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你喜歡我嗎？
葉璟走後不久，餘念推開病房門進去，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剛要坐下，就聽到容琛聲音低低地問：“大伯怎麽樣了？”
餘念拉過椅子的動作一頓，“你醒了？”
“嗯。”
容琛轉頭看向她，微微擰眉，“你沒事吧？”
“我沒事。”餘念坐下，有些不自然地避開容琛的目光，側過身子伸手去倒水，“你要不要喝點水？口渴不渴？”
容琛臉色一沉，“你剛才在門口都聽到什麽？”
果不其然，餘念端著水杯的手幾不可查地顫了一下，“我才剛從手術室那邊過來，你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你現在的態度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你早就知道我醒過來，二是你……”
容琛眉宇擰起，似乎不願說出口，就把話收了回去，“我更願意相信是前者，你在門口聽到我跟葉璟的對話。”
房內陡然安靜下來，餘念沉默地倒滿一杯水後，將其捧在手心裏，抬眸看向容琛，“嗯，我剛才就在門外。”
“你聽到了？”
“嗯。”
大概是手裏的杯子很溫暖，此時，才會有暖意從心頭上淌過，總算有勇氣跟容琛談話。
今天，她再次嚐試到失去的恐懼，這種感覺，就像是那把刀是插在她的心頭上一樣，攥著刀柄的那股力量還在不停地使勁，將心髒一點點地攪碎。
看到容琛暈倒在地上的一刹那，餘念也險些暈過去，手腳冰涼，如同置身冰窖。
就算後來醫生解釋沒有什麽大礙，餘念還是沒法從巨大的自責裏走出來，一整個下午，腦子裏都是渾渾噩噩，直到剛才在門口聽到他們的對話。
“容琛，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保護你是我的責任。”幾乎是脫口而出的一個答案。
“如果這把刀插進要害……”
“死也沒什麽大不了。”
容琛語氣很輕鬆，餘念卻是被嚇得連水都端不穩，放回床頭櫃上時，還濺了自己一身，“死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負責任的事！”
“嗯？”
容琛看著她慍怒的眉眼，唇邊勾了淺笑，“你很在意我的生死？”
“廢話！”餘念忿忿不平地開口，“如果今天這把刀真的插進要害，你要是死了，我會背負這份愧疚一輩子你知道嗎你？”
“就因為這個？”容琛眸底掠過一抹失落，很快轉為平靜。
“那你大可不必在意，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擋刀就是我做出的選擇，就算出意外也是我的責任，跟你沒關係。”
餘念愣住半晌，才勉強消化他話裏的意思，“你說的跟我說的，明明就是兩回事。”
“一樣的道理。”
容琛似乎有些疲倦，眼神都不像平常那樣迫人，反倒顯得有幾分委屈求全的意思。
餘念搖搖頭，“不是，不是你的選擇就是你的責任，如果可以，我也願意選擇你不要擋刀，你這是剝奪了我的選擇權，明明就是你不對，你憑什麽這麽……”
說到一半，餘念鼻子酸酸的，聲音哽在喉嚨口，光張著嘴，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她的心很痛，但是，她找不到理由來解釋這種心痛，甚至是害怕去解釋清楚，隻有心裏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叫囂著：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容琛原本已經不想跟餘念辯解這些，看到她眼淚掉下來，莫名覺得煩躁。
“餘念，你到底想怎麽樣？我救你並不是要你的愧疚和自責，我救你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你餘念是我容琛的女人，我不能……”
沒聽完容琛的話，餘念就控製不住情緒，“我不是，我不要……”
“你不是什麽？”容琛伸手扣住餘念的手腕，將她拉到跟前，聲音冷厲地問：“你到現在還不願意承認你是我的？”
餘念抿緊唇，眼裏都是淚水，怎麽也看不清容琛的表情，隻感覺到冷意駭人。
在這場對視裏，餘念率先敗下陣來，在那樣深不可測的眼神下退無可退，她垂眸，小聲問出口：“你喜歡我嗎？”
容琛一怔，眼裏明顯有猶豫，“喜歡。”
餘念壓根就不相信，“你是騙我，像你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喜歡我，我……唔……”
剩下的話，都被堵在唇齒之間。
他吻得極有技巧，並沒有多用力，就把她的呼吸全數奪取，條件發射地掙紮一下後，被他拉到懷裏，怎麽也逃不掉。
顧及他腰上的傷，餘念雙手抵在他的胸口上，含糊不清地說：“你……傷口……”
容琛最不喜歡她在這種時候思想開小差，懲罰性地咬了一口嘴唇，看見她疼得擰起秀眉，不由得勾起笑意，這才鬆開手。
餘念舔了舔被咬的地方，憤憤地瞪了他一眼，“你屬狗的啊？”
昏而柔的燈光裏，餘念看著他的眼睛，還是一樣望不到底的深邃，隻是此時平靜無波，清澈得連一點情緒都沒有。
然而，就是這樣的眼神，輕易地扼住她的呼吸，一時心跳加速。
容琛嗓音低沉，掩著些許遲疑，“念念，對我來說，喜歡一個人，就是跟在她在一起相處的時候有舒服的感覺，你能懂嗎？”
餘念愣著，一時反應不過來。
而容琛也沒打算再多做解釋，隨手拉起被子，看向窗外的月色，輕聲交代：“最近事情多，你也提起點精神，別總是衝動行事。”
說完，他便閉上眼睛，沒一會，呼吸漸漸平穩。
餘念回過神來，容琛已經睡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錯覺，要不是喝水碰到嘴唇還會隱隱作痛，餘念真是要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問出口。
“你喜歡我嗎？”這句話又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腦海裏。
隨即，就是一頓懊惱，“餘念，你真的是瘋了，這樣的話都能問出口？”
喝完滿滿一杯水，餘念放下水杯，轉頭看著熟睡的側臉，隱約能讀懂他對於喜歡的概念。
說白了，喜歡對他來說還有另一個名詞，那就是習慣。
餘念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低聲嘟囔：“都多大年紀了，還奢望這些情情愛愛？幼稚。”
可是……
餘念心裏略一躊躇，想法直接拐個彎，“怎麽就不能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