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換命
木府全府上下八百六十三口人,除了被關進籠子裏的女人,其餘的都在一夜之間被虐殺殆盡。這群士兵如同強盜一般,殺完人,把木府上下全部值錢的東西掠劫一空,用馬車拉著裝滿女人的籠子,在漆黑一片中從木府撤離。離開時,還在木府四處放了火,熊熊大火把黑暗中的整個京城都染紅了。木府這邊這麽大的動靜,可四周卻詭異地很安靜,整個京城都安靜得可怕…
經曆了整整一夜地獄般的噩夢,籠子裏的女人們嗓子早就喊破了。一個個頭發披散著,身上的衣裳也被撕扯成碎片,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她們一個個躺靠在籠子裏,睜著一雙雙空洞的眼睛,看著這無邊的黑暗,不知道接下來悲慘的命運又會把她們帶向何方?
……
經過了一整天緊張的用刀,“醫屠”沒有吃沒有喝,因為一刻都不能停。他也不想停,他隻想這一切都快些結束,他深知木雲曦此刻承受著怎樣的劇痛…
玉玨和裳容也一刻都沒停,此時都臉色疲憊不堪,但極度的緊張也讓她們不敢有一絲鬆弛…
一千一百九十七刀…一千一百九十八刀…一千一百九十九刀…木雲曦在千刀萬剮的疼痛中,已經快到了能忍受的極限,她感覺自己快要失去意識了,噩夢般的回憶湧入大腦,占據了她所有的思維,但她潛意識裏還在數著割在自己身上的刀數,這樣她才能靠著這一絲微薄的意誌力掙紮著活著…
此時,石床上的木雲曦早已麵目全非,玉玨是“醫屠”所有弟子中情緒最穩定、最不受外物幹擾的弟子了,但是此時玉玨的內心是顫抖著的。她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少女,被一刀刀割得隻剩下血肉露在外麵,有些地方甚至看得見森森白骨。這少女本來就極瘦,這樣看起來,竟然很像屠宰場裏屠夫掛在外麵吸引顧客的全羊骨架,上麵還粘著薄厚不一的血肉,白的筋骨,紅的血肉,紋理清晰地黏連在一起…可是這是活生生的人啊!胸口那片模糊的血肉還在微弱地起伏著…玉玨忍不住幹嘔起來,但手上抹藥的動作卻不敢停下來…而此時的裳容早已不敢看向石床,她的眼睛一直盯著“醫屠”的臉,即使是遞刀,也僅限於看向“醫屠”抬起來的手,她生怕自己的眼神不小心觸碰到石床上躺著的那具軀體,那簡直能把自己活活嚇死…
一千兩百九十九刀…木雲曦意誌模糊地數著。“醫屠”終於長籲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刀,接過裳容遞過來的藥罐,把藥一層層塗抹在木雲曦的臉上和身上,一旁的玉玨快速地用紗布把塗上厚厚一層藥膏的地方輕輕包裹起來。
從天色剛剛破曉的卯時,一直到夜深人靜的亥時,經過了一整個白天和大半個夜晚的忙碌,石床上的木雲曦終於被包裹得嚴嚴實實,隻在鼻孔、嘴唇處留下細細的縫,以確保呼吸暢通…
三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玉玨和裳容終於頂不住疲憊,被“醫屠”安排到閣樓西麵的廂房休息去了。菩提閣內自有藥童侍女們進來收拾幹淨,“醫屠”靜靜地坐在石床邊,看著木雲曦。他伸手在木雲曦的鼻孔前試探了一下,氣息雖然很微弱,但呼吸還算均勻,“醫屠”終於放心下來。
這時大弟子明昊走了進來,低聲說“師傅!您去休息休息吧!這姑娘,我來守著。”
“醫屠”抬頭看了看明昊,隻見明昊眼睛裏布滿了血絲,臉色也十分蒼白…他知道明昊也一直在藥房忙碌到現在,於是搖了搖頭說“你先去休息吧,我就在這躺椅上歇一會兒,我不累!”
明昊從隔壁的廂房裏拿來一床被子,幫師傅蓋在腿上,自己又到藥房忙去了。他知道,這段時間用藥肯定緊張,師傅又是個精益求精的人,給這位姑娘用的藥必須是現用現熬。師傅特製的藥膏可不容易煉出來,一滿屋子的藥材隻能熬出一小瓶。今天,給這姑娘用的藥,可是師傅前段時間不眠不休地熬了整整七天才得到的,下個七天又要用那麽多,自己多累一些,師傅便能稍微休息一下了…
“醫屠”此刻毫無睡意。他看著躺在石床上的木雲曦,腦海裏揮之不去的一直是她那雙深邃、清澈而冰冷的眼睛。那雙眸子,就像高原上的湖泊,你隻要認真看一眼,就永遠無法忘記。在裏麵,你看得到自己,看得到這世間萬物,看得到這人間百態…
在無盡的疼痛中,木雲曦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她的神經一直緊繃著,不停地做著噩夢。深入骨髓的疼痛又把她拽進黑暗中,木雲曦再次陷入深深的回憶中。
一輛輛馬車拉著裝滿女人的籠子,在黑暗中前行,漸漸遠離了京城。木府燃燒的火光也慢慢地看不清楚了。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微亮,小雲曦看見馬車正在山道中顛簸前行。馬車突然停住,前麵有士兵跑過來和後麵押送馬車的士兵不知悄悄地說了什麽,士兵們就用大黑布把籠子罩住。籠子裏有人抓住籠子邊緣哀求著想要口水喝,士兵們一邊辱罵著,一邊拿起鐵棍就朝著籠子裏的女人砸下來,反應慢一點的頓時就被砸暈了,鮮血順著滿是血汙的臉往下流。這時,有士兵猥瑣地笑著走近籠子,當即解開褲子,對著暈過去的女人就尿了起來,尿水灑了暈過去的女人一身一臉,士兵呸了口唾液罵到“要喝水是吧?來嚐嚐爺爺尿的滋味,好不好喝?”籠子裏的人嚇得蜷縮成一團,再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
籠子被黑布罩住後,馬車繼續前進著。小雲曦迷迷糊糊地躺在母親懷裏,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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