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你可有與西域之人交好?
迎春醒來時,自己正躺在一個簡陋的屋子裏。
門外漆黑一片,隻有屋簷下掛著的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
額頭上有什麽東西貼著,她伸手一摸,是紗布。
“你醒了?”
有人推開了門,那門看起來搖搖欲墜,隻差一絲力氣,就能將它推爛。
來人手裏抱著一個麵盆,裏麵是清水和被剪成小塊的布。
迎春瞧著來人的麵貌很眼熟,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是齊才人身邊的蓮兒。
“你且先躺下,我的手拙,弄了好久才堪堪幫你把額頭的瓷片取出來,現在再幫你敷一敷麵頰便可。”蓮兒對她露出了一個善意的微笑,又將麵盆放到她一旁的桌子上。
她將布塊用水浸濕,接著便想貼到她的麵頰上,卻不想迎春警惕地往後挪了好大一塊,讓蓮兒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中。
“你可知我是誰?”她啞聲問。
“我知道呀,你是楚毓宮的迎春姐姐。”她似乎十分不解為何自己要問她這樣的問題。
“既然知道我是楚毓宮的人,為何還要幫我?”她的眼睛死死盯著蓮兒的,生怕自己會中什麽陷阱。
如今楚貴妃已經這般不滿意她了,若是她再惹出什麽不該有的事端,她的下場雖沒有柳絮那麽慘,卻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沒曾想蓮兒不過是眨了眨眼睛,老老實實地回答:“主子說過做人要心地善良,有所為而有所不為,不能因為一個人的過錯就遷怒她身邊的人。雖然.……”她咬了咬唇,似乎說出這些話十分艱難:“雖然柳絮姐姐是因楚毓宮而死,可並不是你的錯,迎春姐姐也不過是受人差遣罷了,蓮兒不能是非不分。”
這話讓迎春怔住了。
楚貴妃這些年來如何用盡手段謀害齊才人她全都看在眼裏,自己雖然也隻是做人奴才忠人事,卻也時常覺得自己喪盡天良。
可一旦上了賊船,就很難下來了。
更何況當時的楚貴妃,還未到如今這般喪心病狂的地步,也隻是靠一些小手段爭寵罷了,她也從未生出過如今的想法。
甚至還想過,她為楚貴妃鞠躬盡瘁這麽多年,待她25歲年滿之後,貴妃娘娘定會為她尋一戶這都城最好的人家。
就在這一刹那,她的腦子中突然閃過了什麽,讓她幡然醒悟過來。
她與柳絮年紀相仿,不日也要滿25歲了,她曾旁側敲擊地問過楚貴妃自己出宮一事,不是被她繞過便是搪塞過去。
如今她才想明白,自己為楚貴妃做了那麽多事,直到她那麽多秘密,她如何能放自己走?
楚貴妃若是念念舊情,把自己囚在她身邊也就罷了;若是不念及舊情,等她達到自己的目的後,她會有何下場,不言而喻……
蓮兒見她沉思甚久,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角:“迎春姐姐,我先幫你敷臉吧,你的臉可腫了。”
聽到這話,迎春嘲諷一笑。
這幾耳光下去,能不腫嗎。
任蓮兒為自己貼上用冰水浸濕的布片,她輕聲問:“是你救了我嗎?你想要什麽報答?”
聞言,蓮兒搖搖頭:“是我家主子把你救回來的。”
想了想,蓮兒又補充道:“我家主子沒有別的意思,迎春姐姐不必多想。”
話音剛落,熟悉的聲音隨著再次被推開的木門而來。
“蓮兒,還沒醒嗎?用不用去宮外請個大夫來?”
“主子。”一聽到齊楚惜的聲音,蓮兒瞬間便綻開笑顏:“迎春姐姐已經醒啦!”
“參見齊才人。”迎春急忙下床,俯身行禮。
“起來吧。”齊楚惜點點頭,目光在她包著紗布的臉上環視了一圈,對蓮兒囑咐道:“等止血了便把紗布取下來。”
說完,齊楚惜便打算離開。
迎春懵了,這就走了嗎?沒有別的要說的嗎?
在她知道是齊才人救了她時,她就覺得事情並不簡單,特別是蓮兒後麵那句‘我家主子沒有別的意思’,更是讓她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可就怎麽地,說了句話,過來看了兩眼就走了?
“才人留步!”她急急出聲。
齊楚惜腳步頓住。
“奴婢是楚貴妃的貼身宮女,奴婢幫她做了很多事。”她不解的情緒溢於言表。
“所以呢?”
“才人為何要救奴婢?才人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少不得奴婢的功勞……”她的聲音沙啞,三分警惕七分疑惑。
這是皇宮,能做後妃的人,都不會是多良善的人,更何況這齊才人經曆了這麽多.……
齊楚惜似乎早就知道她會問這個問題,隻微微一笑,回道:“放心,你以前做過的事我都記得,隻不過念在你是受人指使、不得不做的份上,救你一回也沒什麽。你且好好養傷,記得把紗布這些拆了繞路回去,免得被我那妹妹看到,又要責罰你。”
把話撂下,她不再給她質疑提問的機會,離開了蓮兒的房間。
迎春愣愣地看著齊楚惜離開,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額間的紗布。
她鬼使神差地覺得,這紗布好像熱乎乎的.……
隻是她們都沒料到,迎春還未回到楚毓宮,齊楚嫣就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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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替本宮去禦膳房拿兩籠點心,本宮要去禦書房。”
齊楚嫣從裏間出來時,午後的陽光正好。
點心很快取來,她親自接過,邁著蓮步往禦書房走去。
不過是一刻鍾的時間,便到了禦書房。
勾了勾唇,她待劉總管通報後,掀簾而入。
“臣妾參見皇上。”
“嫣兒今日怎麽來了?”宋軼戈看到她,目光立馬變得有些複雜。
張煜臣的話,至今哈縈繞在他耳邊。
“臣妾看皇上近來操勞國家大事,很是辛苦,便親手做了幾分點心,皇上可願賞個臉?”如往常一般,她捏起一塊桂花糕,喂至宋軼戈嘴邊。
宋軼戈就著她的手吃了一口:“不錯,嫣兒的手藝果真是不一般。”
“這是臣妾前些日子跟禦膳房的人學的,火候尚還不夠呢。”她親昵地跟宋軼戈撒嬌。
宋軼戈本想伸手將她帶到自己腿上,卻下意識地想起了齊楚惜的蠱,手剛抬起就僵住了。
罷了,他想,既然自己覺得有所膈應,那便坦誠地問一問,說不定真是個誤會。
“嫣兒,你可有與西域之人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