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又是狗仔
早上,沈凱風走進大廈,一路上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怪,但他並沒有在意。
秘書親手泡好咖啡,送到他手裏,他喝了口,拿起手機隨便掃了眼——這其實是個很不好的習慣,現代人的通病,沈凱風也不例外。然而這一次,隻看了一眼,他就把剛剛含在口裏的咖啡全噴了出來。
之後整個樓層都響徹著他的怒吼——這哪個王八蛋狗仔寫的,老子要殺了他!有一瞬間沈凱風是當真的,真的想打個電話給江傑,讓這逗逼殺手出麵,把傳謠造謠的王八蛋狗仔身上綁上水泥,沉進隨便哪個臭水溝裏——要不是他及時記起來,他沒有江傑的電話。
一般的謠言也就算了,作為最高調的影視公司老總,也算大半腳踏入了娛樂圈。身為娛樂圈中人,被黑還算個事兒啊。可這條謠言不同,居然指他跟旗下的女星金欣然有染,後者之所以近年來獲得這麽好的資源,全是因為被他潛規則了,還繪聲繪色地編出了兩人相處的內幕。最可惡的是,那天他們一行人去夜店時被偷拍了。明明他們是幾個人一起去的,偏偏隻截了兩人的圖,還是他喝得大醉,被金欣然扶著出來的照片。
等他咆哮完後,漸漸冷靜下來,第一個想法是——顧嘉月會怎麽看?會不會誤會他?跟他大吵大鬧?他該怎麽解釋?
想著想著,在繚繞的煙圈中,他身體裏居然湧上一層淡淡的興奮,在緊張之餘,又有點期盼看到那個女人的醋意。這麽一想,倒不急著解釋了。
到了下班時間後,這段時間準點下班的沈總又在公司裏待了一段時間,直到到了八點鍾,才溜溜達達地回了家。打開家門,發現他的親親老婆並沒有像他想象的一樣,繃著臉坐在沙發上,等著興師問罪,而是去了浴室。
沈凱風無限惆悵地在浴室外麵聽著嘩嘩的水流聲,小菜包不知何時溜過來,一雙眼睛賊亮賊亮的,人小鬼大地偷偷說道:“真的假的,你有小三啦?”
沈凱風皺著眉頭看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還在想家裏哪個人隨便傳謠造謠,片刻後終於反應過來了,吼道:“沈醇,你又偷偷上網了!不是警告你了嗎?”
“誰說我上網了?”小菜包伸了伸舌頭,嘟囔了一句,轉身噔噔跑遠了。
沈凱風瞪著他的背影看了片刻,搖了搖頭,轉身走進了主臥。
床頭櫃上隨意放著一隻三星手機,他隨意拿起來,劃了兩下,失敗。第三次輸入前,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七年前兩人交往時的一段過往,回神過來手指迅速滑過屏幕。
手機開了,他迅速用手向右滑動屏幕,點開微信,隨意一瞥,目光停留在一個娘炮的頭像前。腦子裏頓時冒出兩個字——礙眼。
確實太礙眼了,染成奶奶灰的頭發,精致的眉眼,白色的毛衣領口,這哪像個男人啊,尤其是這張臉還挺眼熟的。
——楚明。
這真是那個腦子有坑,非要來參加選秀的楚家小少爺嗎?還是哪隻阿貓阿狗拿他的頭像冒充的?如果真是楚家小少爺,怎麽會加了自己媳婦的微信?沈凱風強壓著疑惑與不悅,點了進去,電光火石間,臉色徹底陰暗了。
——姐,這家牛排還可以吧?我知道在西寺還有一家西餐廳,做的碳烤小牛排味道很正宗……
對話還沒有徹底看完,沈凱風的內心就已經翻江倒海。姐什麽姐,他啥時多了這麽個小舅子了?還吃牛排,西餐廳,還這麽親昵的口氣,再加上回想起那天小娘炮站在台上,兩人擁抱的那一下,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整排的原諒套餐。
短短一瞬間,沈凱風心中原本的忐忑、愧疚與期待化作濤天怒火,心想好哇,怪不得狗仔拍下這樣的照片,她不僅沒有問罪,反而壓根不當一回事,自顧自就去衝涼了,可見她心裏有鬼。
其實換了個明眼人,都可以看出這思路極其幼稚可笑,可是沈總陛下看似牛逼哄哄,威武霸氣,內心深處真的有極其幼稚的一麵,尤其遇到自己老婆,這種幼稚性就放大了。也不管自己的想法多可笑,就氣咻咻坐在床上,滿臉抓奸的表情。
顧嘉月身著浴衣,從浴室中走出來時,正好看見沈凱風抬起頭,一臉陰沉地盯著她。
“怎麽了?”顧嘉月不以為意,隨口問道。
“怎麽了?”沈凱風重複了一句,但這三個字並非簡單重複,語氣上揚,帶著一股諷刺且挑釁的味道,看起來像個危險浪子。
“你說話別陰陽怪氣好不好?”顧嘉月蹙眉。
“那你得解釋下,”沈凱風手繞到背後,擲出來一隻白色外殼的手機,“你跟楚家那小子是怎麽回事,還一起吃燭光大餐?你們當我是死的啊。對了,就是那天吧,我讓你視頻一下,怪不得你死都不願意,原來在跟奸夫在一起吃燭光大餐啊。”
當然並不是燭光大餐,此處隻是沈凱風自己的腦補,但顧嘉月沒心思去糾正這個,而是氣道:“你偷看我手機?你怎麽可以偷看我手機?還有你怎麽進入的?”
沈凱風不回答她後麵一個問題,理直氣壯道:“什麽叫偷看?我這是正大光明地看,什麽叫夫妻,就是命運共同體,既然是命運共同體,房產證啊銀行帳戶淘寶帳戶都是聯名的,為什麽單單手機不能互相看?”
顧嘉月撫摸不停抽搐的額角,片刻後突然想起一個事情,問道:“對了,我差點忘記問了,你跟金欣然是怎麽一回事?你這是賊喊作賊吧。哦哦,原來如此。”她臉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在極短的一段時間內,沈凱風眼中掠過一道心虛的神色,但馬上就消失了。
“什麽賊喊作賊?我那完全是狗仔的誣陷,跟你在性質上就完全不同。你別轉移話題,試圖萌混過關。”
“哪點不同了?哦,對,我頂多就是跟楚明出去吃了頓飯,還有安小然在場,不信你問她。你呢,你可是跟人一起去了夜店,還摟著出來。”
“安小然?”沈凱風有點意外地重複了一遍,繼而不信道,“她肯定是幫你打馬虎眼,作偽證的。我跟你說,在我這兒甭想萌混過關。還有我才是那個有真證人的,胡導大劉陳師傅都可以作證。”
“憑什麽你的證人就是真的,我的就是什麽偽證?”顧嘉月也一下子火了,“我跟你說,沈凱風,你別把在公司裏的那一套拿在我麵前,我可不是你的員工。”
“喲嗬,你還真跟我較上勁了,我不信你,當然是因為你有前科,你說說看,為什麽你媽跟你沒有血緣關係?你以前說過不會再瞞我,可誰知道你身上還有多少謊話呢?”
這話剛出口,沈凱風就後悔了,感覺自己就像喝了兩瓶二鍋頭一般,說的完全是胡話。他想把話撤過來,然而我們大家都知道覆水難收,說出去的話也沒法咽回來。於是沈凱風隻好訥訥地站在那裏,看著顧嘉月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整個房間的光線似乎也隨之暗淡下來。
“你調查我?七年前你就調查我,”顧嘉月不可置信道,“你對我就這麽提防嗎?既然這樣,為什麽一直不說?”
“不是,你聽我說。”
過去沈凱風看狗血電視劇,總覺得“你聽我解釋啊”,“我不聽我不聽”的對白很好笑,事情輪到他時,他可覺得一點也不好笑,非但不好笑,還很可氣,但同時也無力。
像是為了嘲諷般,臥室外麵陽台上的鳥籠中的長生興高采烈地鳴叫起來,鳴叫聲中充滿了興災樂禍。
沈凱風看著顧嘉月離開的背影,聽著耳邊嘲諷味道十足的聒噪鳥鳴,不由一時火起,對這鳥比了個中指,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個機會把它送走。
是夜,顧嘉月當然沒再跟那個不知道什麽叫好好說話的自大狂睡在一張床上,而是去了小菜包的臥室。幸好當初設計風格時,小菜包一早就堅決表明自己討厭幼稚的兒童風格,喜歡可以滾來滾去的大床,所以現在娘兒倆還能擠在一起。
燈已經關了,小菜包還是沒有睡意,回想起老爸吃鱉的畫麵,不由想起自己最近新買的一隻小狗沮喪時的表情,越想越覺得相似,越想越逗,嘴角樂不可支地彎起。
“睡吧。”顧嘉月手拍了拍他。
“哦。”小菜包乖順地應了一聲,閉上眼睛。
然而他是不可能乖順太久的。過了一陣,他眼睛忍不住掀開一條縫,小聲問道:“麻麻,他是不是犯大錯了?”
“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情你別管。”顧嘉月斥道。
“我不是小孩子,別把我當小孩子。”小菜包抗議道。
顧嘉月輕哼了聲,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上別致的星形亮片,一閃一閃的如同銀河群星般。
“小孩子才喜歡強調自己不是小孩子。”
“我不管,他是不是出軌了,有別的女人了,有別的私生子了。你會不會原諒他?”小菜包的語氣裏居然流露出一絲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奮。這孩子果然遺傳了沈家的奇葩基因,別家小孩子知道自己父母鬧別扭,有野女人出現,都會痛心疾首,而這有著清奇腦洞的小屁孩子卻隻會隔岸觀火,還要大聲叫好。
“你說呢?”顧嘉月其實此時也沒有睡意,發現無論如何也製止不了這傻兒子的話茬後,索性放任了。
“你肯定不會吧。”小屁孩篤定道,“跟他離婚吧,這種背著你亂來的男人就應該讓他滾遠些。”
如果此時孩子他爹在場,估計不會再顧孩他娘的攔阻,想用高爾夫球杆把這吃裏扒外的小臭孩子一杆子打到天邊,化作天上閃亮的星星。
兒子果然都是討債的啊。
“嗯哼,有道理。”顧嘉月懶懶道。
“然後咱們倆就離開吧,帶著離婚贍養費找個地方,買個房子。”
一想起美好前景,小孩兒兩隻眼睛都笑成月牙狀了,可惜下一刻,他娘就用一盆兜頭冷水讓他的幻想破滅了。
“要離開也隻有我一個人離開,你留下。”他娘涼涼道。
耳邊似乎想起了涼涼的背景樂,小菜包悲愴道:“為什麽啊?你不要你的寶貝孩兒了嗎?”
“孩兒啊,”顧嘉月深情道,“為娘也是沒法啊,你是長房長孫,當然要留下來啊。安心呆著吧,別多想了。”
“可是他馬上就會娶別人的女人啊,還會生別的孩子,到時候我就成了多餘的了。”
“說得也是哦,”顧嘉月思忖片刻,在小菜包期待的目光裏憐愛地說道,“沒關係,我會告訴你爸,讓他把你送到國外的寄宿學校。就是那種精英封閉式學校……”
話沒說完,小菜包就憤怒地嗷嗷叫起來:“你怎麽能這樣?你還是我親媽嗎?我還是你親愛的孩子嗎?我抗議,嚴重抗議。你這樣會失掉我的心的。”
“睡覺!”顧嘉月威嚴地拍了拍他,小孩子渾身一縮,隻好咬著被角嚶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