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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血濺十六鋪

  林福同衝了上去,沒人察覺到這麽一個其貌不揚的漢子,隻以為是從哪裏下工回家的臭苦力。結果就這麽一個不顯眼的人物,走到單癩頭麵前的時候猛然給了單癩頭一刀,別說單癩頭了,就是他身旁的兩個小兄弟也給懵了。


  混江湖的見血見紅十分正常,可如此突襲任誰都會傻眼。林福同拔出了刀子,單癩頭這才反應過來,一腳踢在林福同的身上把他踹翻在地,然後奪路而逃。身旁的手下一個徹底傻眼了,直勾勾的愣在那兒,另一個則撲了上來想跟林福同比劃比劃,卻被林福同毫無規律的亂揮亂舞給逼退了。


  常大寶說了一定要殺了單癩頭,林福同人老實認死理,自然覺得這一刀不夠要命,非得看見單癩頭咽了氣兒才算數。他提著還在滴血的刀,朝著單癩頭追了過去。


  單癩頭在街麵上混,靠的是夠狠也夠賴,往日裏碰到軟的打人家一頓,碰到橫的被人家打一頓,碰到軟硬不吃的就耍無賴耍泥腿,硬是要耗到你哭笑不得認栽為止。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單癩頭不是沒被人砍過捅過,這次他知道自己傷得很重,雖然不清楚是哪路人想要自己的性命,但此刻拔腿狂奔是沒錯的。


  他捂著肚子,防止肚子上的大豁口漏出腸子來,一路疾跑跌跌撞撞,周圍人紛紛側身閃避。鮮血順著單癩頭的指縫流下,滴淌在地上留下一路斑斑點點,好似在為後麵的人引路一般。


  單癩頭很明智,他朝著租界跑去。租界雖然同樣黑暗無比,但總的來說治安好一些,隻要是在道上混的,少有敢明目張膽光天化日在租界的大街上殺人的。不過單癩頭估計錯了一點,這個殺手根本不是出來混的。


  單癩頭的傷逝一點也不影響他的速度,他跑得很快,心中惶恐的下意識回頭一看,嚇得他魂兒都快飛出來了。那個殺手竟然就緊緊的追在自己後麵,離著單癩頭他還剩下十幾步的距離。


  狗追兔子往往追不上,不是因為狗跑的不夠快,而是兔子是為了求生,狗是為了捕獵,如今也是如此。單癩頭求生心切,人在這時候的爆發力和韌勁兒都是超乎想象的,他玩命的跑著,竟然越跑越快就連後麵的林福同都有些追不上了。意誌是一方麵,不過人體構造是恒定的,有時候並非意誌可以改變,當鮮血流得夠多的時候,單癩頭還是感覺眼前發昏雙腿輕飄飄的。


  眼見著已經進了法租界了,後麵的殺手卻根本沒停下來的意思,單癩頭心中大驚,難不成今天自己就要交代在這裏了?後麵那個殺手到底是誰,怎麽這麽渾?非得要了自己的性命不可嗎?

  前麵一個拉大車送貨的正好斜插著出來,單癩頭光顧著回頭看了,猝不及防撞了上去。大車上綁好的東西頓時被撞散開來,稀裏嘩啦灑了一地。單癩頭也被撞的人仰馬翻,一時間叫罵聲驚呼聲不絕於耳,動靜著實不小,一輛汽車也正好駛過,旁邊幾個便衣警探湊過來查看情況。


  “好,正是時候!”林福同看單癩頭栽倒在地,腳下再度加快,宛如一陣疾風一般衝過去,一下子騎在躺在地上的單癩頭身上。


  林福同高高舉起手中的尖刀,單癩頭大叫著伸手去阻擋,但鋒利無比的尖刀瞬間就把單癩頭的手指頭給砍了下來。林福同沒有停頓,這是他唯一的活路,這是老婆孩子唯一的活路,他瘋狂地舉刀刺向單癩頭的胸膛,一下兩下三下,反反複複好似無休無止,現場噤若寒蟬隻留下刀入皮肉發出的“噗嗤噗嗤”的聲響。


  “原來茶館是這樣的。”盧筱嘉道。


  孟小六和盧筱嘉玩了半天了也熟了,說話便不講究起來:“你這大少爺當得真是冤枉,啥也沒吃過啥也沒見過。你說的那種叫茶社或者有些也叫茶館,但更加高檔,講究的是一個茶好環境好,多是為了環境清幽談事方便。但像那種地方,哪裏有尋常老百姓的茶館這麽熱鬧,怎麽樣,今天這隋唐說的不賴吧?”


  “真不錯,沒事兒聽聽書也能長長見識呢。”盧筱嘉點頭稱是道:“而且茶館人來人往,光聽他們閑聊就有意思得很。”


  正說著呢,就有人進來白話道:“唉,十六鋪出大事兒了。”


  “能什麽大事兒。”有人不屑道:“你就是經常說話一驚一乍的,根本做不得準。”


  “出人命了,這事兒還不夠大?”白話的那人道:“一個精壯的漢子提把刀把單癩頭給捅死了,也不知道有什麽深仇大恨,單癩頭被捅了個透心兒涼,一刀刀的連看都不用看指定是沒救了。後來那漢子就被抓起來了,要知道單癩頭玩兒命的往租界跑,就是賭的那漢子不敢在租界殺人,可沒想到還真就在租界邊上被殺了。”


  其中一個茶客罵道:“那不大了去了,大白天的租界地麵上出了人命案,甭管是誰的人也得給個交代啊。再說,單癩頭的老頭子我記得不是金廷蓀嗎?金老板的人也敢動?嘿嘿,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唉,這個單癩頭混的不怎麽樣啊,要是金老板真管他的話,怎麽可能讓他這麽瞎混,我估計這事兒金老板是不會出麵的。”有人反駁道。


  那茶客道:“我說你們可能不信,咱問個明白人,別看咱們茶館小,藏龍臥虎著呢,您說是吧,六爺。”


  孟小六一愣,見眾人看向自己,不禁笑道:“合著這兒還有認識我孟某人的啊。”


  “這就是六爺啊,您說說,您快說說,您說的大家肯定信。”


  “既然大家這麽瞧得起我,我就胡謅兩句。我覺得這位兄台說得有理,金老板是肯定會出麵的。在上海灘,幾個大佬的門徒都不少,肯定不能各個顧得上來,願意提攜一下的就提攜一下,不樂意的也隻能自謀生路。可這是不出事兒,出了事兒,老頭子們就要出頭了,這關乎著臉麵。”孟小六道。


  眾人紛紛點頭,最初白話的人此刻繼續道:“還是六爺說得有理,不過我話還沒說完,我估摸著用不著金老板出麵,那漢子隻怕也活不了了。”


  “這是為何?”


  “當時恰巧一個什麽國家的領事剛來咱們上海,就是到處轉轉,法租界領事館的一個大鼻子陪著,人家雖然是微服私訪,可周圍的警察可不少,光便衣就十幾個。出了這事兒,當場就上去了,那漢子也就被擒住了,嘿,正撞到槍口上,估計就算怎麽運作,也沒人敢徇私舞弊了。”白話的那人洋洋得意道:“當時我還想呢,怎麽巡捕房的那幫人今天反應這麽快,簡直是神速啊,結果是上麵來了人做樣子呢。”


  孟小六沒放在心上,跟盧筱嘉又喝了一會兒茶就走了。


  與此同時,有人慌慌張張的跑到了林福同家裏,那人用力砸著林福同家單薄的房門,隻擂的搖搖欲墜好似隨時要散架了一般。破敗的屋子裏,葉嵐喊道:“來了來了,誰啊?”


  “不好了,老林家的,林福同出事了。”


  “啪嗒”葉嵐隻覺得一陣暈眩,手扶在小桌上把碗掃落在地。


  一個小時後,孟公館的大門被敲響了,下人開了房門疑惑的看著門口挺著大肚子,衣著有些寒酸的女人,遲疑了半晌問道:“你找誰?”


  “孟小六在嗎?”


  “六爺不在,您是……”


  “我……”猛然女人扶住了門框,頭上豆大的汗水立刻浮現出來,劈裏啪啦的往下落著,她的另一隻手捂著肚子,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傭人被驚得不賴,此刻也手足無措,大叫道:“來人呐,快來人!”


  林素素正在家裏看報紙,聽到動靜也在侍女的陪同下走了出來,作為孕婦她早就研究了無數遍,頓時明白了咋回事兒,這女人羊水破了,看來是要生了!家裏有伺候的老媽子,都是生育過的,一通忙活把女人攙了進來。


  那女人臉色煞白滿頭大汗,卻是看著已經顯懷的林素素。開門的下人忙道:“太太,說是來找老爺的。”


  眾人頓時大驚,難不成這肚子裏的孩子……正當眾人紛紛發呆不知所措的時候,林素素卻叫道:“都愣著幹什麽,快去找穩婆,再把婦產醫生叫來,都叫來,不管是誰,救人要緊。”


  那女人強掙紮著擠出了一句:“謝謝。”


  孟小六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盧筱嘉說明後天有事,過幾天再來找他,隨後就各奔東西了。孟小六自己驅車哼著小曲兒回到了孟公館,整個上海當老爺的自己開車也算是頭一份兒,根本不講究氣派排場,混的就是一個逍遙自在來去自如。


  他把車停好,家裏已經燈火通明,但他站在門口卻傻了,倒退兩步看了看大門,就是自己家啊,可裏麵為啥傳出嬰兒的啼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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