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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包圓兒

  小六必須借助尿遁或者吐遁閃開,大鼻涕的藥效倒是起勁兒的快,不過其他人就不好說了。萬一到時候自己在那兒,有人發現了端倪群而攻之,隻怕是沒命下山了。想到這裏,小六扶牆佯裝嘔吐,卻不經意的看了看門口的那個名叫“老虎”的嘍囉。


  老虎是個黑燦燦的大高個,這麽個天兒敞胸露懷的,一巴掌寬的護心毛、胸脯子肉都翻騰著壯實的很。小六懷疑一會兒若是打起來,這個老虎一拳就能要了自己的命,且得想個辦法把他支開才行,最不濟也得拖到藥效發作。


  “老虎兄弟,你先回去吧,我認道了。”小六幹嘔兩聲後道。


  老虎那執著的目光,一看就是一條筋的傻大憨,這種人作為身邊護衛最為合適,雖然做事兒死板了些不過端的是忠心。果不其然,老虎悶聲悶氣的說道:“沒事兒神醫,掌盤子讓我帶您來,我就得把您帶回去。”


  “那要是我去別的地方,你也跟著去?”


  “嗯。”


  小六出了茅房,摸了摸懷中的響竹,這玩兒藏在了藥箱夾層裏帶上了山,剛才他在房裏配藥的時候取了出來藏在了身上。小六說道:“我回房裏拿點東西。”


  “拿啥?俺替你去。”老虎說著上眼皮碰下眼皮,已經有些迷糊了,小六看在眼裏大喝一聲拔腿就跑,邊跑邊放了響竹。


  “神醫,你跑什麽?”老虎嘴裏已經拌蒜含糊了,腳底下也踉踉蹌蹌起來,追了兩步,頭一歪栽倒在地。


  當牛壯他們接到消息衝上山來的時候,小六正氣喘籲籲的穩坐在大鼻涕的寶座上喝著茶吃著肉,鼻子下麵粘胡子的位置還紅彤彤的,撕下來的時候指不定多疼呢。牛壯他們本來如臨大敵,可見到一屋子被團團綁住至今還昏迷不醒的匪眾的時候,那叫一個目瞪口呆。


  “這……孟兄弟,都是你一個人幹的?大鼻涕呢?”牛壯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孟小六點點頭把嘴裏的肉咽了下去說道:“毒死了,吃了這麽多砒霜還不死,那不成神仙了。我勸你們還是別看了,太嚇人了,七竅流血啊。


  你們上來的可有點慢,累死我了,計劃趕不上變化,正好有機會我就把他們全麻翻了,讓他們當時在大車店給我吃迷魂藥,哼。也別說,牛大哥,你這藥可真給力,不過我怕藥勁兒不夠,就把他們一個個的都綁起來了。諸位大哥,快點幫我找我爹,我爹不定被藏到哪兒了。”


  他們原計劃是毒死大鼻涕,小六冒險藏起來或者跑下山,放響竹通知牛壯,牛壯趁著群龍無首混亂萬分的時候帶人衝上山。如今這一切都不需要了,小六自己就全搞定了,現在牛壯是打心眼裏佩服小六。當時小六要了蒙汗藥,說以防萬一得準備第二套辦法的時候,牛壯還沒放在心裏,現在看來,小六說的一點也沒錯,能夠智取就絕不強取。


  眾人尋了一圈也沒找到孟安的蹤跡,小六卻找到了當時劫走父親的那倆胡子,用涼水把他們潑醒。其中一個迷著眼,緩緩醒來,見到小六,先道了一聲“神醫”,又見是沒了胡子的孟小六,不由上下打量一番,頓時想了起來,痛心疾首道:“怪不得我看你這麽眼熟,哎,今兒算是栽倒你手裏了。”


  “別廢話,我爹呢?”小六拿著刀子架在胡子脖子上問道。


  那胡子見一屋子人都綁了起來,又看到了小六身後的牛壯等人,自知今兒算是栽了,也就一股腦的把事情交代了出來。小六讓老張壓著那胡子,拐七拐八的通過密道去了地牢。


  這才幾天時間沒見,孟安就已經兩眼無神麵如枯槁,整個人都有些神經質的緊張感。地牢大門一開陽光灑進來,照的孟安睜不開眼。他用手擋住眼睛,連連往後退:“大爺,大爺別打我,別打我。”


  “爹,是我,是我啊,小六。”孟小六拉住孟安的手說道。


  孟安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待眼睛適應了陽光,頓時放聲痛哭起來:“你這傻孩子,怎麽不跑,連你也被抓起來了吧?”


  小六哭笑不得的看了看身後的牛壯等人,又把孟安給帶了出來,並說明了一切。孟安抱著小六嚎咷痛哭了一氣,當天便發起了高燒。這次孟安的罪可遭大了,大鼻涕這幫胡子不講究,不給吃不給穿還天天挨打,孟安雖是苦勞力出身,可哪裏挨過這個,加上心理壓力很大,反正是既受傷又受了刺激。


  小六假神醫辦的惟妙惟肖,下個毒放個蒙汗藥也是手腳麻利,可真讓他看病那他就不行了,這時候假的就得靠邊,真本事要上場了。老張請了個郎中上了山,郎中說這就是驚嚇過度又受了風寒,這病需要靜養,此事說大也大病重了能要了人命,說小也小身體好的不吃藥幾天也能扛過去。弄了點發汗的藥,就讓孟安且在綹子住了下來。


  大鼻涕的山寨到底是物件齊全,牛壯來了個鳩占鵲巢變成了自己的窩,而山上原先那些被麻翻了的胡子,也一並塞到了地牢裏。如今的地牢人滿為患,一幫人關進去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


  牛壯對此沒個頭緒,便請教小六。原先牛壯還不是特別看重小六,可經此一事,小六無論是腦子還是膽識都令人佩服。錢壓奴輩手,藝壓當行人,其實無論是不是一行的,你隻要有本事,別人就會打心眼裏佩服。


  小六給牛壯支了個招,他們提了一個胡子來,把大鼻涕的屍體擺在他麵前,讓他老實交待。胡子大多是挺講義氣的,可大掌盤的都死了,對誰講義氣去?於是便把山上格局說了一通。


  原來大鼻涕的綹子內也是拉幫結派,小六讓牛壯留下了兩撥最弱的,然後大肆鼓吹,讓他們自述以前跟那幾個強勢家夥的恩怨,到了氣氛熱烈的時候酒一開喝,沒過半個時辰就和牛壯他們好的和一個媽生得似的了。


  到最後牛壯拉攏住了這兩撥人,把剩下的人趕下了山。山上的人同仇敵愾,被趕走的人雖然彪悍但人數沒山上的人多,隻能吃癟認栽還得記住牛壯的活命之恩,否則會被江湖人所不齒。而留在山上的胡子不多不少,牛壯的人正好能壓住他們,假以時日慢慢消化,必定能為牛壯所用。


  牛壯從一個不入流的小綹子,一躍成了四五十人的中大型綹子,奉天道上隻怕再也沒人敢小看他了。有了小六對江湖春典的傳授,也有一些老胡子從旁邊補充提點,牛壯也不再是那個啥也不懂的空子了。


  孟安這病一養就養了半個月,硬是差點沒挺過來,吃了好幾副藥這才將將能夠下床。孟小六告訴了父親關於借條的事兒,孟安起初還不敢相信,想了很久才覺得這裏麵的確有點古怪。又過了五六天,孟安算是好得差不多了,爺倆不放心北京那邊,決定立刻啟程回去。


  牛壯對小六十分舍不得,他多次挽留小六,讓他且在山上當個頭駕為自己出謀劃策。其實最舍不得小六的是牛蕊,這些天牛蕊沒事兒就去找小六。小六長得精神嘴甜腦子快,加上先前的英雄壯舉,若是個書香門第的姑娘或許還隻當個新鮮事兒,但性子野慣了的牛蕊卻對小六芳心暗許。


  離別之日,牛壯奉送了兩條“小金魚”,沉甸甸的金子揣在懷裏,小六對回京後即將麵對的事情少了一分悲觀。雙方揮手而別,回了奉天城,買了火車票,又在金福旅館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一亮爺倆就踏上了回京的列車。


  北京依然熱鬧,爺倆下了火車一路小跑出城回家。進門的時候,劉大爺正從夾道裏往外挪爐子。


  “劉大爺。”小六叫道。


  劉大爺的手顯然是一顫,爐子差點都掉到地上,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小六父子二人,然後低下頭想佯裝沒聽見的,又想轉身而去,最後隻得再度抬起頭來,訕笑道:“唉,小六啊。”


  劉大爺放下了爐子,就扔到了院子裏,然後呼啦了呼啦手,道:“那什麽,大爺家有點事兒,我先回去啊。”


  說完他拔腿就走,小六的心也隨著一“咯噔”,壞菜了,準是出事兒了。孟安再怎麽愚鈍也是這般歲數了,豈能看不出來這點道道,爺倆發了瘋似的衝入家門。


  家徒四壁,那些添置的物件早就不知所蹤。屋裏一片淩亂,門上牆上也不知道讓誰潑的狗血穢物,此刻散發出陣陣惡臭。


  “娘,娘!”小六叫著,但卻沒人回應。


  孟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六轉身去扶,卻見孟安癡傻了一般望著頭頂的房梁。小六尋著父親的目光看去,隻見那房梁上懸著一根繩子,一時間宛如五雷轟頂,霎時是天旋地轉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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