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離開
一道鴻蒙的金氣從碎裂的盤古石之中逸散而出，一頭紮進了季雲飛的腦海。
過往的一幕幕飛速的從他眼前瀝過，如同走馬燈一般飛速轉換著，恍惚間，這數年的時光仿佛又重新經曆了一遭。
但是隨著那一幕幕從腦海之中閃過之後，便又消失的點屑不剩了。
怎麽會這樣。
季雲飛眼底滿是驚愕。
可惜他根本無法阻止這種記憶被他感受著，一點點被抽離出身體的無力感覺。
盤古石炸開了，這塊天地誕生的碎石，在半空之中四分五裂，強大的氣浪讓整個鳥籠一樣的空間都隨之劇烈震蕩了起來。
碎石劈裏啪啦的從半空之中砸到地上。
季雲飛也被氣浪遠遠拍飛出去，此刻他正在和他飛速溜走的記憶做著鬥爭，想要強行挽留下些什麽，他整個人砸到了與晨曦所呆的地方完全迥然相異的兩個方向。
感受到到地動，晨曦慌忙祭氣靈力保護好自身，抬眼望去光線有些暗的環境之中不斷的滾落著隨時和沙土，掩蓋了視線，她根本看不到季雲飛在哪裏。
被地麵晃的有些暈，晨曦栽在地麵上。
這次地震被引動了許久，石壁坍塌了大半，一副戰後的慘烈場麵，一地的碎石，填了高出地麵將近一丈的高度。
季雲飛靠在石壁的邊緣，雙腿被碎石埋了大半。
他並沒有祭出靈力，但是這些碎石明顯沒有對她造成什麽損傷。此刻，他一雙青色的豎瞳裏滿是釋然，還帶著一股古意。
似乎穿透了無盡歲月，此刻慨歎著重獲新生。
他伸出了雙手，看著自己的一雙手掌，“我居然還活著，我居然，真的成功了。”他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意，轉身間便撕破空間離開了這個狹小掣障的空間。他怪異的青色豎瞳也慢慢變回了人類的樣子，隻可惜此刻那雙瞳孔，再沒有了以前的戲謔和灑脫，而是滿滿的深沉和冷漠。
“我怎麽會在這裏的。”他浮在湖麵上，環顧了一遭周圍，確信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樣一個地方，他不是應該生活在無盡深淵之中的麽，烈焰，黑暗。怎麽會跑到這麽一個地方。他抬起手指，有些頭疼的按了按額角，閉上眼細細感受起來。
他想不出來身上這身衣服是怎麽來的，想不出自己怎麽跑到了這個地方，更想不出來自己什麽時候和不知所謂的鬼東西建立了契約！
這哪兒來的腓腓，還是一副營養不良化形未完的樣子，居然還敢強自化作人形。
他眸子裏壓抑著暗沉的怒火。
該死的，他根本想不起來經曆天劫之後的事，他隻記得，當初經曆天劫，最後一遭脫胎之時，天雷滾滾，好容易扛過了九重天劫，翻滾的雲層並未退去，反而更加陰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需要多曆一重天劫。
後來呢？
自己肯定是抗不過去的。
他神情中閃過一絲痛苦，轉瞬便決定不再糾結已經過去的事了。身形一轉便出現在了雲逸的身邊，提著他的衣服將他拎走了。
“你幹什麽。”雲逸聲音裏少見的夾雜著怒意，還未發現拎著他的男人的改變，隻憤怒的質問著，“若不是因為你，幻柒根本就不會死，你現在居然一絲傷感也無。”
幻柒是誰。
“季雲飛！”雲逸有些氣急，這個人居然一句話的反應都沒有在，隻知道帶著他往前，不知道要去往哪裏。
“季雲飛……這個名字倒是不錯。”他微微眯了下眼，天上的太陽這般明亮，叫熟悉黑暗的他有些別扭。
雲熙掙紮著想讓季雲飛撒開手，“你又裝什麽傻。”
“雖然我們之間有契約，不過我希望你還是能老實一點兒。”季雲飛看著自己手中有些不老實的小家夥，有些危險的眯了眯眼。他可沒有什麽好脾氣，登時就感覺有些煩躁。
似乎聽出了他話中的危險之意，雲逸也沒有繼續爭辯，一雙眼眸中仍滿是怒火。
季雲飛拎著人漫無目的的在天上趕著路，他很快就迷路了，這個地方，他根本就不認識，幸運的是他一直衝著一個方向。
到處都是皚皚的冰雪。
反著太陽的光，有些刺眼的白亮色，遠遠的離開了那些建築群，離開了可能有人類存在的地方。
他打心眼裏厭惡人類，可是修為高深最後還是要變成人類的樣子。
人類那種生物，自私，貪婪，陰狠，狡詐，即使他變成人類，他也要離著那些家夥遠遠的。不過季雲飛這個名字，倒不是那麽令人生厭，他甚至還有種怪異的熟悉感。
似乎他被稱作這個名字是順利成章的。
索性他也需要一個人類的名字，那便叫季雲飛吧。
他將手裏這隻營養不良的小腓腓隨手丟到了雪地上。“跟我講講，你我之間是怎麽簽訂契約的。”
雲逸從地上爬起來，“怎麽，白若水的東西還會叫人失憶不成。”他話語帶著嘲諷，看著季雲飛的眼神裏滿是憤怒。
在雲逸心裏，他剛剛交到的朋友就這麽為自己幾人灰飛煙滅了，可是與他契約相連，本該感同身受的人卻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一點兒都不覺的自己錯了。他很生氣，想讓他原諒季雲飛需要很久很久，怎麽樂意老老實實的回答他的問題。
“白若水又是誰？”沒想到他的一句質問，竟然又引來了季雲飛一個新的問題。
雲逸頓時話語凝噎，季雲飛這樣子看著也不似假裝。
“也罷，既然已成定則，想我全數遺忘，也沒有什麽值得被記掛在心上的。”季雲飛搖了搖頭，轉眼看向眼前的茫茫白色。“這裏就是人間麽，靈氣稀薄，空氣陰冷，光線還這般明亮，也不比深淵之中好上多少。”他話語中帶著些感慨，片刻功夫又重新看向了雲逸。“也罷，就讓你跟著我吧，同你解除契約，對於現在的我來說，要付出承受不起的代價。”他輕歎了一聲。
“這世界，所有的地方都如同此處一般麽。”
雲逸有些沒反應過來季雲飛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但還是下意識的回答道，“當然不同，此處極寒，常年冰雪覆蓋，自有地方四季如春，花草爭妍，也有地方奇熱無比。”
“這些，竟是叫冰雪麽。”季雲飛伸腳踢踢地麵帶些清涼意味的落雪。“倒也新奇。”他雖說著新奇，一雙眸中卻仍是冰冷平淡的。“這裏有沒有全部是黑暗的地方。”
“又不是地底，怎麽總會是黑暗的。”雲逸小聲嘀咕了一聲。
季雲飛沒有對他的小心思做出任何的反應，“那我們便先離開這裏吧。”
“離開這裏？”雲逸四處看了一下，此刻早已離開了無主之城，它一路睡覺睡過來的，也不認識路。“還有晨曦和柳兒姑娘呢，她們還在無主之城。”
“她們又是什麽人。”季雲飛說起這兩個名字，表情冷硬無波，此刻雲逸才真的相信了，季雲飛是真的不記得他們一起經曆的一切了。
若是往日，季雲飛提起晨曦，唇邊必然是掛著笑的。
怎麽會如現在一般，完全像是在說一個陌生人。
“晨曦姐姐可是你的愛人。”
“愛人。”季雲飛眼神恍惚了一下，“這是人類對於伴侶的稱呼麽，可惜，我是決計不可能愛上一個人類的。”
“晨曦姐姐就是人類啊。”雲逸看著季雲飛的眼睛道。
“嗬，荒謬。”季雲飛衝著雲逸伸出了手，“你最好能幻化成原型，我帶著你還方便些，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你會遭受些什麽。”
這人目光帶著一絲嘲諷，明顯剛剛說的是實話，雲逸不解，他到底是真的失憶了麽，說話仍舊條理有序，看上去倒不像是失憶，而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可雲逸與季雲飛契約相連，自然能感受到季雲飛的魂魄仍舊是好好的，甚至強盛了數倍。
不知他在白若水的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雲逸有些憂心忡忡的，此刻也不好反駁季雲飛，隻得變成了小白鼠的原型，三兩下的躥到了季雲飛的手掌之中。
季雲飛將小白鼠放到了肩頭，身形一閃繼續往南方趕去。
那個方向，他感受到了天地靈寶的氣息，剛好可以叫肩頭這個營養不良的小家夥補補身子，不然跟在他身邊的是這樣一隻小老鼠，他也覺得有些丟份。
可惜了他在深淵熔岩之中的寶庫，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回去一次才好。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
從充滿死寂的仙魔戰場來到這個生機勃勃的人類世界。
他的孤獨已經深入了骨髓，怎麽可能和這個世界相融。
季雲飛很快便到了自己感受到靈寶氣息的地方，他一拳下去，震飛地麵的冰雪，將地麵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土坑，地麵開裂。活像是被數人掘了幾天之後才會有的慘狀。
他絲毫不介意自己破壞了環境，又是接連幾拳轟下去，然後整個人順著地裂深入了地底。
朱雀極焰，燃尾重生，他已經活了十世了，什麽沒見過，又有什麽沒做過。此刻怕直接轟碎這片空間，還刻意壓製了拳下的力道。
他最後從土裏冒頭的時候，手中拿著一枚金色的圓輪。
雲逸一雙鼠眼瞪得圓滾滾的，滿是驚愕。
他現在完全相信這個人不是季雲飛！可是靈魂真的沒問題啊，小白一臉的懵逼。季雲飛將自己費了些力氣拿到的技金色圓輪朝它遞了過去，“吃了。”
完全命令的語氣。
您確定我就算長了一口鋼牙能嗑的動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