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從那一刻起
“逸克。”萬方熊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顧逸克緊皺著眉宇,輕聲應和:“萬叔叔,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逸克,你跟惜靈最近還好麽?”
“嗯,我們很好。”顧逸克的眸光打在身旁的萬惜靈臉上,她真假裝無意地關注著自己。看來,這通電話跟她脫不了關係。男人在心底冷笑。
“你看,你們也相處了這麽久了,是不是可以進一步發展了?”萬方熊直驅主題。
顧逸克微微一怔,該來的,還是來了。
“萬叔叔,我覺得我們都還年輕,有些事情不需要很著急的。”
聽到顧逸克好的話後,萬惜靈的一張小臉在漸漸沉鬱,愈發的黑沉。
“逸克,畢竟也是萬叔叔一手把你培養起來的。你說……”
嗬嗬、又是這個理由。栽培之恩大於天嗎?顧逸克輕聲冷笑。
“叔叔,這些年我也確實給您的公司謀了不少的利潤吧?”顧逸克幽深的眼眸發出鷹隼般的光,任誰看到,都會不寒而栗。
電話那頭的萬方熊陰冷的麵孔輕輕一顫,果然是翅膀硬了,不受控製了嗎?
一聲陰冷的諷笑,他再度開口:“逸克,我最近似乎有些關於你母親的消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一下?”
“什麽?”母親?顧逸克的神經猛地一緊。
“沒錯,我的人在一個地方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萬方熊的語氣很是輕鬆,很好,魚兒上鉤了。
男人緊握的雙拳抵在腿上,萬方熊這隻老狐狸知道自己隻吃這一套。緊抿的嘴唇微微鬆懈:“還望叔叔能夠告知我。”
“逸克,你知道。叔叔是個生意人。虧本的買賣我從來不做。”萬方熊的暗示再明顯不過。
顧逸克的每一個字都是從牙齒間摩擦出來的:“好,我答應萬叔叔的任何要求。”
“好!逸克,我向來最欣賞你這股子敢拿敢放的勁。”萬方熊極其愉悅的大叫道,“至於你母親的消息,我會讓人發到你郵件裏的。”
電話掛斷,男人的眸光漸漸黯然。
而此刻的休息室外。
“薄空,你來找我什麽事情嗎?”時初雪低頭搓著手上的衣服,輕聲問道。
“我是告訴你明年有一場草根劇本比賽,你不是很想展示這方麵的才能嗎?要不要參加?”易薄空嘴上再說,深眸卻一直關注著小丫頭臉上的情緒變化。
時初雪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劇本比賽。寫故事,那是她最大的夢想。當初進雜誌社也是為了離這個想法更近一些。
見她久久不語,易薄空急切地望著時初雪波光粼粼的眸光。“發生什麽事情了?你為什麽在這裏洗衣服?”
時初雪微微搖頭,眼淚卻止不住的溢出。“薄空,我想離開。”
一瞬間,像是所有的防備全部轟塌。
男人長手一伸,將她擁入懷中。“好,我會幫你的。我一定馬上讓你離開這裏。”
身上傳來的溫度和易薄空輕柔的語氣讓時初雪所有的委屈都迸發出來了,淚水恍如開閘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
易薄空搭在她肩上的手悄然握緊,眼中蔓延著怒意。不用猜,這些年,她每一次哭都是因為那個男人。
“刺啦——”腳踩在草上是聲音,很是微弱,卻被捕捉到了。
易薄空聞聲望去,正巧對上顧逸克那雙滿盈盛怒和威脅的眸光。
四目相對,恍如暗夜中爭搶食物的一對猛獸,散發出幽藍的眸光,令人瑟瑟發抖。
懷裏的人還在抽泣,沒有注意到空氣中已然蔓延的硝煙。
“時初雪。”一聲沉鬱的呼喚驚醒了還在悲傷中的人。
她猛地直起身子,被眼淚浸濕的雙目望向說話的男人。一張陰沉的俊臉驟然闖入視線,時初雪身體緊緊一顫。
顧逸克將時初雪臉上的絲絲變化盡數收入眼底,她就這麽怕自己了嗎?
“時初雪,你要去哪裏?”顧逸克冷冷的聲音砸向她。一想到她要離開自己,顧逸克就無法壓抑內心的憤懣。
時初雪默然,她哪都不想去,卻也是真的不想待在他身邊了。
“初雪去哪裏是她的自由,我想你無權幹涉。”易薄空的身體一側,將時初雪擋在了身後。
“她是我的助理,我作為他的老板。有權知道她的去向。”顧逸克鏗鏘有力的話語散發著不容抵抗的氣場。
易薄空忽的嘴角輕挑:“顧先生。你好像搞錯了,初雪是星術雜誌社派給你的人,她的頂頭上司好像並不是你。”
男人一番話徹底惹怒了顧逸克,緊握的雙拳發出令人發指的聲音。幽深的黑眸如圖一道利劍狠狠地刺向麵前的易薄空。
“時初雪,你去把衣服曬了。”
時初雪微微抬頭,心底重重的一沉。他是真的把自己當助理使喚了。
否則呢?她還在期待些什麽?
兩個男人的目光都像是粘在她身上一般,直到時初雪的背影完全看不見。
下一秒,伴隨著怒斥。顧逸克的手緊緊地攥住了易薄空的襯衫衣領。
“易薄空,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像極了質問的語氣。
易薄空的手向前一推,掙開了顧逸克的束縛。一道鋒利的眸光直直掃向他:“顧逸克,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一年前我就跟你說清楚了,你再也不是我的老板了!”
他的話像是一瞬間點燃了顧逸克所有的怒意,幹澀的喉嚨像是被糊住了一般說不出話。
“你別忘了,星術的老板現在是我!隻有我能給筱雅她想要的一切。”
顧逸克的腦子浮現一年前他親手把星術交給易薄空的畫麵,嘴唇不禁輕抿。
“從你為了自己的利益不顧我們的心血那一刻起,我們就再也不是朋友了!”易薄空的聲音冷冷地打在顧逸克耳朵裏。
“我說了,我不是為了”顧逸克欲言又止。
易薄空抬著一邊的嘴角冷笑道:“顧逸克,不要再為你自己的自私找任何理由。三年前,從你離開筱雅的那一刻起你就不配再擁有她了。”
“我跟筱雅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筱雅再留在你身邊,哪怕受一點委屈。”丟下這句話,易薄空就轉頭向時初雪剛才離開的方向走起。
男人冰冷的眼神打在易薄空的背影上,仿佛下一秒就會燃起淡藍色的火焰。
黑色的車子在公路上平穩的行駛著。
時初雪一雙水眸極其呆滯地望著窗外,一言不發。
時光倒回至三年前。
易薄空在某個敲鍵盤的晚上,收到了顧逸克的電話。
“喂,你好。”
“你是易薄空嗎?”一個清冽卻又沉穩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易薄空將手從鍵盤上撤下,愣愣地回答:“是,我是。你是哪位?”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隻要聽清楚我之後的話就行。”對方的語氣很是冰冷,不帶半分親和。
“你說吧。”年僅十八歲的易薄空絲毫不對電話那頭的男人有一絲懷疑或恐懼。
“你喜歡寫作,而且文筆不錯。”對方很肯定。
電話這頭是無聲的默認。
男人繼續說:“我會在國內辦一個叫“星術”的雜誌社,你來做主編。”
“你說什麽?”易薄空猛地一驚,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沒有聽錯,你是主編。我相信這對你的文學道路會有很大的一番幫助。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對於易薄空而言,最大的心願也無非是將來能進哪家雜誌社當個編輯。這樣的好事對他而言就是天上掉餡餅一樣。“你說。”
“幫我照顧好時筱雅。不要讓她有一絲一毫的傷害。”在說到時筱雅三個字的時候,男人的聲音分明有些許的喑啞。
“筱雅?好啊,沒問題。”易薄空輕聲重複。在他印象中,大學一年以來,時筱雅都不怎麽跟別人說話。能受到什麽傷害。
直到一個月後的開學前。
當麵色蒼白、說話無力是時筱雅出現時,易薄空才意識到她確實需要人照顧。至於什麽原因,他不得而知。
之後的兩年裏,易薄空在文學方麵的成就的的確確是超乎想象的迅速。
而他,也每天都乖乖地給那個號碼發信息,匯報一整天時筱雅的情況。
“喂。”時隔一年半,易薄空再度接到了電話。
“我要拋掉星術了。”男人的語氣很是決絕,是通知,不是商量。
“為什麽?”星術對於易薄空而言是非同一般的存在。
男人頓了頓,再度開口:“沒有為什麽。”
“不行。”易薄空的聲音極度緊張。
男人沒有理會易薄空的反抗,輕聲說道:“我給你買了機票,你過來找我。”
當易薄空到美國的時候,是在一間極其偏僻的別墅裏見到顧逸克的。
“我會把星術過給你。”顧逸克很是平淡的語氣。
“為什麽?你怎麽能這樣輕易地拋棄星術?這不是你的心血嗎?”星術的每一步發展都是兩人徹夜的商量和磨合決定的,怎麽能這樣輕易放棄?
顧逸克好深黑的眸子緊鎖,他又何嚐舍得。但是隻有他與星術扯清關係,才能“我有更大的公司要去經營。”
“那你就要放棄星術嗎?”易薄空怒吼道。
顧逸克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聲音,直直的走向門外。冷冷地丟下一句:“如果你想好好接手星術就在這裏待一年半,我會讓我的人把所有的一切教給你。”的背影消失在易薄空滿是怒意的黑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