夠混出個名堂。畢竟北京是權力中心北洋首府所在,被北京的達官貴胄認可,是揚名立萬的關鍵。


  隻有切磋才能真正的提高,沙鶯鶯決定向著京城的武師們發起挑戰。火車站外總是很亂,三教九流魚龍混雜,沙鶯鶯腦中一會兒想著接下來的事情,一會兒又有孟小六的身影在腦海中不斷侵入。


  人一分心就容易走神,一向警覺的沙鶯鶯並沒有注意到有個小綹兒正在靠近她。小綹兒就是老榮,但老榮卻不光是小綹,比如入室取財的就是老榮但不可稱之為小綹。


  車上的小綹下車不偷,他們江湖稱是吃輪子錢的,眼見著就要得手了,隻要人家一下車那就到了別人的地盤上。小綹的地盤涇渭分明,若是踩過了界那可是要出大事兒的。


  一個小綹兒眼見沙鶯鶯穿的利索,還背著個大包袱,知道這或許是從外地回北京的小媳婦,身上肯定帶著趕路用的盤纏,於是便上去想要行竊。小綹兒的本事都不賴,別說沙鶯鶯現在魂不守舍的,就是她全神貫注若是碰上厲害的,那也白瞎。一行有一行的門道,當麵鑼對麵鼓的打起來,老榮們可能不是個兒,但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兒,可是人家看家吃飯的本事。


  沙鶯鶯走著走著,突然絕對不太對勁,作為一個有大本事傍身的武人,雖然沒覺出來什麽,但直覺卻非常準確。她隻覺得有人在她身後鬼鬼祟祟的,她也知道車站上人來人往扒手多,要不那木牌子上為啥寫著醒目的大字“留神小綹,謹防扒手”呢。她猛然回頭看向後麵,正與那小綹兒來了個對眼,小綹兒大驚忙從沙鶯鶯的包裹中抽出手來。


  沙鶯鶯勃然大怒,還未發作,卻見一個身強力壯的大絡腮胡子朝她快步走來,看起來來勢洶洶滿臉猙獰總之十分不善。沙鶯鶯頓時提氣於丹田,心中暗道:這幾個不開眼的小賊,今天姑奶奶心情正是不好,你們非往槍口上撞,一會兒可別哭鼻子。


  大絡腮滿麵凶悍,照著這邊就一腳踹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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