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疼你的過去（二十）代代歎，世道難，人心亂，可又能怎麽辦？
代代歎，世道難，人心亂，可又能怎麽辦？
興也苦，亡也苦，青史總叫人無奈。
更迭了朝代，當時的明月換撥人看。
…………
一個小孩子，如果手裏的玩具被其他小孩子搶走了，那麽，他的第一反應會是哭泣，然後，他會主動向大人去尋求幫助，或老師或父母，直到將自己心愛的玩具重新拿回來。
很少會有人直接追上去，以惡製惡，通過武力來解決問題。靠自己個人的力量，將自己所心愛的玩具搶回去。
再大一點，到了青春期，進入初中和高中。
這個時候，若是有人搶走了自己的東西。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可絕對不會客氣。尤其是年輕的少男們，也許直接一拳便揮了上去，揍對方一個鼻青眼腫、滿臉開花。
此時的他們，更多的，會傾向於用暴力來解決問題。看誰的拳頭更硬。可謂非常地直接！
青澀，蠻狠，放肆而狂傲不羈。
而若再大一些，邁入大學，乃至步入社會，真正成年了以後，就又不一樣了。
這個時候，每個人各自都開始有了各自的心思。見識到了許多以前見不到的事，更現實的人際，更冷酷的社會。逐漸意識到這個世界並不是圍繞著自己轉的，自己並非是這個世界的中心。不再僅憑著一股熱血，或一時衝動而做事。逐漸的，開始有了更多自己的想法，遇到事情也會開始思慮得更多。
遇到不平之事，血氣方剛的以肉相搏，這種方式幾乎早已不被認可，因為都很清楚，這是並不可取的。
而更多會被采取的措施，則是更“柔”更“軟”的方式。
你打我一拳，搶我一件東西，我表麵上也許會看起來不高興，但並不會拿你怎麽樣，可雖然如此，我內心深處卻會深深記得此事，等什麽時候有機會，定然會雙倍甚至十倍地“報答”回去。
深沉，陰狠，這兩個詞，每個人小時候都非常不喜歡，可誰又能想到，自己未來就會有意識或無意識地變成這樣的人？
這時候的人們，更懂得了是非善惡。
而“柔”、“軟”、“弱”這三個字，對於作惡，亦是如此。尤其對於步入社會，涉世已深，在社會這大染缸的浸染下早已失去棱角，浮花浪蕊具盡，內心充斥滿了與金錢的人來說。
不強硬著來，不自己動手，不用恐嚇，不用恫嚇，卻也能夠換來同樣的作用，甚至於意想不到的效果。
都言上善若水，可殊不知，真正的惡，尤其是大惡，也如水。
陰晦，隱暗，沉靜。
而一旦發作，卻也勢如烈火，吞噬一切。且還無聲無息。
所謂借刀殺人，所謂笑裏藏刀，便是如此。
它來得急，去得也快。猶如全力捕殺獵物的陰毒的蛇。
真正凶狠的惡人，從來不會自己動手，從來不會惹事上身，哪怕這事本就是他自己主動做的，一切的緣由都是他。
他隻要一言出聲，無論是打人還是殺人，都會有人上，替他衝鋒在前。
如今，柳月和齊鳴所遇到的，便是這樣的人。
一個表麵看起來溫和慈善，實際上卻陰狠險辣、絕情絕性的笑麵虎。
一個隻要有人擋住自己前進的步伐，就勢必將之鏟除的狠人。
一個在這縣城中擁有著滔天權勢，甚至在整個省內都有不俗影響力的大人物。
而說實話，對於齊鳴的這一頓毒打，對於他這樣的人物來說，仍然還是輕的。
對他而言，這一頓打也隻是略施小懲，給了點教訓罷了。
視人命如草芥，用來形容像他這樣的人，可謂再合適不過。覺得自己高高在上，與眾不同，而輕視每一個普通人，視他們如螻蟻，若草芥。
死了就死了，無足輕重。那是隻有這樣無情冷漠的人才說得出來的話。
當然，在更多的時候，他們還是站在陽光下的。
也正因如此，所以他們說得最多的，也是些大義凜然，正義公平，人人平等的話語。貌似溫和、親善，貌似平易近人，貌似人人皆可親近。
可實際上，卻不過是披著羊皮的狼，隻是偽君子罷了，終究道貌岸然而已。
…………
病床邊，望著一臉憔悴的齊鳴，柳月的眼淚止不住地在流。
她是個堅強的人，但如今，看到這樣子的齊鳴，她當真是難以忍受得住。
那個穿著白色襯衣，一見麵就大聲對她嚷“我喜歡你！”的少年，那個每天放學時便會在學校等著自己，陪自己走了無數次放學路的少年，那個在她遭受無數白眼和誹謗後，至始始終陪伴在自己身邊，擁有著如陽光一般能夠溫暖人心笑容的少年，她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會是這麽一副模樣。
同時，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個社會真的就是如此的冷漠，如此的黑暗。隻手，便能遮天。
想著那個讓她為之深深心動白衣瀟灑的少年，想著齊鳴父親的慘死，以及齊鳴被打的遭遇，原來，人生，確實有書上所寫得那樣美好，也確實有書中所描訴的那般黑惡。
對齊鳴的這一頓痛打，對於那位大人物而言，這無疑隻是件小事，其目的隻是想讓齊鳴知難而退，莫再管他父親身死的事罷了。
不過說實話，這樣的行為有時候反而顯得有些愚蠢。
如果你不在不了解一個人之前，就貿然采取了行動，有時候，事情的結果真的未必能如人意。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這種暴力行為對於懦夫，對於軟弱的人很有效果。
但對於我一個真正勇敢的人，一個因為愛人親人而可以內心無比強大的人，不僅沒有效果，反而還很可能適得其反。
夫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可殊不知，布衣之士一怒，彗星襲月，白虹貫日，蒼鷹擊於殿，亦是不可小覷也。
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
這是一個失誤。
也許下達命令的另有其他人，但無論如何，對那位大人物來說，這絕對不是一件十全十美能夠徹底解決問題的好事，反而還給他留下了更大的隱患。
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公，自是越發讓人覺得心中不平。而心中的不平愈盛，要推到一股力量，傾翻一個人的決心自也愈強。
甚至強到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地步。
信念，執念這種東西，很多時候，就是因為這樣才產生的。
被一頓痛打之後，齊鳴發誓，就算死也要維護父親的名譽，他要讓以往那些誣陷他父親卷巨款逃跑的人知道，他父親並不是那樣的人，他被害了，他是可憐的人，他也是個可敬的勇氣，敢於與邪惡力量奮搏到底，哪怕最後失去性命的勇士！
他要向整個社會宣明父親的冤屈。
同時，他也要維護那被別人看不起的一丁點尊嚴，以及做人的人格！
別人眼中的垃圾、小人物，那也能翻天，那也能翻江倒海，那也能啃死大象！
身體雖然劇痛，但他內心深處的火焰卻是前所未有的猛烈，意誌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強。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可又有多少朱門紅牆中人，明白現在生活的來之不易？
古往今來，又有多少風光世家榮枯咫尺異？
雖然現實殘忍，可齊鳴卻也深信，欠命的命終還，欠淚的淚終盡。
不是他相信所謂的輪回，所謂的上蒼，所謂的天地自有定數。隻是他相信那些被壓迫的人們，終究有一天會奮起而抗之。
當然，這也算天地間的某種定數，也可稱為某種因果。
世道難，人心亂。
興也苦，亡也苦。
青史確實叫人無奈，相同的往事總是在輪回往複，總是在重複著上演。
可曆史大潮滾滾而湧，終究也不是一塵不變，也永遠都不會一塵不變。
時間長河滔滔，紛紛擾擾，泥沙俱下之中，也終究泛起著一朵又一朵不甘被埋沒，不願屈服於當下悲催命運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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