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分歧

  這一夜真的很長，就好像人的一輩子那麽長，人的一輩子究竟有多麽長，步靈雲自己也說不清楚，因為他也沒有活過一輩子，對於不是很清楚的東西，他從來不下一個定論，他是一個從心裏對一切都心生敬畏的人……！

  “師父，明天，隻要到了明天，我就可以完成您的心願了。雖然到現在我也沒有辦法理解，您想要殺楊英究竟是為了什麽，雖然您之前給我說過很多關於國家大事，還有百姓疾苦的話，可這些話我始終不能真正明白這和我能有什麽關係，知道你的死，我才感覺到刺骨的疼痛，痛徹骨髓的恨意……楊英他必須死……因為是您的心願，最後的心願……！”


  步靈雲又把自己的思緒理了理，越是到了這樣最關鍵的時候，他也需要讓自己的思緒理清楚。堅定自己的信念，保證自己的信念從來沒有改變過。


  這信念並不因為楊英是一個該死的人，而是因為楊英他是一個需要被殺死的人，這就是為了一個簡單的使命，為了一個簡單的承諾。


  夜黝黑黝黑的，看不到一顆星星，隱隱的還能聽到風雷之聲。可能是要下雨了。這個時候運河之上，一直是大霧彌漫。隨時一聲聲清幽的風聲，猶如鬼怪一般的低吼……。


  而且似乎都預示著未來的一個清晨，究竟會是怎麽樣的一場生死疏殺想要發生。究竟是一場誰輸誰贏的戰鬥究竟會發生……！

  步靈雲是不可能會睡著了，他腦中不斷閃現著自師父死的時候的樣子。他死的時候臉上露出來的笑容，那樣的一種特別的笑容，可能他這一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了。那是一種雖死猶生的快慰樣笑容……。


  一個草長鶯飛的季節，是一年當中最美好的日子。當然也是步靈雲覺得自己，一生當中最快樂的歲月。


  在靈丘山裏，他已經快樂的度過了十五年的時間。雖然在這山裏的日子，太過於孤獨，也沒有什麽針灸美味的吃食。但是對於他這個孤兒來說，這裏就是家。對於家裏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充滿愛和歡喜……！

  當然讓他有這樣的一番心境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的師父，被稱作一枚的仙人。在之前很多時候。步靈雲都試圖想要問自己的師父，為什麽會叫做一枚，可師父卻從來也沒有真正的回答過……！

  也許這樣的日子會就這樣的一直持續下去，就好像是日升日落，潮漲潮落，雲卷雲舒。一樣的會持續下去，這對於步靈雲來說，這就是生活應該有的樣子，這就是他自己生活應該有的樣子，他從來都沒有覺得這樣的日子有什麽不對？也不覺得這樣的日子應該有什麽樣的感覺。隻會覺得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就這樣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他生命的盡頭。


  他不是沒有想過外麵的事情是怎麽樣，也不是沒有想過外麵會有一些什麽樣的人。不過這隻是想一想罷了，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這裏的一切。從沒有想過改變，也覺得不需要改變，更不需要離開。


  直到有一天，師父一枚仙人，叫自己過去。師父叫自己過去，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畢竟在這山上隻有他們兩個人。


  隻不過這個月，本來是應該師父閉關進修的日子。這些年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所以在這個步靈雲可以不必要聽師父的嘮叨，可以盡情的去做他喜歡的事情，無論是去山裏抓野雞或是青蛙，又或者是采野果或是鬆果。無論是怎麽樣，他都可以找自己喜歡的東西來吃，找自己喜歡的方式去睡。可以無拘無束的過上一個月，完全的放肆自己的天性。因為師父在閉關的時候是不會有人再來管束他。


  可是偏偏就在他在樹上摘野果的時候，他卻聽到了師父千裏傳音的聲音。


  師父的內功非常的深厚，隻需要輕聲的呼喚。當傳到他耳朵裏的時候，就好像是震耳欲聾一般的聲響。讓他想要裝作，沒有聽到都不可能。當然他想拒絕是更加不可能的。


  所以他隻能在長長的歎了口氣，然後又無奈的搖搖頭。從樹上下來，帶著自己采好的野果子。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山頂上的道觀當中。


  因為師父的脾氣一直不是很好，而且更加沒有耐心。他知道自己如果聽到師父的呼喚，我沒有及時回去。將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結果？

  “師父……我回來了……我……”


  步靈雲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盡管他也知道。自己就算是這樣說了。而是師父的那一頓責罰，可能也是免不了。


  因為在師父閉關的這段時間，他其實應該規規矩矩的守在道觀當中的。當然他從來沒有遵守這樣的規矩，他的師父也從來沒有在閉關的時候突然出來。顯然這裏麵是有兩個意外，我這樣兩個例外的突發因素造成一個必然的結果。就是自己一定會遭到師父的責罰。


  “你沒有守在觀裏，看來你的心還是想要出去的。那為什麽我每次讓你下山你又不肯？”


  之前預料的責罰似乎並沒有來，來的是師父的一句疑問。


  “我隻是想要一個人獨處的時間，卻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裏，離開你，師父……”


  步靈雲可能是怕自己的師父誤會自己是想要離開這裏，好忙解釋道……。


  “這真的是你的真心話嗎？如果你還有其他的想法，大可以說出來。完全沒有必要隱瞞，其實我是希望你多走走出去看看。看看外麵的世界，看看外麵民不聊生的景象。也許你就會知道你自己究竟想要這些什麽，自己究竟要應該要做些什麽了！”


  讓步靈雲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師父似乎並沒有評價自己說話是不是真的。而是努力的想要勸說自己多下山去看看。似乎有點迫不及待，想要他離開的意思，這跟步靈雲之前所想的時候，想要自己守在身邊。有些背道而馳了……！

  “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離開這裏，而且我一點也不羨慕外麵的世界。不管外麵是怎麽樣，那跟我有什麽關係呢？還有你一直跟我說的，民不聊生，民生艱苦的事情。我完全沒有任何感覺，也不知道您說的那些人跟我有什麽關係，至少我覺得是沒有任何關係。我很喜歡現在的師父你和我現在的日子。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改變。”


  步靈雲微微皺眉，他知道最近一段的時間以來，自己的事物已經不止一次的向自己暗示，或者明示提到關於下山的事情。他也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的師父，這段時間會如此的密集的和自己談起這樣的事情。當然不管是你的師父如此好的談起，對於步靈雲來說，他可以說是完全無感，還是那句話，他覺得自己屬於這裏。屬於這靈丘山……。


  “你怎麽就不明白呢？你在這裏修行的目的是什麽，你在這裏練習武功的目的又是什麽，難道就是在這裏渾渾噩噩的度過一生？難道就是在這裏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難道就是和我這樣一個糟老頭子在這裏，難道就我們守在這樣一個山上，就這樣嗎？”


  一枚仙人很想要控製自己的感情，不過看到步靈雲完全事不關己的樣子。他真的是有點著急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培養出來的徒弟居然是這個樣子。


  不單單對天下的事情完全不關心，甚至連百姓的疾苦也完全漠視。當然這不能說自己徒弟是個心地邪惡的人。隻能說他在這山上呆的時間太長了。心無旁騖，對外界的影響已經完全置之不理。這不能不說，讓他覺得是非常遺憾失敗的。可是現在想要糾正自己徒弟的想法，看起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然呢？我們的生活一直不都是這樣嗎？我們已經適應了這樣的生活，為什麽要改變。天下的事情自然有天下人去處理，百姓事情自然由百姓來解決。可能你說外麵的統治是混亂的，百姓民不聊生民生塗炭。但是那又怎麽樣呢？那不是他們選擇的日子嗎？如果他們可以選擇，都可以到山裏麵來，過這樣與世無爭的日子，我相信我們應該很歡迎接納他們。看起來他們並不願意和我們過一樣的日子，所以你說的那些隻不過是他們的選擇，既然他們選擇了那樣的生活，我們為什麽要刻意的改變，既然他們選擇了那樣的生活，我們為什麽不能隨他去呢？師父，我們既然已經在這樣的山上，就不要心裏在惦記著山下的事情。山下的事情已經不再屬於我們，也不是我們應該惦記的了。可能您覺得我這樣的說法有些無情，有些不懂事，更不知道山下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我告訴你的是，師父，有些東西該放下的還是要放下，那些不是我們一個兩個人能改變的了的。”


  可能已經知道自己的師父要教訓自己，步靈雲似乎早就想好了應對怎麽說。而且他滔滔不絕地說完。居然讓一枚仙人，覺得還非常有道理。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麽去反駁他。更加不知道怎麽去改變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