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磐石?哪有磐石!
之後,便再也沒人開口了。
陸笙睡了一夜,自始至終不知道洛景風出去過。而方老爺子,則神色複雜至極,覺得知道了比不知道更加讓人驚疑不定。
王芳坐在床邊,尚未睡去。
方老爺子皺著眉,看了看她,輕聲開了口,“你聽見了?”
老太太輕哼了一聲,算是應答。
老爺子沉默了兩秒,又是緩緩出了聲,“老太婆,你信嗎?”
王芳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說我和笙兒都感性好糊弄嗎?你問我意見做啥。”
“哎呀我在跟你說正事,你這老太婆抬什麽杠。”老爺子煩惱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邊坐下,捏著胡子滿是猶豫。
老太太又是哼了一聲,“誰和你抬杠了,你都確定不了,還問我做啥。”
她掀了掀被子,轉身躺了進去,雖然嘴上說的輕巧,但眼神卻同樣有那麽些許的猶豫。
老爺子站起身脫了衣服,這才又回去躺好,沉思了片刻才開口。“老太婆,當初你生清兒的時候,可曾遇到過凶險?”
王芳瞥了他一眼,“那麽久的事誰還記得。”她叨叨著,又嘟囔補了句,“生娃那時,光那痛都快把我折騰死了,哪還有心思關注是不是遇到什麽了?”
老爺子聞言沉默了一聲,想著曾經在門外聽到的那撕心裂肺的喊叫,也是忍不住歎口氣。
“那……生前你知道生娃有可能會出事嗎?”
王芳又是翻了個白眼,“那哪能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個傻子,”她猜著他想問什麽,又補充了一句,“隻是那時候我傻啊,想給你生兒育女,風險又算什麽。而且既然清兒已經投胎到我腹中,那便是我們娘倆的緣分,就算是有可能會出事,那她也是我的娃啊。用我的命去換她的,也值了。”
老爺子沉默了兩秒,這才有些苦澀開口,“所以那時候,我不小心弄丟了清兒,你才會那般惱我。這一惱,就是二十幾年。”
老太太垂了垂眸,眼中驀地便濕潤了,“是啊,沒生孩子前不覺得。可生了後才發現,這個在自己腹中一點一點長大的小東西,真的是我們女人的命啊。”
她說著,又是想到了陸笙和洛景風,便是忍不住長長歎口氣,“景風這孩子,哎。陰差陽錯啊,陰差陽錯。”
老爺子的心情也同樣沉重,聽著她感慨,便不由得將內心的憂慮道出,“景風他是睿親王,可是皇族的人。這些貴胄大家族哪個不是注重子嗣的。他們一直沒有孩子,全京城的人會如何看待。他們隻會嘲笑笙兒生不出孩子,這對於一個女人而言,是多大的屈辱。即便日後景風要休離了她,她也是無話可說的。”
“更何況景風上頭還有哥哥姐姐,怎會容忍他就這麽一直無後下去?景風若想有後,那便要續弦,到時候那女人替王府生了小王爺,笙兒又如何自處?”
老爺子說著說著,便是忍不住歎氣,完全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麽就弄成這樣了。
“老太婆,你說……這景風日後,會辜負笙兒嗎?”
王芳知道他說的都是很現實的問題,聽他這麽念叨著,確實是有些嚇人。可仔細想想,她又有些遲疑。
“應該……不會吧。”她皺著臉,有些不確定道,“笙兒說,那日的爆炸是由王府一側向另一側炸過去的。當時他們在門口,景風若不是為了保護她,也不至於受這麽重的傷。如此看來,他也確實是真心在乎笙兒的。關鍵時刻才見人品呢,那時候他都可以不顧生死救笙兒,如今他們僥幸都活了下來,他又怎麽會辜負她呢。”
老爺子聽著她的話,心裏有舒坦了一些。“隻是,那時候不是也沒想到笙兒會沒辦法生育了嗎。”他擔憂著,又是狠狠補充了一句,“哼,反正日後他要是辜負了笙兒,我定將他碎屍萬段!”
王芳聞言頓時又覺得一頭無名火,“你這個老頭子,莫名其妙的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幹啥?你是嫌笙兒還不夠可憐嗎?在這可著勁咒她!”
方老爺子也是被罵的有些無辜,“我哪是咒笙兒了,我這是……”
“你別說了,趕緊睡覺,一整晚說不出一句好話來。”老太太惱怒得打斷他,半句解釋的話都不想聽。她閉上眼測過了身,一副不再交談的架勢。
老爺子被罵的毫無辦法,一心思的鬱悶。當今這世上,敢用這態度跟他說話的,也就這老太婆了。
沒見那一貫眼高於頂的洛景風,在他麵前也決口沒提過一句本王嗎?
他憋著氣,又不敢撒回去,隻能閉上眼準備睡覺。
就是沒擱多久,邊上又想起王芳滿是希冀的提問,“難道,笙兒這輩子真的就沒辦法懷上孩子了嗎?”
老爺子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說睡覺的是她,不睡一直說話的又是她。不過他可沒敢將話說出口,老實回答了她的問題,“也不是懷不上吧,就是依著笙兒的狀況,基本已經不可能懷到足月了。而且生產時的風險極大,很有可能就是一屍兩命的下場。她若非要生,那基本上就是拿命在搏了。”
王芳聞言,皺著眉歎氣,“那不就重新回到原點了嗎?景風那孩子說,就是怕笙兒有危險,所以才先喂了她避子藥。眼下明知她若是要生子就是搏命,那必定就更加不會同意了。”
老爺子枕著手,沉默了兩秒,忽然出了聲,“那麽,老太婆啊……這種情況下,你會同意嗎?”
老太太愣了愣,當然是……
當然是……
是……什麽呢?
孩子,是一個女人的命。陸笙是方清的孩子,自然更是她的孩子。她能眼睜睜看著陸笙去死嗎?
老太太再度歎了口氣,滿心的疲乏。
這種時候,她寧願自己代替她去死,哪裏能做到看著她死呢。
忽然之間,她開始有那麽一點點,明白洛景風的矛盾和猶豫了。
或許,正是越是在乎,所以才越是無法接受對方受一點點傷害吧。
翌日一早,陸笙便在瑾心的伺候,早早起了床。
這是她和洛景風在一起的第一個除夕,即便身子虛乏,她還是想親手做些什麽。
老爺子已經早起備藥,王芳在廚房忙著,張堯在一旁給她打下手,就隻有洛景風閑閑的沒做事,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陸笙拿著剪刀,想剪些簡單的窗花。隻可惜還是虛弱了些,有些手抖,剪出來花樣並不太精細。
瑾心看著她如此認真,便是一陣憂心,“小姐稍稍剪剪便罷了吧,可別累壞了身子。”
陸笙搖了搖頭,“我不累。”
洛景風施施然睜開眼,看了看桌上的成品,嘲弄嗤笑出了聲,“真醜。”他將她抱起,然後將她手上的東西丟到放到桌上,“愛妃啊,就你這個手藝,基本已經告別了女紅了。幸好爺有的是錢,不然靠你的女紅掙錢得餓死。”
陸笙被損的有些不服氣,雖然她不太愛做這些,但整體過過得去還是有的,哪裏像他說的那般不堪了。
再說了,“爺,臣妾這是有傷在身,發揮的不太好。”她說著,又瞄了他一眼,“怎麽著您的世界裏竟然還有吃軟飯這種事?”不然怎的還會說到靠賣女紅賺錢這話。
洛景風瞥了她一眼,仿佛十分遺憾她愚鈍的資質。
“本王是怕你在爺我長期無微不至的關懷下,變成沒有自我無法獨立的庸俗女子,這才想辦法保你一技之長擁有自立能力。嘖嘖,結果本王的良苦用心,在你眼裏就是吃軟飯。好好,你高興就好。”
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和善微笑,眼神確實木然無比,組合起來便是一張的敷衍嘲諷臉。
陸笙簡直是被這套不要臉的話給唬住了,同時還在心中極是懷疑。這到底是他真是想法,還是對方剛剛一瞬間想出來反駁她的。問題是,她竟然還覺得挺有道理。
瑾心見她這副被洛景風吃的死死的模樣便不由得偷笑,正欲開口,外頭卻忽的傳來機關響起的聲音。
她一驚,身子一掠立刻閃到外頭,張堯也捂著胸口趕出來了,一臉的警惕。
二人瞪著入口,不多久,待來人出現這才稍稍放鬆了些許。
是菁華。
長公主殿下今日穿了一身私服,臉上還蒙著一片紗巾,露出嫵媚細長的黑眸,有種別樣的風情。
張堯和瑾心在,那便代表他倆的主子也在,也就說明她這一趟沒有走空。
菁華滿意勾了勾唇,堂而皇之往裏走去,直到看到洛景風,她這才摘掉紗巾揚起笑。
隻不過她笑不過一秒,看著陸笙被摟在他懷裏,整個人坐在他身上,她的笑便停住了。
“你是怎麽回事!景風他傷勢未愈,她還敢這般放肆,也不怕壓到他。”
她滿是惱火,眼中是全然的不滿,還有眼眸深處的嫉妒。
陸笙抬眼看了看她,精致小臉麵無表情地又靠他懷裏挪了挪,淡淡開了口,“哦。”
她若不回答還好,菁華隻當對方在無視自己。可她不僅回答了,行動和語氣更是挑釁,大有一副氣死她的架勢。
這怎叫她忍得了。
“你這是和我這個長公主說話的態度嗎!”菁華一肚子火,“別忘了,前不久你爹出事我還幫過你!”
陸笙聞言皺了皺眉,覺得自己和菁華或許是真的磁場相衝了。她總是隨便一兩句,便點到她十分不願響起的事。
比如陸遠。
她木然抬了抬眸,對上她嫵媚的黑眸。“那又如何?你也別忘了,你曾經差點要了我命!”
菁華被她堵得一時語滯,便轉頭看向洛景風,“你好好管管你的女人,難道皇姐擔心你還擔心錯了?用得著如此咄咄逼人?”
洛景風淡淡“嗯”了一聲,平靜道,“我愛妃她痛失生父,現在情緒不穩,隨時有可能惡語相向,長公主您多擔待些。若是受不了的話,還是早些回去的為好。”
菁華聞言一愣,有些難堪咬了咬薄唇,“你非要這般維護她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陸笙躺在他懷裏,翻著白眼。這位長公主,又何止害她一次?自己失憶回來時,她不也在府裏準備再陷害自己一次嗎。
她雖然也幫過自己,可舊賬哪有這般容易扯平。
洛景風抬起眼,黑亮的眸定定看向她,“以前……托長公主的福,本王似乎也沒機會表現吧。”
前幾任王妃不是相繼被她弄死了,他去哪表現他的寵妻無度。
菁華在原地站了一會,這才有些緩緩開了口,“你何必這般氣我,那些個女人沒有一個配得上你,即使嫁進府裏,難道你能看得上?最終她們的命運都是相同的,我不過是動手替你解決罷了。作為一個姐姐,我想替自己弟弟找更優秀的良配難道有什麽不對嗎?”
陸笙側過頭,仔細思考了一番,看來長公主的眼光還真是了不得的高,畢竟自己對方也看是看不上眼的。
洛景風調整了下坐姿,讓陸笙靠的更舒服些後,這才淡淡開口,“你也看到了,本王良配已經找到,且甘之如飴,你可以放心回去了。”
菁華聞言眉頭一皺,“或許之前,你非要她我也便罷了,可如今……”
“夠了!”他淡淡打斷她,話語裏卻又不容拒絕的霸道。“你若是想說這些,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陸笙不傻,已經猜到了兩人沒說出口的內容是什麽。
她有些難受想起身,卻被他牢牢抱在懷裏。
“這輩子能替我生孩子的女人,隻有陸笙一個。你若看得慣你就看,看不慣就滾,別忘記你自己做過什麽。你如果敢再出手,別怪我翻臉。”
菁華看著他,一雙眸子緊緊盯著他,直到過了許久她才抬頭哈哈大笑了起來。
直到眼底實在忍不住泛出的濕意徹底平複,她這才若無其事看著二人,淡淡道:“今日是除夕,我大老遠來看你們,不請我留下來吃飯嗎?”
陸笙算是有些震驚了,對她突然轉變的態度。
她家這位爺,當真是這位長公主的死穴。
洛景風垂下頭,“這得問女主人。”
菁華心頭一緊,倔強轉眸看向了陸笙,美目中眼神複雜至極。
陸笙嘴角抽了抽,沉默了兩秒,點了頭。
有了她的首肯,菁華便理直氣壯留了下來。
往年除夕夜宮中都會舉辦家宴,今年因為實在發生太多事了,再加上聖上被幽禁剛被救出,著實不再適合舉辦,這才作罷。
這對菁華而言是個機會,難得人少了些,也不用遵照宮中的繁文禮節,又可以和洛景風多說些話,何樂而不為呢。
即便陸笙有些礙眼,但也依舊讓她無比雀躍了。
這一處秘密宅院知道的人不多,恰巧她便是其中之一。所以今日一大早,她便喬裝打扮出了城,悄悄尋來。結果她猜對了,人果然在這。
瑾心看著屋裏這相對無言的幾名主子,自覺跑去廚房打下手,顯然眼前的場麵自覺呆著也不方便。
王芳對於這位長公主死皮賴臉留下的行為頗有微詞,據說洛景風這位皇姐是已經嫁人了的,除夕不好好會婆家過,這賴在弟弟家算怎麽回事!
她心裏嘀咕著,倒也真沒去問,還是多備了飯菜。
這兒沒人伺候,先前備好的飯菜並不過分豐盛,即便全部燒出來也不過幾道菜。
所幸有葷有素,魚肉蔬菜都有,倒也算不上太差。菁華往日是被伺候慣了的,看著眼前不過了了幾個菜,便是忍不住直皺眉。
她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開了口對陸笙道:“就這有這些嗎?景風他哪吃的慣這些。你知道他喜歡吃什麽嗎?為什麽我沒瞧見一道他愛吃的菜!”
陸笙聞言愣了愣,經對方這麽一說,她這才發覺,自己對她家爺的口味喜好確實一無所知。
倒是掌勺的王芳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她是長輩,習慣性便覺得照顧晚輩是自己的事。沒將晚輩照顧的白白胖胖,那簡直就是失敗!
她一貫大方爽朗慣了的,抬頭看向洛景風道:“你這孩子,這裏沒有一道你喜歡的嗎?怎麽不讓人備些自己喜歡的呀?”
菁華皺著眉,接過話,“怎麽沒有,你看這道魚!我弟弟喜歡的是糖醋,結果這是蔥油的。往年宮中家宴,我皇兄都會特地為了景風吩咐禦膳房的。今年沒進宮,就可以吃的這般敷衍了嗎。”
王芳聞言頓時覺得自己有些疏忽了,應該問問小輩們的喜好的。
洛景風側過眸,淡淡看了她一眼,“我睿王府的規矩,一貫都是掌勺的燒什麽,我們就吃什麽。長公主你既然在我這過年,是否應該客隨主便一些。”
菁華聞言咬了咬唇,緩緩做了回去,不再開口。
陸笙覺得有些後悔,這位長公主的架子實在太大,常常搞不清楚自己身份,實在不該同意她留下來。
洛景風仿佛她不在場一般,讓瑾心斟了酒,敬了二老一杯,淡然自若吃著。
一頓飯下來,雖然因菁華的存在多少有些尷尬,但後麵她都不再開口,倒也溫馨和諧不少。
菁華雖然嫌棄飯菜簡陋,但也至少動了筷,不至於絲毫不給麵子。
陸笙坐在洛景風身邊,由於傷勢未愈,隻能以茶代酒,吃些清淡的。由於方老爺子這次出行又帶了不少千裏醉,王芳便隨手又做了次醉雞,樂嗬嗬得擺到了當中。
陸笙已經有過一次教訓了,再加上身子不適,壓根不敢往那裏伸。倒是菁華不知,伸手夾了幾筷,已經算是極了不得了。
這幾筷子的結果,讓她吃到結尾便滿腦子暈暈沉沉,甚是不適。
洛景風看了她一眼,喚來了瑾心,讓她將人扶回去休息。
瑾心領了命,剛伸手上前,卻被菁華晃晃悠悠推開了,“別碰我!”
瑾心怔了怔,見狀也知道她醉了,便不再勉強小心守在她身邊,輕輕開了口,“長公主,奴婢帶您回房休息吧。”
菁華皺了皺眉,費勁看清了眼前人,冷冷出了聲,“誰稀罕你帶!”
她微微眯起眼,隻覺得腦中一片混沌,頭疼的厲害。
老爺子看了看,一臉心疼瞪向王芳,“你是不是又用我千裏醉炒菜了!”
王芳也是鬱悶的很,“我也沒放多啊,笙兒和景風身上帶傷,我故意少放許多了,誰知道這丫頭酒量這麽淺。”
菁華有些迷瞪聽著二老說話,然後搖著頭,很嚴肅地直著舌頭反駁,“誰,誰說我,我酒量淺了。”
王芳輕輕嘖了一聲,不過就吃了幾口醉雞就醉成這樣,難道是酒量好嗎?
她邁步走向前,邊對瑾心道,“我們將她扶你房裏去,今晚你辛苦些,照顧下她。”
瑾心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菁華卻扭過了身,躲過了王芳伸來的手。
她搖晃邁開了腳步,氣急又憋屈地走到洛景風身邊,不甘出聲,“我知道你不想聽,可是景風,你讓我如何放心將你交給一個對你毫不了解的人。”
“她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喜歡什麽顏色,喜歡什麽季節,她幾乎對你一無所知。”
“即便是你們成親了這麽久,她也沒在你身上花過心思,從來沒想過討好你,去了解你的喜好。你叫我如何放心?”
“又,如何……甘心?”
她細長嫵媚的鳳眼滿是濕潤與迷離,也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若前麵那些是一個關心弟弟的姐姐說的話,那後麵那一句呢?
如何甘心?
這是做姐姐的又資格說的話嗎?
陸笙怔了怔,隨即了然明悟了過來。
為何菁華對他總是有種莫名其妙的占有欲,為何她對自己總是隱隱帶著莫名的敵意,原來……是因為這樣。
二老也是怔然,恍惚了兩秒後,皺了皺眉,隻是相視一眼,然後長歎一口氣回了房。
“瑾心,送長公主回府。”洛景風的表情很淡,似乎一點也沒明白她話中的含義。
“我不要走!”菁華聞言變了色,一雙熱淚悄然而下,快速向洛景風靠去。“不要趕我走。”
可惜的是洛景風冷靜後退了一步,穩穩的避開了她,黑亮的眸微沉,顯然已經有些不悅了。
菁華卻兀自繼續著,流著淚,陰柔嬌媚的容顏上小心翼翼的討好。“我不會再對她下手了,景風你不要這麽對我,我已經知道錯了,如果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當初我絕對不會選擇這麽做的。你原諒我好不好,求求你。”
瑾心看了看她,又是為難轉頭看向洛景風。長公主這個狀態,她這個下人在場,已是尷尬至極了,她難道真的要強行將菁華帶回城嗎?
“還愣著做什麽!”洛景風沒有一絲動搖,冷靜出聲攬著陸笙的肩,轉身回房完全不想再理會。
菁華見狀發瘋了似得撲上前,“不要趕我走,陸笙她已經沒辦法給你延綿子嗣了,日後其他人肯定會借題發揮的。你難道不需要我站出來替你解決嗎?你難道不需要有人替你說話嗎?”
陸笙微微一頓,精致的小臉雖然沒有什麽表情,心情卻變得有些難受。
洛景風轉過頭,黑亮的眸子微微眯起,一個冷冷的“滾”字,倏地便從略薄的唇中赫然道出。
瑾心在原地怔了怔,知道主子已經動了震怒,當下快速抓過菁華封了穴道,快速從機關裏走了出去。
直到被抬進馬車,菁華一雙濕潤淒迷的眸子這才漸漸冷下,然後冷冷勾起了唇。
洛景風帶著陸笙回了房,也不知過了多久,她這在撐起身子,看著他的眼,輕輕問道:“日後,若我們真的沒有子嗣,真的沒關係嗎?”
洛景風輕輕捏了捏她的臉,“別因為別人三言兩語就犯傻!繼承人這種事,普天之下最有資格煩的人是聖上,他要對他的臣民負責,所以必要有合格的繼承人。你家夫君隻是個親王而已,有沒有孩子,又有什麽關係?”
陸笙沉默著想了想,倒也是如此。
隻是,想著這輩子就真的就他們二人相度百年,倒是……感覺有些寂寥了。
她重新靠回他的胸膛,想著如今自己這般隨意想想都覺得有些遺憾了,那麽日後他呢?
自己若是真的無法替他生兒育女了,若他日後真的想要孩子了呢?她能要求他不碰別的女子嗎?
她不信他會拋棄她,但她卻沒把握日後會不會有別的日子進門。特別是,如今她很有可能無法生育的情況下。
陸笙光光想著,便頓時便覺得心頭堵成一片,不知道日後這一日真的到來該如何是好。
洛景風見她不再作聲,便垂眸看了看她的小臉,見她雙眉緊皺,心中便輕輕一動。
他輕輕扶著她坐起身,伸手忽的扯了扯她柔軟的發,開口,“今晚是除夕,走,我們去放炮仗。”
陸笙從思緒中抽離,愣了愣,“這在兒放嗎?這小院周圍都是植物,會不會著火?”
洛景風伸手彈了彈她的額,曖昧附身在她耳邊道,“你忘了外頭那片環繞的小池了?你可是有好好進去打過招呼的。”他勾著唇,又是閑閑補充道:“哦,對了,是為了你的磐石。”
陸笙聽到磐石兩字便覺得羞恥,就這麽幾個把柄,給這家夥逮到這麽久了,還一直揪著不放。
她憤憤抬起眼,決定一次性將這個禍害解決了。她咬著牙開口,“磐石?哪有磐石!磐石是個什麽東西,能吃嗎?人家活這麽久,除了爺您以外,遇到的最多就是茅坑邊的臭石頭罷了。爺您一顆極品寶玉,老惦記著那招蒼蠅的臭石頭,丟不丟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