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相互愛的方式。
張堯駕著馬車,一路緩緩回了睿王府。
二老一直在等他們回來,府門口的戒備也極其森嚴,杜絕再發生被人埋伏的可能。
瑾心將陸笙扶下馬車,也是有些意外了。
今晚除了劉若言突然早產以外,倒也沒發生什麽特別大的事。而且對方的死表麵上也跟他們睿王府搭不上關係,不然今天也不可能順利回來。
她搖搖頭,也是搞不懂對方搞那麽大陣仗,到底是為了什麽。
洛景風攬著陸笙了大廳,老太太見人回來了,一馬圍上前一頓詢問。
陸笙安撫笑了笑,“沒什麽大事,您放心。”
瑾心也是疑惑道,“好奇怪,除了劉側妃早產意外,真的什麽都沒發生。”
老太太聞言頓時一臉八卦加緊張,“太子府裏那個早產啦?沒賴上你們吧?”
聞言,陸笙隻是笑著搖搖頭,倒是瑾心得意回答:“那個太子妃倒是想賴啊,結果被我們小姐三言兩語懟回去了,然後隻能訕訕滾了。”
聽她如此一說,一旁的洛景風倒是起興致了,“哦?王妃說了什麽?”
方老爺子也是一臉好奇。
陸笙見大家都起興致,連忙搖了搖頭,“瑾心太誇張了,你們別聽她的。”
瑾心笑嘻嘻的,然後對著洛景風疑惑開了口,“爺,您說他們今晚到底想要搞什麽鬼?難道真的就隻是為了給劉若言辦一場生辰宴?”
洛景風似笑非笑,“其實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畢竟他還在聖上的觀察期裏,又在他府上辦喜宴。有了那次爆炸案的先例,我們若是再出點什麽事,肯定都得算到他頭上。”
他停了停,補充了一句,“所以,在他府上不用擔心會如何。要看的,是之後究竟會發生什麽!”
之後?
瑾心明白過來,看來麻煩的事還在後麵。
張堯撓撓頭,覺得最近越發想念徐清晨了。以前對方在的時候,還有人可以和自己解釋解釋,眼下也沒人和自己講清楚,著實無力得很。
見確實沒發生點其他的,王芳才又問了些關於劉若言難產的事。
瑾心一聽她提這個,便有些義憤填膺。她一邊詳細說著,對洛瑾毅等人的不屑與鄙夷簡直是寫滿了全臉。
老太太歎口氣,雖然也是氣憤,但更多的是心有戚戚然。一想到洛景風之前給陸笙下藥的理由,她便有些懷疑自己。或許,他的考量真的是對的?
這劉若言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如此一想,便不由自主得瞥向陸笙,一臉的欲言又止。
陸笙原本也沒在意,但還念一想,又悄悄上了心。
劉若言難產歸難產,老太太怎麽會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呢?
方老爺子見老太太這一臉的藏不住事,便咳了咳開口,“沒事就好,天也不早了,都回房歇息吧。”說著,他又看向王芳,“老太婆,我早上的醫盒你收拾到哪裏去了?你來給我找找。”
老太太愣了愣,然後皺著眉絮絮叨叨跟著出了大廳。
見兩位長輩走了,洛景風也是一臉惡劣,攬著陸笙回了房。
最近大爺他在某些方麵,真的越發放肆不收斂了。一回房,就是直奔著大床而去的。
陸笙被欺負得牙癢癢,每次都告訴自己這一次不能再被隨便得逞,卻是屢戰屢敗。有一次大爺他見她掙紮的厲害,順手便撕了她的內襯,然後將她的雙手綁到了兩側床欄。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他笑得有多惡劣。而那晚隻能任他為所欲為的自己,簡直羞憤到寧願他去年重傷沒有醒過來。
那一晚她一度懷疑,他就是想要羞死她,然後娶個新的。
而大爺他,似乎甚是滿意那一夜的精彩。
又是一場激情撩人的情欲後,陸笙喘著氣,腦子一陣發懵。
不行,要逆襲!她絕對要逆襲!絕對絕對不讓這惡劣的家夥再這麽得逞下去了!
洛景風繞著她柔軟的發,心底的氣還沒徹底消。一想到這小沒良心的一點都沒考慮過她若不測他會如何,洛大爺全身的惡劣因子就瘋狂躁動,想要做點她覺得喪心病狂變態的事。
陸笙閉著眼想了想,驀地想起了老太太今晚那讓人詫異的表情。
奇怪,正常人聽到劉若言的事,不該是和瑾心一樣,義憤填膺,替對方不值嗎?
為什麽老太太會對著自己,一臉的欲言又止呢?
難道,是劉若言這事,讓對方想起有關自己的事?
若是有關自己,那又會是什麽?
陸笙想了想,隻有可能是生育了。她無法生育,自然就不會有生產這個過程,更不會因為難產出事。
所以說,老太太是因為幸好她無法生育,避免了難產的風險,才會露出這般奇怪表情的?看來,明天一早,還是要找一下對方,看看是不是還有什麽瞞著自己。
她閉著眼盤算著自己的小心思,卻不知道這一舉動,更是得罪了有個小氣大爺。
洛大爺原本心底就不爽,稍稍休息了一會,見陸笙閉著眼微皺著眉,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顯然不像是在想歡愛之事。
他無聲挑了挑眉,然後腦子飛速運轉了起來。
看來剛剛那一場實在是太和風細雨了,不然她怎麽會有空想別的事?
這個想法讓陸笙莫名被蹂躪了一晚,隔天一早甚至都起不來床。洛景風神清氣爽出了房門,順便交代了瑾心不要去打攪她消息,然後一臉春風蕩漾去上了早朝。
同朝的大臣都是男子,哪有看不出來的。隻不過礙於自己官銜沒人家高,不敢表露出來,隻敢在心底暗笑,可見睿親王夫婦確實如膠似漆的。
劉若言生下小皇孫,聖上大喜,當下解了洛瑾毅的禁令。
同時,對於劉若言的難產又表示遺憾,對她做了一係列的追封外,又賞了劉家若幹這才作罷。
與此同時,還有一則消息同時宣布。
陸詩懷上了龍種,這幾乎算是雙喜臨門了。
聖上當朝提升了陸於淮的官銜,又對陸家金銀珠寶宣賞若幹,這才開始議事。
陸笙一覺睡到了中午,見到外頭已經大亮了,這才一驚又羞又憤撐起了身子。
全身的酸痛宣告著昨晚的激烈,她轉身想要下床,一雙腿卻酸軟的幾乎站不住,足以見得某位爺多惡劣外加努力。
陸笙咬了咬牙,扶著床站了一會,這才慢慢適應過來,輕輕開口喚人。
洛景風讓瑾心不要打攪她,所以瑾心一直守在房外,如今聽到陸笙的聲音,這才一臉曖昧笑著進了屋。“小姐您終於醒啦?”
陸笙一見她臉上的笑,頓時臉一紅,“死丫頭,你也學壞了!”
瑾心一臉無辜,她說什麽了?
小姐這分明就是心虛!
她噗嗤笑出了聲,不過想著陸笙臉皮薄,她又忍住了笑,沒再開口。
陸笙由她伺候著,想到昨晚洛景風的話,開了口詢問,“今天可有再發生什麽事?”
瑾心見她問了,一臉崇拜回道:“王爺果真是料事如神。早上得到的消息,李映雪失蹤了。南宮家的人找了一晚上都沒找到人。”
陸笙聞言細細想了想,李映雪?昨晚的宴會倒是好像有看見她。隻是坐得有些遠,她也並沒有太上心。
難道,這李映雪就是洛瑾毅昨晚留下的殺招和後手?
“你繼續盯著,隨時注意。一有消息,便來告訴我。”陸笙說著,又是覺得有些不放心。按照對方那些人的個性,一旦設局,又豈是那麽簡單的目的?肯定還隱藏著什麽。
“你去通知手下的眼線也暗中注意,一定要查出李映雪在哪!”
瑾心點點頭,將她的發髻盤好,這才開口:“奴婢這就去辦。”
陸笙應了聲看著對方匆匆離去,然後在房裏來回走了一會兒,等看不出什麽別扭了,才出了房門去找王芳。
老太太在搗鼓著草藥,替老爺子打下手。見陸笙來了,便是揚起笑開口,“笙兒你醒啦?正好快吃飯了,你等外婆一會兒,咱們等等一塊去。”
陸笙微微一囧,聽她的意思總覺得全府的人,都知道她今天起得很遲了。
她輕輕咳了咳,然後開了口,“外婆您有空嗎?有些事想和你說。”
王芳微微一愣,下意識看了老爺子一眼。
老爺子這時候也從草藥中抬了抬眼,與她對視了一眼,不動聲色搖了搖頭,這才回到整理藥草的工作中去。
老太太這才點點頭,滿心的糾結出了屋。
陸笙其實原本也沒打算問太多的,可見二老這麽刻意的反應,倒是漸漸越發起意了。
她臉上掛著笑,心中卻快速盤算著,等到二人進了屋,她才一臉善解人意道:“外婆,我知道您和外公有很多事瞞著我是為我好,但有些事,我想我有知道的權力。”
“昨晚您打聽劉若言的時候,神色就有些不對。你就告訴我吧,到底和外公瞞了我什麽?”她拉著老太太,小嘴微噘,少有的撒嬌憨態。
王芳憋了許久,見她這番撒嬌便有些心軟拗不過。
雖然剛剛出來時老爺子交代了不讓講,可她畢竟也是女人,容易感性心軟的女人。
從知道了洛景風給陸笙下藥的理由,到他甘願自己服藥,她便開始理解心疼這孩子了。而昨夜劉若言出事,她便更加理解了他的選擇了。
眼下陸笙撒嬌詢問,她便忍不住開口,“其實……其實……”
陸笙一臉溫和,不動聲色勸道,“外婆,事已至此,反正有些事都已經注定了。你就告訴我吧,我隻是想知道而已,不會怎麽樣的。”
老太太糾結著,也是不想讓她再因下藥的事誤會下去,便索性開了口。
“笙兒,景風他真的是個好孩子。他當初給你下藥,就是怕你身子太虛懷孕了生產會有意外,結果沒想到出了這些事。你知道嗎,你身子大好後,他親自跟你外公要了藥,是避子的,他都自己服了。為的就是避免你有了身孕會有不測!”
她抓著陸笙,皺著眉感慨,“笙兒啊,外婆這輩子見過很多人,遇過很多事。那時剛聽到他的理由時,外婆也覺得不可思議,沒辦法理解。可經過昨晚,外婆卻忽然能明白了。若是有了身孕的是你,那個因生產痛不欲生,結果還不幸離世的人是你,那麽外公外婆該怎麽辦?你的孩子又該怎麽辦?景風呢?景風又該怎麽辦?”
老太太光是這麽說說,心頭便一陣難受,眼眶難以遏製地紅了一片。“我們兩個老頭子已經一大把歲數了,即便再傷心,也傷心不了幾年了。可景風呢?他願意為你做這麽多,接下來那麽多年,他又該如何是好?還有你的孩子,若你真是因為孩子去的,他又該拿什麽樣的心情去麵對你的孩子。”
“笙兒啊,他是太在乎你,所以害怕你出一絲危險啊。其實沒有子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看外公外婆,你娘那麽小就被人拐走了,我們二老不也這麽過來了嗎?”王芳苦口婆心勸著,光是假設想想陸笙可能會生產出意外便覺得痛苦了,真不知道到時候真的如此了該如何是好。
陸笙怔怔聽著,幾乎是愣在當場了。
原來,他瞞了她那麽多,也背著她做了那麽多。
所以,他下藥果然不是因為那些什麽討厭小孩子的可笑理由,而是因為害怕她生產的時候出事?
莫名的,她覺得心頭悶悶的,鼻子一酸,是動容也是難過。
她始終不認為女子隻是個生兒育女的工具,可是情到深處,想要為對方生個孩子,這也是自然而然的想法。這個孩子,是愛的延續和結合,是她心甘情願奉獻一切的愛的結晶。
王芳見她紅了眼,也是有些著急伸手擦了擦她的淚,“哎,你這傻丫頭哭什麽。你該慶幸,你選的男人是個寧願不要子嗣也不要你出一絲差池的人,而不是那種隻要子嗣不顧你死活的人。別哭了,高興一點!”
陸笙抓著她的手,越是聽她如此安慰,心中越是難過。
她流著淚,腦中隻有剛剛對方說的那些話。
他背著她做了那麽多,甚至親自吃避子藥,省得她再傷了身體。為了避免再有他人閑言碎語,他更是設計故意在大庭廣眾之下,將所有的事都攬到自己身上。
而她呢?
她究竟為他做了什麽?
她低低哭著,忽的動作一頓,想到了之中的可以之處。
陸笙抬起頭,緊緊地盯住王芳開了口,“您是說,他為了怕我懷孕出事,所以在偷偷服避子藥?”
王芳見她問,連忙點點頭,理所當然的以為她是怕洛景風傷身,“是啊,不過笙兒你放心,那是你外公特別調配的,不會傷他身子的,你放心。”
誰知,陸笙怔怔回了頭,然後忽的笑了。
她立馬鬆開老太太,完全未顧忌形象,匆匆跑出了房去找老爺子。
方老爺子見她去而又返,又是一臉淚容心下頓時喊了句糟,果然這老婆子藏不住事。
“外公,”陸笙進了屋,淚眼汪汪看著他,“外婆說王爺他現在在吃避子藥是不是?”
老爺子猶豫了兩秒,還是點點頭,“你放心,沒事的。”
陸笙卻搖搖頭,“不對,王爺在服藥,那就說明我還有生育的能力,是不是?”
老爺子怔了怔,然後擰起眉,“你還想懷孩子?你沒見昨晚那女子的下場嗎?普通人尚且還有風險,更何況是你!”
“外公,不對,不是這樣的。生產任何人都是有凶險的,既然每個人都是賭命,為什麽我不可以呢?”她不認同地辯駁。
老爺子卻搖頭,“確實每個女人生孩子都有凶險,可別人隻有五成凶險,你卻是九成九!外公不能放任著你拿命去賭這麽渺茫的希望。”
陸笙聞言心頭一窒,若真是如此,又何必給了她這麽個能懷孕的希望呢?
她咬了咬唇,一臉決絕跪到了地上,“外公,我相信冥冥之中老天爺自有安排,我死過一次了,老天爺既然給了我一個機會,他就不會如此再虧待我。他沒有奪走我懷孕的能力,就一定會給我好好生子的運氣的!”
她相信,她始終相信她的命運不該就此保守規避風險。
曾經在那個飄雪的小屋,在南宮行的手中,她已經死過一次了。
既然老天爺讓她再重活一世,又給了她這麽好的男人,足見老天爺對她的厚愛和偏袒。
她願意賭,願意拿著老天爺的偏愛再賭一次命。
老爺子不知她曾經發生過什麽,隻覺得她也是倔得厲害。
王芳跟在她身後趕到,聽著她沒死心還要為洛景風生兒育女,便覺得她傻氣。可想著想著又覺得難過,這兩孩子都這麽優秀,可為何偏偏遇到這種事了呢。
眼下見到陸笙跪到地上,更是心疼不已。“快起來,地上涼!你身子才剛好,可別再受寒了。”
她三步兩步上前想要扶起陸笙,陸笙確實不肯,執拗跪著不肯起身。
老太太見拉不動她,便抬頭責怪老爺子,“你還站著幹什麽?還不讓笙兒起來!她身子這麽弱,可別再讓她折騰了。”
陸笙的身體其實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可跟這些習武之人相比,自然是柔弱得不堪一擊了。
老太太時常覺得她脆弱得一株家花似得,需要時時嗬護,所以甚是緊張。
老爺子也是心疼,伸手扶了扶對方,老生卻是硬脾氣道:“外公不答應我就長跪不起。”
二老聞言頓時一陣頭疼。
認識這外孫女這麽久,何曾見過她說這麽硬氣的話了!她一貫都是溫和懂事的,如今卻這般認真篤定,顯然是存了死心,非要這麽做不可了。
老爺子猶豫了許久,這才長長歎口氣,“罷了罷了,你若非要這麽做,外公依你。可是你可想好了後果?不說是為了我們這兩個老人家,就單單是為了景風那孩子,你可曾想好了?你若是有個意外,他這性子,我看怕是要孤獨終老了,你舍得嗎?”
這話讓陸笙陷入長長的沉默。
是啊,她舍得嗎?
他對她的好,總是一分為二的。
一份他用狂妄自戀的態度宣告於世,卻又氣她、惹她、欺負她,甚至有時候簡直是喪心病狂。
一份他又隱在身後,默默做著一切,卻從來不曾告知。
但仔細想來,他不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對她好,為她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又怕她有負擔所以故意惹她轉移注意嗎?
他這麽狂妄自大的一個人,她總是以為他幾乎是天下無敵了。
可實際上,他也是有弱點,他害怕永遠失去她不是嗎?
陸笙想著,又是微微紅了眼眶。
或許,正是因為他這份默默的愛,才讓她更下定了決心,想要和老天爺賭這一場命吧。
最終,她還是如此開了口,“我相信,老天爺不會虧待我們的。”
老爺子沉默著點了點頭,然後開了口,“好,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了,那我便成全你。景風的藥一個月會來我這取一次,這次的藥他才取走十日,要等二十日後他才會來取下一次的避子藥。你且安心等過這段時間,下個月開始,就看你肚子的造化了。”
陸笙聞言站起身,破涕為笑,但是卻沒走。
“外公,我希望您能再幫我一個忙!”她說。
老爺子沉思了一會,然後開了口,“你想讓我幫你瞞著他?”
陸笙點點頭,“他既然做了這麽多的事,肯定是不希望我再去淌這趟風險的。你若是告訴了他,他肯定是不會配合的。所以麻煩您繼續給他藥,但是用別的長相相似的藥代替,不要讓他起疑。等到時候我有了身孕,我自己和他說!”
老太太站在一邊直歎氣,好好的小兩口想有個孩子,怎麽這麽費勁呢。
她一邊替陸笙高興,一邊又是難過。想到日後陸笙幾乎肯定會出事,頓時便一陣心酸。
老爺子也歎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這小兩口做事,都是算準了所有的可能。也就是相互在乎,所以才這般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