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該跟他算賬了
直到白布將大伯的臉蒙上,餘安還是沒有出現。
在來市裏之前,大伯交代過大伯母,他不需要辦葬禮,在醫院做個簡單的告別儀式,然後送他去火化就行了。
大伯母當時還臭罵他一通,卻沒想到,在那一刻,大伯就已經清楚自己是回不去了。
在大伯去世後,大伯母反倒是冷靜下來,默不作聲地按著大伯的交到辦完身後事,從醫院前往殯儀館的路上,大伯母隻是低著頭,一句話也沒有。
甚至在接過骨灰盒的時候,還露出一抹笑意,“阿城,我們該回家了。”
餘媽媽實在放心不下,便跟著大伯母一起回了老家,說是先陪她一段時間,等大伯母情緒真的穩定下來,再回市裏。
回到老家後,餘媽媽的電話按著一日三餐打過來,無非都是問吃得怎麽樣,睡得怎麽樣,孩子有沒有調皮,餘念一一回答了,她才放心地掛斷電話。
這天餘念剛接完餘媽媽的電話,就有另一通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剛接通,那邊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就是餘安嘶吼般的呼救,“念念姐,救我……”
餘念心驚肉跳,差點連手機都拿不穩,“安安,安安,怎麽了?你在哪裏?”
“她沒事,就是收了一點皮肉之苦。”
一把沉穩的男低音接過電話,“這個小丫頭片子,砸了我的東西,沒錢賠我,提供的電話隻能聯係上你,怎麽樣?你來不來救她?”
“去,我去,你們別為難她,需要多少錢盡管開口。”餘念慌忙應下。
“景宮的頂層會所,拿上一千五百萬過來。”
餘念一口氣順不下,緩了好一會才問:“你說多少錢?”
“一千五百萬,她砸了我一個宋代青花瓷,就是這個價錢,要是賠不起,我就把這丫頭送警察局去,聽說她還是個小明星……”
那個男人陰測測地笑了幾聲,“到時候出個什麽事,我可不負責。”
掛斷電話後,餘念很長一段時間回不過神來,滿腦子都是上哪裏找錢。
前段時間跟容琛要了五十萬給林瑜,這回更過分,一千五百萬就是去搶劫銀行都不一定有這個數目啊。
可是報警的話,餘安肯定會被送上熱搜,按著她現在的情況,再這樣雪上加霜,指不定整個人都會崩潰。
餘念前思後想到最後,太陽穴陣陣發疼,肚子都有些不舒服,隻好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兩圈。
“你在想什麽?”
容琛突然出現在門口,看到餘念一臉憂心忡忡,便開口問了一句,卻沒想到把她給嚇了一跳,還把自己給絆倒到了。
要不是容琛反應快,她就跟地板親密接觸了,此時倒在他懷裏還一陣驚魂未定,不免生氣地瞪他一眼。
“你怎麽出現得無聲無息的,嚇死我了。”
“我已經敲門了,是你一直在轉悠,完全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容琛順手將她抱到床上後,蹲在跟前,拿起她的腳放在大腿上,“剛才絆到腳有沒有事?”
餘念嚐試著動了動腳踝,搖搖頭,“沒事,隻是絆了一下,沒什麽大問題。”
“嗯。”
容琛抬頭看向她,“你剛才在想什麽?好像很著急?”
“沒……沒什麽……”
餘念下意識的隱瞞讓容琛有些不高興,“說。”
“我……”
餘念皺著眉頭看他,臉色十分為難,“如果我跟你借錢,那個……”
“多少?”
“一千五百……萬。”
最後一個字,餘念幾乎沒了聲音,在容琛審視的眼神下,將剛才的那通電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容琛安靜地聽完,也沒有回應,餘念小心地瞄了他一眼,“安安她可能就是心情不好,才會鬧出這樣的事情,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容琛抬眸,冷聲問:“這個堂妹,你還打算縱容到什麽時候?”
“她還小,現在把她拉回來,還有得救。”
餘念微微垂下眸子,“大伯剛走不久,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安安。我也沒辦法為他做些什麽,隻能盡自己所能把她拽回來。”
說起來,現在的餘安跟她當年的處境還真有些相似,也是在十八歲的年紀,失去了父親。
因著這點,餘念心裏有的怨氣也隨之消失,“以前的事情,我能一筆勾銷,不想再看著她一錯再錯。”
聽完餘念的話,容琛沉默了好一會,眸底神色晦暗不明。
餘念生怕他不同意,擔心地牽過他的手,“你再幫她這一次吧。”
容琛望進她的眼裏,神色一鬆,語氣頗有些無奈“我幫。”
……
景宮頂層的會所是葉璟一時興起改造的,規模較小,除了幾個包廂花房,就是一大片露天泳池,從不對外開放。
也就是葉璟閑來無聊跟幾個朋友聚會,或者持有葉璟分發出去金卡的人才能進入。
從頂樓往外看,能看見沅安市周邊連綿的山脈,層層白雲交疊的背後,一輪如血的夕陽緩緩墜落。
泳池邊,餘安被捆綁起手腳,身後蹲著一個黑衣人,大手扣在她的脖子上,每隔一段時間就將餘安狠狠地摁進冰冷的池水裏。
她的掙紮濺起大片水花,一圈圈的波紋往外漾開,擾亂一池餘暉。
坐在太陽傘下的男人,對眼前的暴力沒有一點興趣,從剛才聽完手下打電話到現在,就一直躺在椅子上看著夕陽一點點覆蓋在沅安市的上空。
黑衣人察覺到掙紮力度變小,又把餘安撈起來扔到地上。
傍晚的風掠過頂樓,呼呼作響,餘安渾身濕透,冷得直發抖,嘴唇蒼白,臉上原有的傷口都被泡到發白。
黑衣人連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隻是在麻木地執行任務,猶如對待一塊抹布。
餘安在水裏連著嗆了好幾口水,鼻腔到喉嚨都是火辣辣地疼,她隻能勉強抬頭看向太陽傘的方向,這會酒醒了,才看出來那男人的氣場滿是殺氣。
明明是個年過半百的人,就算他不說話坐在那裏,都比身邊那些年輕力壯的保鏢,給人的壓迫感要強上許多。
而且,他在聽到容三少是她姐夫時,竟然沒有一絲害怕,反倒是仰頭哈哈大笑,“容琛是嗎?正好我該跟他算算賬了!”
餘安想起來還心有餘悸,這些到底都是些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