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怕她敗壞皇家名聲
“你可別忘了,就算你品階再怎麽低,你也是朕的後妃!”齊楚惜正納悶自己方才的話哪裏頂撞到他時,突然一股衝勁從身後襲來,幸而她反應快,一手撐在地麵上,才免去了讓自己直直摔到地麵之痛。
而一刻鍾前,還動作輕柔地抱著她、親自給她喂藥的男人,嘲弄地笑了一聲,拂袖離去。
她就這麽坐在冰涼的地上,也沒有起身,隻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當時坐在他的腿上,她甚至以為他終於了解了當年的真相,她以為他在擔心她的蠱毒.……原來隻是怕自己紅杏出牆,敗壞他皇家的名聲嗎?
宋軼戈怒氣衝衝地離開了常寧宮。
說是怒氣衝衝,他卻知道,自己這氣,跟平日裏的氣,不太一樣。
他知道的,齊楚惜雖是中了蠱,可是有太醫給她調理,自己壓根就無須過問。
可是他無論是在批閱奏折時,還是到校場閱兵時,甚至是早朝時,都會無緣無故想起她。
想她到底有沒有好好喝藥,是不是還是如此自暴自棄。
他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所以開始頻繁地去楚毓宮。
嫣兒同平日裏一樣,溫柔體貼,總是嗔怪他不好好處理政務老是來楚毓宮陪她。
如此善良體貼,心懷天下,正是一國之母該有的品質。
但他卻總覺得不對勁,甚至開始不動聲色地留意是否有瓶罐瓦甕。
就像是,連他也在覺得,會不會嫣兒,真的有過鬼迷心竅的時候。
宋軼戈覺得自己定是瘋了。
“皇上,可是要去楚毓宮?”見他杵在月下不動,劉總管輕聲詢問。
他抬頭,看到夜空掛著的彎月,隻剩下一點尖角,其餘都被擋在大片的烏雲後麵。
宋軼戈無聲地歎了口氣:“去禦書房。”
禦書房的管事以為宋軼戈當如往常,若未歇在楚毓宮,那便是回了自己的寢宮,早早便將蠟燭給吹滅了,這時看見宋軼戈,才急急地想先一步衝進去掌燈。
宋軼戈攔了下來,自己踏進了這漆黑一片的禦書房。
‘吱呀’一聲,厚重的門被關上。
有人踏著陰影出來,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參見皇上。”
“暗衛同朕說你沒走。”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聽不出他聲音裏的情緒。
“微臣收到急報,不知是否與恭親王安插在皇宮中的內應有關。”
烏雲漸漸消散,月華傾下,隱在黑暗中的人的麵容終於露了出來,正是張煜臣。
一想到居然是這個人,他也不免十分吃驚,畢竟……世人皆知她愛皇上愛的這麽深。
“你且說與朕聽。”
“微臣收到的急報裏說,恭親王的下屬曾經去過西域,回來後沒有直接去跟恭親王複明,而是趁著夜晚潛入皇宮,進了楚毓宮。”
聽到這話,宋軼戈平日在臣子麵前的處若不驚,終於有了變化。
如果說是嫣兒派人去的西域,那麽當是為了給齊楚惜下蠱罷,蘇太醫也說過,齊楚惜身上這蠱,隻有西域才有;可是嫣兒深居後宮,哪來的人會幫她去西域尋這般惡毒的蠱呢?
恭親王的人。
居然是恭親王的人。
他下意識地搖頭,嫣兒是內應這不可能,她愛了他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怎麽可能明知恭親王要謀反還為他私通呢?
夜琉璃燈!是了,上個月他生辰之時,嫣兒給他準備的生辰禮物,便有說是她托人從西域尋來的珍寶夜琉璃燈!除了西域,中原不可能有這種不需要燈芯還能在夜晚亮堂的燈!
“嫣兒是來了我大魏後便未出過皇宮,想來也是求恭親王幫忙罷了。”他沉聲道:“未查清楚前,張丞相還是莫要輕易下定論。”
“是微臣的疏忽。”張煜臣點點頭,他的親信潛伏在恭親王身邊,兩月一報,除了這次外,就沒有再見過兩人有什麽聯係。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等張煜臣走後,宋軼戈才親自掌了燈。
****
一聲悶響,青花瓷瓶應聲而裂,血順著額頭汩汩流下。
迎春跪在地上,用盡全身力氣揚著頭。
她不敢低頭。
齊楚嫣此時摔了一個還覺得不解氣,伸手又拿了一個茶盞,猛地在木桌上磕碎以後再次狠狠地砸向迎春。
有玻璃嵌進了肉裏,可是迎春一動都不敢動,任憑獻血流滿整張臉,也不敢抬手去擦。
“果真天生就是做奴婢的料!讓你做點小事都做不好,你說本宮來要你有何用!?”齊楚嫣氣地渾身發抖。
皇上最近來的很頻繁,卻次次都心不在焉,像是在給自己證明什麽一般!
齊楚嫣何其聰明,能讓宋軼戈對自己出現這麽大轉變的還能有誰?
“把你剛剛的話再跟本宮說一遍!”氣憤地左右踱了兩步,她轉身指著迎春的鼻尖。
“回貴妃娘娘的話,皇上昨夜在常寧宮,親自給齊才人喂藥,齊才人……”她閉了閉眼,盡力遮住自己的不甘和怨憤:“齊才人坐在皇上的大腿上。”
‘啪、啪’左右兩邊各挨了一下,硬生生將她給扇出了血。
“廢物!本宮讓你攔著皇上你都攔不住,還想著做本宮身邊的大宮女能飛黃騰達是吧?本宮看你也就是去浣衣局做洗衣婢的料!滾,給本宮滾!”
說著,又是什麽砸在她的麵前,碎成一片一片。
齊楚嫣坐回軟墊中,重重地喘著氣。
她實在是太氣了,齊楚惜這個賤人,憑什麽讓皇上親自給她喂藥!
不行,她中毒這個借口用不了多久了,她必須想點新的法子,讓皇上斷了對這小賤蹄子的想法!
“貴妃娘娘。”驀地,有太監行色匆匆地闖進來,將手中的荷包呈上。
“這是您遣奴才在民間定製的荷包。”
齊楚嫣的注意力這才被轉移過來,她接過荷包,讓人打發了點碎銀子給太監,獨自進了裏間。
****
迎春精神恍惚地走在宮道上。
從楚國到魏國,再從魏國到魏朝,這麽多年來,她從未如此討厭過楚貴妃。
能坐上皇帝這個位子的是何許人?楚貴妃裝病這個把戲或許能唬的皇上一時,次數多了,皇上怎的還會信?
昨夜她該哭的也哭了,該求的也求了,最後皇上說什麽來著?
哦,皇上有些不耐煩地說,讓她去太醫院找人,他又不是太醫,去了有何用處?
她不敢去找醫女,她是楚貴妃的大宮女,若是她就這麽去太醫院尋求診治,便相當於當眾將楚貴妃的真實麵目揭露出來。
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宮女,若是被楚貴妃知道了,以楚貴妃的手段,她定會死的很慘。
以她對楚貴妃的了解,她根本就不會在意自己陪伴她的這二十多年。
有時候她當真羨慕齊才人的宮女,雖然她身份卑微,對待自己的宮女卻是一等一的好。
她真的很累了……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的步子越來越沉重,腦袋也沉重地很,漸漸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