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遣走
季雲飛拍拍手，示意話題到此為止，然後不顧紫菀的意願，直接將人給請了出去。
門啪的一聲貼背合上，季雲飛仍留在屋子裏。
“怎麽，你還不走？”晨曦伸手逗弄吃的不亦樂乎的小白。
“上次有酒你未曾與我共飲，這次總不能含糊了吧。”季雲飛手腕一翻，也不知從哪兒拿出的酒壺，他當然不可能說自己是從馬廄裏麵翻出來的。
晨曦看著他手中的酒壺，微微呆愣了下。“你又去了？酒窖不是已經填了麽。”
“它找出來的。”季雲飛眨眨眼，指指蹲在盤子邊兒上的小白。
晨曦撓撓它錦緞般柔軟的頸子，“那你想怎樣，在我這裏喝酒？”她說話時略略停頓了下，叫季雲飛很容易就能聽出她語音裏的不滿。“我已經很累了，你今日打擾我休息的事暫且放到一邊，不過明日之前最好你也好好休息，不要再來打擾我。”
她端起盤子，放到了季雲飛的手上。“行了行了，也吃的差不多了，想喝酒自己喝去。”
季雲飛被以剛剛他將紫菀推出來的狀態一樣叫晨曦給推了出來，門啪的一聲在他的麵前合上，幹脆了當，沒留給他一絲分辨的餘地。
小白心滿意足的摸摸肚皮，吱吱叫了兩聲。
這貨從剛剛就一直在吃，一張小嘴就沒停下過，自然也不知道季雲飛為什麽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兩下躥到他的肩頭，尾巴靈巧的纏上了他的一縷頭發，小白心滿意足的睡了過去。
季雲飛也隻得將盤子放到了平時吃飯的地方，自己拿著酒壺回了屋子，自斟自飲了起來，馬兄識貨的很，這酒隻得小小一瓶，季雲飛卻已經醉了，臥在書案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側頰旁貼著小白柔軟溫暖的身子，一大一小睡得格外香甜。
晨曦又睡了許久，但因為白日睡得多了，深夜時她在床上有些不安的蹬腿，將自己給折騰醒了，一睜開眼，眼前是漆黑一片，呼吸有些不暢，她又將被子蒙到了腦袋上麵。將被子掀開放到了一邊，晨曦慢慢從床上起身，月宮如水。
她披了外衣，推門走出了屋子。
周圍靜悄悄的，大家都在睡覺，沒有誰在這麽深靜的夜晚還未睡著，晨曦踏著月光慢慢走向了月下的那棵大榕樹。自己三兩下攀上了粗壯的樹枝，晨曦將自己整個人都藏在了樹影裏，透過樹葉的間隙，遙遙的看向透過樹影的淺薄月光。
她這才開始思考起忘塵仙曲的事情來。
現在這些人，少有可信的，她得想個法子將這些人打發走才是。
晨曦同時有些自責，她將一切都想的太兒戲了，她寒家平素沒有過這樣的先例，考核內容也因此看上去有些兒戲，因為她們看上去並沒有統一或者說合適的評判標準，所
以第一次結束之後才會出現直接演奏忘塵仙曲這樣的事情。
寒家是想先回報給這些人一些東西，他們才會更努力，可是這些人不是這樣想的，這些人想的卻是偷懶也能得到，何必再去做。
不得不說，這也是她寒家沒有看清的錯誤。
這樣的事情，總該解決，一直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晨曦暗暗下了決心，一直在院中坐到了天明，乘著染亮了天幕的金霞，她悄悄離開了偏院住宿的地方。
季雲飛宿醉睡得有些頭昏腦漲的，門口咣咣的砸門聲將他生生拍醒了。
“什麽事兒？”一拉開門就對上了紫菀的臉，季雲飛整個人清醒了大半，“怎麽，你不是說請你你都不來的麽？”
“你當我願意來。”紫菀翻了個白眼，“集合了，今天有事情要說。”
“你這個說話的語氣很微妙啊。”季雲飛衝著紫菀挑了挑眉。
紫菀深吸了一口氣，“季公子，請您前往池塘邊涼亭旁稍後片刻，我家小姐在那裏等候各位。”
“哦，我先去叫下希寒。”季雲飛這才滿意的收回目光，衝著她點點頭。
紫菀扭頭就走，“不勞煩了，希寒公子我已經叫過了，早就去了。”
季雲飛也沒太在意，還是晃晃悠悠的去了希寒的屋子，結果敲了半天的門都無人答應，再來了個闖空門，果真就悲催的發現希寒沒有等他，自己先離開了。
季雲飛突然覺得心底有些空落落的，似乎壓了什麽東西，讓他整個人都有種無名的怒火在心底燃燒。
可是這種怒火卻並不能發泄出來，他也不想對任何人發泄，自己整個人卻維持在了一種難過的狀態之中。
悶聲走到了池塘邊，季雲飛又看見了那個坐在涼亭石凳上的身影，一身清淺朦朧的白紗裙，籠罩了她的整個人，麵上同樣覆了一層白紗，季雲飛掃了一眼，覺得這些女孩子真是奇怪，一個個的都要什麽輕紗蒙麵，他們男子行走江湖，哪兒來的那麽多講究。
不過看了那麽兩眼，季雲飛的心底下意識的劃過了一道熟悉感。
但他還是希望能更快的找到希寒，於是下意識的忽略了那分熟悉，目光四處搜尋起來。附近站了數十個人，他一個個的看過去，都未找到希寒的影子。
“好了，大家都已經到齊了，那我便開始說了。”
紫菀站到了那個女子旁邊，低頭湊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什麽，女人便站起了身，一雙淺褐色的眼睛在周圍人的身上掃視了一圈，這次開口的竟然是她。
她說話聲音如同糯米一般，綿綿的，讓人止不住因為這份甜美安靜下來。
感受到了周圍人的配合，她目光上帶了些許欣慰，“我知道大家這一趟都很辛苦……”她說完這句話，突兀的停頓了一下，“啊，不對，應該說，大家大部分人都很辛苦，但是一少部分人直接在我寒家周圍的祁連山脈附近一住就是半個月，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居然還敢回來，還嚷嚷著第三項考核什麽時候開始！”她聲音陡然嚴厲起來。“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想的，憑什麽別人辛辛苦苦舟車勞頓的個把月，他們救可以坐享其成呢，反正我是覺得，這是不公平的，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
“有人直接留在了西陵？！”當下人群就炸開了，大多數人心底想的都是，居然還有比我更能偷懶的，不過留在祁連山脈附近似乎沒什麽好處，畢竟這附近靈氣也不是很充裕。不過還是難免的，在沙漠的邊陲小鎮上呆了幾十天的人心裏還是不平衡了。
“確實不公平。”這些人自詡有些身份地位，自然不會跟之前那批被打發了的江湖人一般，大聲叫嚷，但是態度還是很明顯的。
有了這些人中其餘勢力的支持，事情就好辦了許多。
“那麽，驅逐這些人出這個考核，大家是沒有異議的對吧。”第一步達成了，後麵的就好辦了許多，晨曦麵紗下微微露出了個笑容，這裏麵的人被紫菀招呼來的幾個下人恭恭敬敬的請了出去。
這些人家族的勢力並不算太大，來這裏也是想渾水摸魚的，所以才會在當初做的那麽明顯，真正的大家族還都是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的，不可能真的一點兒忙都不幫，隻想著拿好處，不過做多少就看心情了。
將人一點點兒的清出去，總不至於鬧得太大。
這也是晨曦想了一夜才勉強想出來的解決辦法。第二撥人清出去的乃是連小鎮都未達到的一些人，當晨曦開始說到呆在邊陲小鎮的人的時候，剩下的人開始躁動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了，晨曦這是想將所有沒有按照寒家先開始要求辦事的人都清出去，這些根本就是呆了幾個月的人鐵定不幹了。
“我知道大家都很不容易，忍受著屬於邊境的酷熱，在靈力淺薄的環境裏呆了那麽久，小女子無以為報，但是你們的考核畢竟不能算是通過，不然對於那些真正進入沙漠的人來說太不公平了，不過，小女子會在這裏彈奏忘塵仙曲的第二章，算作對各位的答謝，但此曲過後，希望各位自行離開。”
這部人群中雖然稍有異議，但還是很快被眾人接受了，晨曦信手彈奏了一曲，琴音如穿雲暮雨般響徹了眾人的心扉，一時間，幾個尚還有雜念想要爭辯幾句的人恍惚著熄了火，在曲音終結時自覺的離開了寒府。
晨曦在彈完曲子之後等了一會兒，她一雙眼睛似乎是看向眾人的，其實說到底盯著季雲飛的時間更長，這貨隻在她琴曲剛剛開始時候恍惚了一會兒，片刻之後就恢複如常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聽不懂還是裝傻，總之白費了她一番心思。
而且這貨還左右張望著，也不知道在找些什麽。。
季雲飛哪兒有什麽聽曲子的心情，找了希寒數遍都沒將人找到，院子裏的人越來越少，還是見不到，季雲飛越發煩悶了起來。
這是迷路了？把自己弄丟了？邊想著邊四處張望著，連要記曲子的事情都被他忘在了腦後，這種時候，他哪兒來的閑心顧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看著剩在院中的數十個人，晨曦終於再度開了口，“有勞大家深入荒漠渡過了這些時日，不知道大家是否能拿出什麽與我哥哥寒墨麟有關的線索。”
“赤家的小公子不是已經回家了。”不知道誰從旁接了這麽一句。
這裏麵的這些人多半也是敷衍了事，深入沙漠也僅僅去事發地查看了一下，根本沒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在之後更沒有仔細查探過周圍，想來在混沌世界根本未遇到過這些人便足夠猜到他們根本未曾用心了。
也是，畢竟是虛無縹緲的仙途，一首曲子又算的了什麽。
“看來大家的考驗也不盡如人意。”晨曦抱著琴，隱藏在麵紗下的麵龐看不清表情。
“我寒家守護的，一直是忘塵曲譜的殘卷，此次舉行這三項考驗，也多半是因為小女子的任性，現在方覺有失，不過話已出口，寒家願將忘塵殘譜與現在仍在這院中之人共享，諸位隻需在此立誓，日後絕不與我寒家為敵，便可取走我寒家守護的忘塵仙曲。”這消息出乎在場所有人的預料，而寒晨曦事實也隻拿出了她彈奏過的前兩章曲譜。
寒家持有忘塵仙曲的消息不知是怎樣流傳在外的，但是完整程度一直鮮為人知，在此事上麵，寒晨曦顯然已經拿出了她寒家的誠意，這些人也斷無法反駁。
晨曦起身，衝著眾人微微欠身，“大家若無異議的話，那在下便告辭了。”
他們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自然沒人開口反駁，衝著紫菀使了個眼色，晨曦抱琴離開。紫菀繞過眾人跑到了神遊物外的季雲飛麵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我家小姐找你過去。”
季雲飛怎麽都找不到希寒，兀自心煩，聽見她的話，頓時皺眉，“你家小姐找我幹什麽，你不是說希寒來了麽，怎麽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他？”
你這是跟人請教問題的態度？
紫菀嫌棄的剜了他一眼，“我怎麽知道希寒在哪裏，總之我話帶到了，你愛去不去。”
季雲飛果然就沒去找紫菀口中的小姐。
著急忙慌的又晃悠回了希寒的屋子，還是沒找到人，季雲飛覺得自己心裏空落落的，恨不得將寒家翻個天翻地覆才好。
晨曦等了季雲飛許久都沒能將人等到，有些無奈的卸了麵紗，換上了一身常服，沒做細致的喬裝，可能是假扮男人久了，一眼望去倒尚存幾分難辨性別的感覺。
她牽了季雲飛的黑馬，季雲飛不來找她，隻能自己去找季雲飛了。
跑到季雲飛的屋前，晨曦試探的敲了敲門。
門裏傳來兩聲小白的吱吱聲，卻無人來給她開門。是沒回來麽？那人又去哪兒了，晨曦又敲了幾次，小白吱吱的更響了，過了片刻，糊門上窗戶的漿紙上被咬破了一個洞，小白圓嘟嘟的身子從裏麵擠出來，也不認生，三兩下躥到了晨曦的肩上。
“小白啊，季雲飛呢？”晨曦摸摸它頭頂的軟毛，衝著它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