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變動
季雲飛抽動鼻子,露出一臉迷醉的表情,似乎真的是因為酒香找來的,晨曦皺著眉,在周圍仔細的聞了聞,卻沒有聞到任何味道。
“你鼻子是屬什麽的,憑什麽認定這裏會有酒?”晨曦斂眉。
季雲飛直接抓過了她的手,輕手輕腳的摸進了裏屋,晨曦試探著掙了兩下,沒有掙開,也就隨他去了。
季雲飛帶著她直接去了二叔的書房。
晨曦一直覺得二叔的書房純粹就是個擺設,不過,這種地方,怎麽也不可能藏酒吧。季雲飛躡手躡腳的,她卻動作隨意的跟著他走。
書房裏放了僅有的兩個書架,上麵排了些秘史之類的小說。房子顯得有些空落落的,一眼望去,就知道少有人來,整體都顯得有些陰暗。
“死心了吧?”晨曦有些想笑,這地方一眼就能望到頭,哪兒能有什麽酒水。
季雲飛眼睛亮亮的,仍舊一副自信的神色。
他直接衝著兩排書架後麵的那麵牆走了過去,牆麵上安置了一個青銅的燭台,此刻上麵的燈油微微幹涸,發黑的燈芯顯示著這個燭台是常常點起的。
季雲飛眯了眼睛,在燭台的四周摸摸叩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晨曦靠在書架上,一言不發。
不知道季雲飛叩到了哪裏,牆壁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回音,他整個人都染上了些喜色。“找到了。”
晨曦見狀才湊了過來。
站在了季雲飛的旁邊。“偷別家的東西還這麽喜不自禁的,也真是難得。”
“非也,非也,我這是借點兒酒來喝而已。”季雲飛繼續摸索著,手掌終於按到了一個能夠陷下去的地方,寂靜的環境裏發出了一聲機關啟動的細響。
“說的你好像能還一樣。”
季雲飛唇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這可說不準,萬一僥幸呢。”
這機關和密道的距離卻有些遠了,季雲飛鬆開了手,牆上的機關並沒有自己彈起來,地麵發生了細微的震動,地板上兩排鎏金了的裝飾一左一右的開出了一條黝黑的通路。
他眼睛裏帶著滿意,三兩步就翻身下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晨曦眼神有些怪異,四叔真的在家裏藏了酒?這要是叫爺爺知道了,還不得打折了他的腿。
她沒下去,看著那個黝黑的洞口,莫名的恐懼就讓她感到一陣陣的心悸,她怕黑。
不過片刻功夫,季雲飛就抱著一個小酒壇子走了上來。
晨曦見了,開口取笑道,“我還以為你會搬空,倒是錯怪了你。”
“夠喝就算了,東西帶的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季雲飛的眸子暗了一暗,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些什麽,“酒水也偷到了,我們回去,寒兄去我屋裏,暢飲一番可好?”他抬頭帶著笑,對著晨曦勾了下眉眼。
晨曦麵色一紅,幸而這裏夠暗,叫人看不清明。一個男人怎麽能長得那麽好看,比三叔的眉眼竟然還要明媚。
“那便走吧。”她壓下了心裏莫名的悸動,直接向著門外走了出去。
季雲飛先開始也沒想著說什麽,結果看著這小子大大咧咧的直接向著院子的正門大大咧咧的走了過去,心裏登時咯噔一下。
這哥們兒是不是不明白狀況啊。
院子中有著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周圍種了一片清脆的竹林,風吹過帶起沙沙的細響,也讓晨曦麵上的燥熱散去了些許。
遠處傳來了漸漸接近的腳步聲。似乎是從那竹林中穿來的細碎對話聲音讓晨曦微微愣神。
季雲飛從身後一拉晨曦的手,將人拽的後退了幾步,隱沒在了兩個房屋之間的夾縫之中。
“別出聲音。”季雲飛眨眨眼睛,在她耳旁輕聲道,同時鬆開了她的手指了指自己懷中抱著的酒壇子。
剛剛抓著手掌的溫暖散去,晨曦微微愣神,半晌才徹底明白了季雲飛的意思。
二人這次來的身份可是小偷,她眼珠子一轉,不覺有些想要發笑。
二叔和二嬸的對話聲此刻已經傳入了她的耳中。
二嬸沈夢芸的聲音少有的帶著焦灼,“麟兒的信物怎麽會出現在北影荒漠的,還叫赤烈找上門來,此時爹和娘已經被驚動了。”
“隨他,他們來多少,打出去多少就是了。”二叔寒殷正一如既往的暴脾氣,說出來的話果然是晨曦猜到的回答。
沈夢芸聲音裏的焦灼又多了些許,院子裏傳來粉拳大力錘在肉體上的聲音,“你個夯貨,誰跟你說這個了,麟兒的信物丟在了北影荒漠,他赤烈的兒子要是死了,我兒子呢?!”說話間已經帶上了哭音。
寒殷正立馬慫了,好言好語的勸慰了許久,二人經過了這道暗巷,卻因為一個悲戚著另一個哄著沒有注意到這裏。
晨曦目光閃了閃,寒家是出了什麽事兒麽,再回到偏院的時候,沒再出什麽岔子,季雲飛一條路彎彎繞繞居然沒記錯一處,半途還把琴從花壇裏給撿了回來。
等回到休息的地方,這家夥邀請晨曦去他房中喝酒。
晨曦沉吟了半晌,終於還是拒絕了。
心裏有事兒,告辭回屋了的晨曦沒過多久又偷偷留出了屋子,坐在房頂兒上的季雲飛一條腿平放著,另一條腿屈膝支在身前,手架在膝上,抬起小酒壇往口裏灌了一口酒。
這酒有些太辣了,比不上花穀裏那些人偷藏的清酒,季雲飛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繼而饒有興味的看著那個偷偷離開後廂房範圍的身影。
看來果然是寒家人了。他收回了目光,絲毫沒有深究希寒具體身份的意思,果然,不一樣的人總是有不一樣的理由的,之所以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根本就是他其實也想把忘塵仙曲送出去吧。
這樣的不在乎,可惜了,跟他的不一樣。
季雲飛搖了搖頭,又是一口酒就著喉嚨灌了進去。
這高出看風景,雖美且全,但總讓人覺得有幾分寂寥。
……
晨曦先去了草藥堂,將自己的一身草藥染上的膚色用了另一種藥水中和掉,整理了自己的衣妝,才去找了四叔他們。
有些奇怪的是,這次在四叔的小院裏,三叔的風亭裏,還有二叔家,她都一個人也沒有找到。
到底家裏是出了什麽事兒,怎麽一個人都見不到?
幸好紫菀還在桃花園的涼亭裏念書,晨曦總算沒有白跑一趟,立馬跑到了那個丫頭旁邊,伸手拍拍她的肩頭。
紫菀一驚,抬頭見到是晨曦方才鬆了一口氣。
“小姐,是你呀,嚇死我了。”
晨曦伸手戳戳她的額頭,“你到底是不是在念書,拍你一下就嚇到你了。不是來和你貧嘴的,四叔他們呢?”
“哪兒有在念書。”紫菀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這不就是在想這個事兒的麽,四爺他們此刻全部都在議事堂。”
“到底發生什麽事兒了?”晨曦問道,她不過是聽到了三言兩語的幾句,完全不夠她推測出整件事兒來。
“赤家已經把我們寒家逼到了這等地步,還來找借口陷害我們。”紫菀說起來恨得都有些牙癢癢。
“二少爺外出去寒香鬆閣悟道曆練,赤烈那個老匹夫居然口口聲聲說他家三公子在北影荒漠,遇害了,還振振有詞的說是二少爺害的。”說起赤家的人,紫菀一點兒客氣也無。“他們到底還想怎樣,都已經逼的我們隱世了,卻還陰魂不散的。”
晨曦麵色有些陰沉。
寒家確實已經避世了,但是此番卻因為她寒晨曦攪動了整個雲月國的風雲,這麽想來,寒家之前隱世的說法倒是顯得有些失信了,難怪赤家會坐不住。
她也下意識的將赤烈此舉歸類到了單純想要陷害寒家上麵了,畢竟寒香鬆閣的位置和北影荒漠南轅北轍。倒是二哥的信物是怎麽落到赤家的手上的。
“這事情什麽時候發生的,通知過二哥了麽?”晨曦繼續問道。
紫菀發愁的皺著眉頭,“前日赤烈就已經帶人找上我寒家了,老太爺派人去寒香鬆閣找了二少爺,可是那裏的人說二少爺在半月前曾說自己道心已有所悟,要閉關修煉。”
晨曦咬了咬唇瓣,“沒找到?”
她問出這句話來,心下登時滿是愧疚,如果這真是赤家想要陷害寒家的一步棋的話,那二哥很可能遇害了,不然他們怎麽敢光明正大的拿著二哥的信物來寒家詆毀。
“二少爺不知所蹤,二爺他們急壞了,還要安撫赤烈這個老匹夫。”紫菀翻了一個白眼兒,“今日更是驚動了老太爺。”
晨曦目光有些發怔,怎麽就這樣了呢。
這才幾天時間,家裏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
紫菀看著晨曦的表情,有些不解,她不知道晨曦正在推測原因,單純以為晨曦是在為家裏擔心。出言安慰了晨曦幾句。
晨曦離開了涼亭,向著議事堂的方位快速的跑了過去。
寒家的議事堂,是一個平等的地方,不向其餘的地方有著高出幾級台階的主位,而是向著中心散開的一個橢圓形,除了入門的地方,其餘的地方規整的擺放了座椅。
老太爺坐在正衝著大門的位置上,對麵就是赤烈怒氣騰騰的臉龐。
老人家拄了拄拐杖,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有些渾濁的眼睛看了一圈周圍坐著的人,尤其著重落在了烈家來人的身上,“這件事,我相信不是麟兒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