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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悍匪趙海的情與愁

  認出孟小六的是老張,大名張小春。不過他長得五大三粗的,叫個小春有點搞笑,故此他喜歡別人叫他張春或者老張。


  老張從牛壯還是個少爺的時候就跟著他了,後來孟小六被牛蕊帶去那個藏身的山洞的時候,遇到的看守就是老張。作為一刀一槍拚出來的老兄弟,牛壯對老張格外信任,所以現在綹子裏,老張穩坐二櫃的位置,即便他不夠智慧不夠機靈,可他夠忠心信得過。


  老張忘不了孟小六,可以說沒有孟小六就沒有綹子的今天。但這話隻能埋在心裏,不能說出來,牛壯作為大當家需要震懾和服眾,若是把起家的功勞放在孟小六身上,隻怕有所不妥。


  故此即便是重用如謝大頭這般,也是斷然不知孟小六與綹子的過往的。


  老張喜道:“你怎麽來了?”


  孟小六定睛觀瞧,腦中飛速思索後叫道:“老張?你怎麽跟我大頭哥在一起?”


  “你們認識?”


  一眾人已經放下了槍,大家迅速離開,找了家酒樓點了一桌子菜吃喝起來。孟小六簡單把這幾年的事情講了一通,但避開了與四大門有關的些許,而謝大頭則把如何加入綹子的往事一一道來。


  “真沒想到你去了牛壯手下,也沒想到牛壯兄現在如此厲害。”孟小六不禁感歎道。


  老張道:“也沒啥厲害的,都是自家兄弟就不吹了。現在日子過的苦啊,自從大當家的倒反奉天之後,我們就受到了最嚴厲的圍剿。彈藥匱乏不說還缺衣少糧的,虎落平陽被犬欺,就是幾個以前老實巴交的村子,現在也敢拒不繳納治安費了。不過我們畢竟是胡子,平時不洗劫村子他們隻當我們好欺負,又不是吃齋念佛的善男信女,當即掃了三個村子,十裏八鄉一傳開就都改了。媽的,要不是這樣,隻怕連去年冬天都熬不過去。”


  謝大頭道:“如今我們是人人喊打,若不是早先大當家把整個奉天道上的大小綹子都收了,那現在還指不定會出什麽岔子呢。前一陣有個叫鑽山虎的綹子,就跟官府裏應外合,差點把我們給賣了。對了,六兒,你來東北做什麽,我聽我爹說你去上海了,還讓我們跟你一起過去,好好的去那旮幹哈?來俺東北,棒打麅子盆舀魚,說不盡的快活呢。”


  “來東北有點事兒辦,對了,別老問我,你們這冒險進城是為了救人吧,剛才那個趙海是你兄弟?”孟小六問道。


  謝大頭點點頭:“沒錯,你剛才不是還說我們跟章大哥的巧遇嗎?這個趙海就是陪我們一起救章大哥的人,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是趙海舍命跟著我的,如今他落了難,我斷然不會棄他於不顧的。”


  “那是必須的。”


  趙海是本地人,早先一直在鐵路上工作,跟著謝大頭與之感情頗深。後來謝大頭殺了日本人,他就跟謝大頭一並出來投了牛壯。


  趙海為人仗義,雖然智謀不夠出色,但上令下行完成任務不在話下,能做好上麵交代的事情,這一點其實並不簡單。或者他不是個足夠優秀的領袖,但他絕對是個好下屬。故此謝大頭在綹子裏混得風生水起,趙海也就跟著水漲船高了,現在大綹子裏誰見了都得叫一聲海子哥。


  趙海經常被派去到奉天城裏探聽消息,他是本地人長得又其貌不揚,放在人堆兒裏根本找不出來,這種人最適合探查,不易被人懷疑。而就在這期間,他認識了個女學生。一個胡子一個女學生,這倆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一對兒不知怎麽就給勾搭上了。


  那女學生的父親就是個普通的城裏裁縫,日子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是個殷實之家。他夫妻二人就這麽一個閨女,平時寵如掌上明珠一般,所以才節衣縮食咬著牙供她讀書。萬幸隨著東北政局穩定,張大帥治理得當,人民富足買衣服做衣服的人也多了,錢就更好賺了,日子一天比一天過得好了。


  女學生考入了師範學校,師範類學校是免學費的,家裏經濟壓力驟減。裁縫都想好了,待女兒畢業後,到個小學去教書,然後找個好人家嫁了,日子一定會蒸蒸日上的。


  可令裁縫沒想到的是,蒸蒸日上的日子“突逢陰雨”,自家閨女被一個胡子給瞧上了。若是一般胡子,破財免災找大當家的求求情,亦或是直接報官就是了。可那個趙海是奉天長青震山好牛壯的手下,牛壯是出了名的講義氣和護犢子,想要破財免災隻怕是不行了。


  報官?那也得有人敢管。沒有利益衝突的,一般人對勢力龐大的牛壯避之不及,怎麽會為了自己一個平頭老百姓無故得罪呢?


  正當裁縫一籌莫展的時候,天不絕人之路,牛壯這支大綹子被收編了。如此一來,這綹子私鹽便成了官鹽,往後一招兵買馬,趙海最差也得是個連長排長啥的。這年頭有錢不如有權,有權不如有槍,誰有槍誰有兵便是誰說了算。


  雖說裁縫想讓閨女嫁個老實本分的人家,可是也不是沒想過釣個乘龍快婿。趙海雖然官小,可手下有兵有兄弟,加上年紀輕輕,總好過嫁給大戶人家當小妾,疼閨女的裁縫又怕又喜,複雜情緒下糾結的同意了這門親事。


  兩邊算是訂了親,雖說讀著書也能結婚,可畢竟是進步女性怕同學笑話,故此兩人商量,準備過上一年等女學生畢業了兩人再成家。結果好景不長,牛壯因為那正直魯莽的性格,再度出城做了胡子,這下可苦了趙海。


  如今趙海隻能偷偷摸摸的入城跟未婚妻私會,可裁縫的態度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大喜大悲起起落落,任誰這小心髒也受不了,趙海身份再度變成了胡子,一個丟人而危險的職業,這令裁縫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趙海靠不住,他無論怎樣都是一時的罷了。


  於是乎,裁縫反悔了,說禮金寧可雙倍退回,隻求取消婚約。趙海自然不肯,可又無可奈何,裁縫嚇唬趙海說,他們現在是通緝要犯可別連累了自家。趙海雖知自己這未來老嶽是如何想的,但還是無法割舍感情,隻能繼續偷偷與女學生相會。


  裁縫這下急眼了,都是年輕男女難免擦槍走火,萬一搞大了肚子生米煮成熟飯那可壞了。可畢竟疼閨女,不能把閨女綁起來關起來吧。有個親戚給裁縫出了個點子,裁縫思來想去下了狠心,跟政府舉報了趙海,就在閨女房間趙海被堵了個正著。


  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趙海當即是栽了。如今被遊街示眾,估摸著再有十來天就會被槍斃正法。牛壯即便是奉天道上最大的綹子,可綹子畢竟隻是土匪胡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直接攻擊城鎮,更別說是奉天了。


  奉天乃是東北首府,軍政中心所在,牛壯的兵力直接打縣城都有點困難,至於和奉天相比那更是天壤之別。故此,在東北諸地,唯奉天道上的胡子最為羸弱,稍微做大就會被剿滅,畢竟大帥根兒前,豈能養虎為患,糾察清剿也是時不時的來上一通。要是再往北去,那些胡子虎嘯山林,有些大綹子手下有個四五千人乃至小一萬也是有的。


  聽罷一切後,孟小六問道:“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嗎?”


  “若關押在牢裏,或許還能使錢慢慢把人救出來。可為了殺雞儆猴以正法典,也不說什麽秋後問斬了,直接宣布槍斃,看來我們也隻能劫法場了。”謝大頭道。


  孟小六再問道:“現在人關押在那兒?你們是胡子,任誰都知道你們手裏有槍有人,而牛壯又講義氣,肯定會來劫法場的。到時指不定行刑現場布滿天羅地網,就等著你們來鑽呢。”


  謝大頭一臉嚴峻:“這個我們自然知道,可總不能看著海子就這樣死在別人手裏吧。”


  “所以就亂出昏招自投羅網?”孟小六笑道:“正巧我有事找牛壯,不如先送一份大禮給他。”


  “當真?!你是說你能救海子?”謝大頭喜出望外道。他與老張對視一眼,紛紛感到興奮萬分。自小的崇拜讓謝大頭對孟小六有一種無比的信任,而老張更是見識過小六的手段,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如今時隔多年,孟小六又有怎樣的神通了呢?

  不過信任歸信任,謝大頭還是略有擔憂的問道:“那你該怎麽救?”


  孟小六搖搖頭道:“還沒想好。”


  “沒想好?那你……”老張欲言又止。


  孟小六笑道:“你們剛才都想舍生取義了,情況最壞也不外乎於此,試一試又有何妨呢?”


  趙海就幾天活頭了,所以從長計議隻怕來不及了。孟小六腦子轉的飛快,想要長久鋪墊設局救人時間是不夠的,但此事明顯就是一個一箭雙雕請君入甕的計策,若是真以武力劫法場,那可就有點太傻了。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伐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你看看,兵聖孫子都說了,攻城是下下之策,人家在軍政中心處決犯人,明擺著就是要關門打狗,如果硬闖這不是蠢人才會幹的事嗎?

  不過,欲速則不達,磨刀也不誤砍柴工,經過三天的計劃和調查,一個成熟的想法呈現在眾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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