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平安夜

  所以，隻要能侵入主機就行了。


  平安夜，夜幕下的A市極美，市區處處皆是火樹銀花，繁榮似錦。燈火璀璨通明，從高樓俯視，仿佛一大片光點，在夜色中載沉載浮。


  這些年來，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愛上了舶來的洋節，商家更是興致高昂地推出了更多優惠。商業街兩邊擠滿了小攤，打扮成聖誕老人的姑娘小夥子笑容可掬地在購物廣場門口迎來送往。


  一個夾娃娃機前麵。


  顧嘉月在嚐試了好幾次依然失敗後，撫額歎息。


  嘀咕了幾句後，往旁邊一看，那人正雙手抱胸，一臉倨傲地揚著下巴。


  “哼，想要嗎？想要就求我啊。”沈凱風冷漠道。


  “我求你啊，大慈大悲，偉大光榮正確的沈總陛下，求求你為我夾個娃娃吧。”


  沈凱風不屑，依然昂著那張英俊深遂的臉，以下巴朝天的姿勢說道：“你自己想想哪裏說錯了。”


  顧嘉月撇撇嘴，心想這大屁孩還得瑟上了，算了大過節的，不跟他一般見識，於是裝出崇拜的眼神，雙手握拳懇切道：“老公，求求你啊。”


  沈凱風臉色越來越得意了，如果他是隻公孔雀，現在估計已經向所有的人展開翅膀，還要花枝招展地走上一圈。


  俗說話得意就會忘形，忘形就會得寸進尺。


  沈凱風壞笑道：“叫爸爸。”


  顧嘉月在夜色中溫柔地微笑了一下，突然發作了，猙獰道：“別廢話了，讓你夾你就夾。”


  “哦。”沈凱風於是乖乖地收了翅膀，去夾娃娃了，一邊夾還在一邊小聲抱怨，“我就開個玩笑而已，幹嘛那麽凶？”


  夾完了娃娃，顧嘉月抱著一隻兔八哥公仔，沈凱風攬著她的腰，兩人緩緩走著，看著沿途的風景，途經一個音樂廣場，一隊憨態可掬的皮卡丘正搖搖擺擺地過來，引發一大片笑聲與喝彩。


  兩人就停下腳步，站到一邊，手拉著手欣賞了一會兒。


  皮卡丘之後，是一隊戴著聖誕帽的性感女郎。她們穿著統一的服裝，上半身紅色小襖，下配紅短裙，露出纖細的腰肢與大腿，在紛紛揚揚的人造雪花中載歌載舞。


  紛紛揚揚的雪花被附近的燈光染上各種絢麗的色彩，和著附近商店裏傳出的聖誕音樂，將節日的氣氛烘托得更嗨。


  廣場中央的橢圓形舞池裏，此刻有幾對情侶在中間跳舞，一群人圍在周圍看熱鬧。


  沈凱風看了一會兒，就躍躍欲試地拉著顧嘉月下舞池。


  顧嘉月稍微推辭了一下，跟著他下了舞池，兩人在悠揚的音樂伴奏中，跳起了華爾滋。


  未幾，曲風轉為活潑，悠揚的風笛聲響起，兩人也跟著跳起了蘇格蘭高地舞。之前還在跟著一起跳舞的幾對漸漸停下，舞場中央隻剩下他們這一對，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身上。


  蘇格蘭高地舞是踢踏舞的前身。在蘇格蘭，尤其是在高地，士兵出征前和勝利後都要跳舞。舞步輕快，常急速旋轉，傳統的伴奏樂器是風笛。


  一個急速的旋轉後，兩人錯身分開，合著節拍在被燈光映射得炫亮的地麵上不停踢踏著。


  兩人凝視著對方的眼眸，沈凱風的雙眼中帶著訥悶與疑惑，但漸漸釋然，興致越來越高。


  周圍傳來喝彩聲，還有人用手機對著他們。


  最後兩人手拉著手，像小孩子一樣扒開人群跑了出去。


  “哈哈，我去，你沒看見那些人的表情，簡直羨慕得……”沈凱風大笑。


  顧嘉月彎著腰大口喘氣，雙頰因為運動而漲得通紅。


  沈凱風突然把她拉起來，摟著她的腰，深深地看著她，鄭重說道：“親愛的，我沒想到你這麽愛我。”


  燈光下，顧嘉月仰著的臉顯得晶瑩剔透，她氣喘籲籲道：“這話從何說起呢？沈先生。”


  “你以前根本不喜歡跳舞，一定是為了我，所以才學會了跳舞。”


  “沈先生，不要那麽自戀好嗎？”顧嘉月嘲道，扯了下唇角，用手推了下他，漫不經心地拂了下被汗濕了的留海。


  沈凱風有些粗魯地把她的臉扳過來，唇邊拽起一抹壞壞的笑，說道：“不然你為什麽學會了跳高地舞？你知道我在英國留學過，所以學的是吧？”


  他們頭頂的夜空綻放開一朵巨大的花，緊接著花朵散落為五彩繽紛的光點，向人間各個方向散去，隨後，萬紫千紅浮現於夜空，映亮了人們的麵孔。


  “你多大了，這麽喜歡幻想？”顧嘉月微笑道，睫毛被染成瑰麗的色彩。


  “幻想？”沈凱風哼了聲，嘲道，“總比某人明明愛慘了我，卻死鴨子嘴硬好。”


  “好吧，沈總陛下，你說對了。”


  “哼哼。”沈凱風高傲地昂起下巴，孔雀翅膀再次展開，將手往旁邊一伸，顧嘉月撇了下嘴角，勾住他的臂膀，靠在他肩膀上，在街上悠閑地漫步起來，一邊欣賞著繁華的夜景，一邊等待著子夜彌撒的到來。


  靜水街教堂。


  “米切爾先生，不會有什麽差錯吧？”張牧師問道。


  經過助理翻譯後，米切爾朝他露出一個自信的笑。


  “放心，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總共有二十五台投影儀，其中十台負責外牆部分的投影，十五台負責室內投影。一旦淩晨0點的鍾聲敲響，整個教堂將變成夢幻般的存在。


  天使將臨，聖女垂首禱告，滌蕩眾人心中的罪孽，喚起他們對神的愛。


  “如果出了問題呢？”


  “不用擔心，”紮著頭發，明顯帶著一絲嬉皮味道的先鋒藝術家聳聳肩，似乎對張牧師的謹小慎微很不以為然，“控製網絡的有兩台主機。即使有一台出了故障，也可以用備用的主機控製管理。”


  麵對著先鋒藝術家的篤定態度，張牧師笑了笑，就不再說什麽了。


  不知為什麽，從今天早上起，他就有些心神不寧。


  他在胸口劃了個十字，看向窗外，下麵已經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人人眼裏都閃著期待的光芒。而芸芸眾生頭頂上的燦爛光華，穿過彩窗，經由牆壁的反射，勾勒出他小半邊輪廓，大半邊卻隱沒在厚重的黑暗裏。


  鍾樓頂端的風車葉子在寒風中緩緩旋轉著。


  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麽幸福。


  此時此刻，至少有一個人並沒有融入節日的氛圍中，而是躲在黑暗的小屋中，頭發蓬亂，衣著不整地對著電腦屏幕，無視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塔樓與時不時傳來的人潮喧嘩聲。


  這位科學怪人便是吳昭。


  整個晚上他都在緊張兮兮中度過，事前就謝絕了不少美人的邀約，躲在陰暗的角落裏，搗鼓著那台電腦，用肉雞已經搶到，權限也已經弄到手，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但他的心還是不住地發虛。


  忍不住在胸前劃了個十字。